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此时的官道上有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两旁的过路人看见这样的马车, 眼中都露出了惊叹的目光。

    今天坐的马车盖幄飞檐走壁, 像湖心小亭的顶部，由中间向两边延伸。中间诺大的金珠简直闪吓徐晓的眼。周边挂着乳白色飘渺的轻纱, 行走时骚包十足，比现代的敞篷跑车还要拉风。

    徐晓规规矩矩地坐着，浑身不自在。她在现代还没有坐过跑车呢，没想到穿越到古代倒享受了一回。

    徐晓愤懑地看着闲适地躺在马车上，吃着葡萄的穆潋。推了他一把：“吃吃吃, 你就不怕噎着了？这么大的金珠露在外面，要是遇到盗匪, 一抢一个准。”徐晓承认自己是嫉妒了，有些人一出生就站在了山川的巅峰, 遥遥的俯瞰着下面那些愚蠢的人类。徐晓见不得他悠哉游哉的样子。

    “这么慢的速度，怎么会噎着呢？我们穆家扎根湖州百余年, 要是还能被抢, ‘湖州第一贵族’的名号也不用要了。”说这话时穆潋脸上是理所当然的傲慢。

    “你也知道这速度慢啊？我们是要去接人，不是去郊游。这慢吞吞的速度要走到何年何月。”

    “哎, 晓晓, 你就是不知道享受。这样的车子怎么能快呢。车行走时将地上的尘埃都扬了起来，岂不显得风尘仆仆。虽然我们是去接人的，但依照我那个表弟的个性, 肯定要等到晌午之后, 才可能会过来。现在这个速度, 刚刚好。来，不要苦着一张脸嘛。学我样子，躺下吹吹风，看看外面的风景，多舒服。”穆潋从角落的乳窑瓷瓶中抽出一支怒放的鲜花，用尾端在徐晓脸边划上划下，逗弄着她。

    徐晓将花枝甩到一边：“不然，我试试？”说实话徐晓心里痒痒的，还没尝过坐跑车是什么滋味呢。

    “试试吧。外面的人是看不见你用什么姿势坐车的。”穆潋大长腿缩了一半，让徐晓躺在案几的另一侧。将一个弹墨的靠背引枕递了过去。

    穆潋一只手将束发的玉冠松了松，风将青丝撩起，向后飞扬。虽然穆潋的头发少，但人家打理得精细啊，根根都透着水润的光泽。迎着风，还有种飘飘欲仙的赶脚。

    还别说，躺在超跑上，吃着冰镇过的葡萄，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特别是看到路上负着笸箕走路的行人。每超过一人，就要向马车的方向行注目礼，还真有点人上人的感觉。难怪那么多人拼了命想往上爬。

    徐晓透过纱幕，看见两岸是一望无垠的稻田，稻谷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短短的稻茬。一大群打着赤膊的农人在田里忙得热火朝天，稻谷都收完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便是湖州的金色稻场。建业年间湖州还是有名的贫瘠之地，方圆百里只有几十户人家。那时运河上游发大水，水顺着河道一直往下流。因为湖州多坡地，再加上，初时河道两边修得牢固。如果还不遏制，水流就要从湖州经过，直达扬州，那里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到时候将死伤无数，饿殍遍地。华天师当机立断将湖州的堤坝炸毁，引流到湖州。到扬州的水势便不再那么迅猛，也算是解了此危。”马车经过的时候，穆潋向徐晓介绍道。

    “炸？用什么炸？”难道华天师已经将炸药发明出来了，徐晓十分震惊。

    穆潋沉默了一下：“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天师一手研制出来的，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确实不应该出现，否则就要从冷兵器时代没有任何过度，直接到达火药时代。谁掌握了火器，谁就是这个时代的王者。

    “那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徐晓奇怪地问道。

    “肥田。”穆潋笑了一下，“当初洪水实在太大了，将周边的花草树木都淹没。华天师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管这些，而是在半山腰建了一所小学堂，还亲笔提字。当初整个学堂只有一位夫子。朝堂上，有很多人都等着看华天师的笑话。因为青州、扬州两个富庶之地的学堂也请了天师去提名，可惜被他拒绝了。”不用说这就是南山书院的前身。

