第16章 我的弟弟有点坏

    没错，这个用一箩筐谎话救我于水火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程南。

    程南一点儿也不同意我的说法：“哪有一箩筐谎话？我报的只不过是‘曾用名’而已，小时候我自己取的；别的可都是真的，我确实听说今天是阿姨的祭日，一大早赶过来的——哦哦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我说是你‘朋友’有所误导？”

    “你越来越会装蒜了，安邵阳同学。”我这两天真的累了，没心情像平时那样跟他闹来闹去玩游戏，所以只是懒懒的损了他一句，随手拉出茶几下的小抽屉，拣出指甲钳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帮他剪指甲。

    他大概看出我心情不佳了，估计还理解成因为今天是我妈的祭日，反正他适时的收起了玩笑，老老实实得如同个孩子似的伸着双手任由我折腾，等我剪完了又把指甲钳接过来给我剪，毛茸茸的脑袋歪着，如同刚出生的小豹子。

    剪完了又要搬我的脚脱鞋，这下我忍不住了，一边笑一边踹他让他一边儿去，他也笑嘻嘻的假装非脱不可：“让我帮你嘛！别不好意思嘛！我知道其实你愿意，不然干嘛刚才跟我摆着张臭脸，现在就笑得跟吃了含笑半步癫似的。”

    “滚蛋！”我最终还是踹开他出去帮忙，他一直前前后后的跟着，对所有人都不卑不亢彬彬有礼，所有人也都把目光偷偷投在他身上再偷偷去咬耳朵，连绷着脸的外婆都偶尔看他一眼。

    吃饭的时候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离得不太远。我听见有人问他做什么工作的，他说在军校读硕士，还没毕业。大家都啧啧有声，问他好多关于军校毕业生头衔工作之类的问题，他都认认真真的一一作答，包括他现在的中尉身份，和硕士毕业以后将成为上尉的事实。

    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很惊叹，二舅妈还小声夸我有眼光，挑来挑去还真挑了个这么好的，好像我真的老树开花了。老舅妈则问我“安邵阳”多大了，我诚实回答比我小四岁，大家又是一番惊叹，惊叹背后所蕴含的多层含义我也是脑补的，所以看官你也脑补好了。

    “小四岁也还行，不算小太多，人家文章比马伊俐小九岁呢！”

    “不算小不算小，人家毕业了就是上尉呢！诶，上尉是个什么职位？”

    “我也不懂，反正是军官。”

    “悦悦你以后可得小心啊，年龄这么小这么精神还是个军官，小心将来”

    我窘得不能再窘，只能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躲闪：“你们说什么呐？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默默不是说追你的是个销售吗？”大舅妈忽然发现了新槽点，热切的率先提出疑问，别人也如同在论坛里看见了一个颇具吸引力的新帖子一样，迅速火前留名，追着让大舅妈透露细节。大舅妈很高兴在这种时候还能引起大家的关注，极兴奋的把默默说的那些稍微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估计我在座比较影响她的发挥），描述时免不了说起她哪个娘家侄子也是做销售的，然后以她娘家侄子为突破口说开去。

    听众朋友们此刻显然对她的娘家侄子没太大兴趣，而是低声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讨论主题是28岁的t市销售和24岁的军校硕士生哪个更能给她们的亲人程悦同学幸福，结果各自都有各自的拥趸者，双方争执不下，整个饭局在热烈友好的讨论声走向了结束。

    往年大伙儿吃完饭就都跑了，今年似乎都不着急，以各种借口留下拖着不走。我开始没醒悟过来，还是外婆把我拉一边偷偷问我：“你弟弟今天打算住这儿了是吗？他们都等着看呢！”

    我这才纳过闷来：“您您的意思是”

    “让他赶紧走！”外婆连点犹豫都没有，显然今天要不是为了我，或者为了我妈，不让他们都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根本不是我的未准男友而是弟弟，早跟对舒默一样大棍子打出去了。

    也好，让程南出去住酒店显然比继续留下来更好。

    我跟他商量的时候他并无异议，只是求我明天跟他回我爸所在的b市：“今天是我爸让我来的——他想亲自来，怕外婆不接受，也怕你跟他吵。他还让我跟你说对不起，还说想求你念在这么多年他一直疼你的份儿上，跟他过个年，他有好多事儿要跟你解释。”