    “感觉他下了很大一盘棋啊。”徐晓赞叹道。

    穆潋点了点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几年过去后，当初的山山洼洼被水冲成了平地。而树木腐朽的土地更加肥沃，当年粮食比扬州的亩产量还高。因为湖州接近新州、渊州，朝廷的手伸不到这儿来。很多其他地方的百姓，便移居到了这儿，天师任其发展”

    之后，在他逝去之前，指点穆氏举家搬到湖州，重筑堤坝。十年的发展，湖州已经可以与扬州的繁华一较高下。虽然扬州和湖州富户差不多，但湖州的百姓过得可比扬州好多了。后来，穆老以湖州多山地，易培植草药为由，将陶家‘骗’了过来。徐家、吴家紧跟着迁入。慢慢的，湖州便发展成如今的态势。

    “所以，他们是将稻谷的秸秆翻进泥土里，好肥田。”现代没有人做这种事，是因为不值得。现在工业没有发展起来，生产力越低下，劳动力就会越廉价，这些都是成正比的。没有人会觉得浪费一点力气，让来年的收成更好，会不值得。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穆潋斜看着徐晓。

    徐晓被问得有些愣怔，自己该说什么。徐晓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么多田，一年可以产多少粮食啊？”

    穆潋的脸顿时黑了：“你难道不会觉得华天师很伟大吗？不赞叹一番？你是湖州人，良心都被狗吃啦？”

    “我在心里早就赞叹了一百遍。那么多人夸，也不缺我这一两句啊。”徐晓觉得委屈极了。

    但是，华天师可能就希望得到你的夸赞，不然也不会为你做那么多。穆潋扭过头，一路都不愿意搭理徐晓了。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着，终于来到了码头。淡青色的湖面没有一丝动静，哪像有船只要靠岸的样子。穆潋似乎早就料到了，依旧是那副姿态，懒懒散散地躺着。还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书，自在地看起起来。

    徐晓见此，便继续背诵脑海中的本草纲目。自从徐晓差点被拆穿后，她便有了一定的危机感。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调出系统页面，背上两段。这是她现在唯一的金手指。

    日头渐渐高升了，徐晓的肚子饿地咕咕叫。

    徐晓忍不住问道：“潋公子，你确定你表弟今天过来。”

    “当然，这还没等多久呢。”穆潋脸上一点都没看见不耐烦，“当初，我可是等了两天两夜。等的，就是耐性。你那是什么眼神？”穆潋差点跳起来了。

    “不用多说了。我现在相信你表弟比你黑心，绝对不是某人杜撰的。”

    穆潋正准备说什么，门边的木板被敲响了三下。是屏风的声音：“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是要现在用吗？”看来这等人的业务都已经熟练了。

    穆潋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外面的太阳还有些刺眼，穆潋展开扇子，将太阳遮挡了一下。

    屏风借用了码头一户店家的灶房和大厅，自带菜肴，做了一顿精美的午膳。没想到，屏风不仅察言观色厉害，还有一手好厨艺。果然，跟在公子哥后面的贴身侍从都有两把刷子。

    徐晓看向屏风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欣赏。

    午膳倒没有特别丰盛，只是一些家常的小菜，吃的很是爽口。用过饭后，又是漫长的等待。屏风出门打探消息。

    直到徐晓差不多背了一小结的内容，屏风才慌慌张张地进来了：“到了，到了，表少爷的船到了。”

    徐晓吐了一口气，终于要来了。徐晓整了整衣衫，和穆潋一起去门外迎接。

    徐晓迎风而立，远远地只看地见水平面上鼓起的船帆。这就是屏风所说的，船到了？她还以为船至少已经靠岸了呢。再一看穆潋习以为常的表情，就不想说话了。

    良久。

    良久，终于可以看见船上人的身影。一个身披鹤氅，目光泠然的少年站在甲板上。风将他的发吹得扬起又落下。脸上是更古不变的漠然，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他的五官生得十分好看，就这样站在湖水中央，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眉眼鼻唇，都让人无法临摹。徐晓站在岸边，似乎听到了潮起潮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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