    我用鼻孔“嗤”了一声：“程南，外面好多人呢，姐没法给你说太多，所以你只带三个字给他就行了：‘不可能’。”

    “他毕竟是咱爸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走吧，安顿好了赶紧订机票回去吧，再不赶紧的订不上了——你没春节的时候往外跑过吧傻兄弟？”我故意让自己笑得十二万分轻松，同时脑子里忽然闪过周晓的样子，也忽然明白原来有些时候真的是那样，你越在意的事儿，在别人面前越会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程南犹豫了两秒，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那我找到地方住了给你打电话。”

    “嗯。”我努力让自己笑着轻轻捶了他胸膛一拳。

    熊亲戚们果然看见程南告辞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好像满怀期待的打算看一场轰轰烈烈的《变形金刚》，结果上映的只是《海绵宝宝》——对，用千度贴吧流行的无节操词汇总结起来，就是“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对不住了各位，把裤子穿好快走吧，q市的腊月怪冷的。

    人都走干净了外婆就不再掩饰心里的不高兴了，冷着脸故意很大声的挪凳子搬东西，我过去帮忙她又甩手不弄了，气呼呼的去鼓捣别的，我跟到哪儿她躲开哪儿，最后实在没地方可躲了，就打开电视机一边调台一边大声抱怨没有好节目，有老伙伴打来电话也不高兴，说太累了哪儿也不想去，再狠哒哒地挂断电话。

    我知道她是因为程南来了想起一些关于我妈的委屈心里不高兴，所以忍着心里的烦恼不跟她恼。我妈生下我并终身未嫁的选择影响的不止是她一个人的生活，还有我外婆和我的。我是懵懂了二十年才知道真相的，我外婆一早就知道，也一早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顶着多大的压力，还是亲手帮我妈把我拉扯大，肯定心里更不好过。

    等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了老半天电视，我才调整好状态过去跟她闹：“好外婆，我们还能不能一起快乐的玩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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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可以想见外婆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估计你都能猜到她发脾气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所以我就不一一累述了，因为这并不好玩，我也不想回忆。我赶脚不管经历了什么都得尽量想些高兴的事儿吧，人总要往让自己高兴的地方跑，不能一直躲在阴影里。

    所以第二天外婆继续跟她的老姐们看她的小超市，我高高兴兴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市南找舒默和周晓玩，程南非要跟着，我就让他跟着，正好给我当司机。

    市南是q市的繁华区，过年气氛非常浓郁，我跟她俩会面后立刻忘了烦恼忘了年龄高高兴兴的把中山路上从百盛开始所有的商场逛了一溜够，然后把我们仨买的东西一股脑儿毫不客气的交给程南——中间反复问她惩罚南强的序曲后面是什么，她都不肯当着周晓的面说：“这个咱俩有机会细说好吧？反正先让他消停过一年。”

    必须交代一句的是，逛街过程中大部分时间是我跟周晓走在前头，舒默跟程南在后头叽歪——程南从看见舒默第一眼就跟她特别亲，溢美之词从不吝啬，连我这个亲姐姐都能忽略；舒默又不像周晓，有帅哥主动上来示好，还是她死党的亲弟弟，还能表现出半微克的拒绝？所以俩人很快就成了狐朋狗友。

    我和周晓呢，则在我“这件咋样？”周晓“这件质地款式做工最重要的是价格”的广告插播时间，交代了一下别后情形。当她听我说我说看见唐小雅跟南强在一起了，唐小雅的第一反应是“周晓也看见了吗”时，她翻看衣服价牌的手停顿了一秒钟，随后立刻无所谓的说：“知道我现在的打算吗？”

    “啊？”我微微一愣，“明天跟你爸妈去度假？”

    “笨蛋，说的不是这个，”周晓再抬头时，笑容已经和平日里别无二致，“我现在也单身了，可不能像你一样靠相亲找另一半——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能靠相亲？应该从认识或姐妹认识的甚至听说过的人里面，挑选一位真男神，全力出击，嫁个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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