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徐晓一边往前走，一边仰头看两边的招牌。茶楼，酒肆，布庄一家家的看过去。

    找到了——文轩书社与对面的翰墨书肆相对而立，一走近，浓浓的油墨香味便扑鼻而来。徐晓犹豫了一下，便抬脚走进了离自己比较近的文轩书社。

    徐晓跨进门槛，左边的木桌上坐着一位身穿褐色布衫，面容严肃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细细研读。对徐晓四人的进入看了一眼，便别开了头。

    徐晓在现代习惯了自主购物的模式，对这一幕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自发地走到了右边的书架旁，伸出手，准备将那本诗文讲说抽出来看一看。

    徐晓的手还没碰到书册，一只鸡毛掸子就抽到了她的手背上。徐晓的皮肤一向娇嫩，一抽就是一条长长的红痕。

    徐晓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短打衣裳，戴着小帽的伙计，拿着鸡毛掸子上上下下胡乱挥着。掸子上的羽毛扑到徐晓的鼻子上，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才平复下来。

    那个伙计傲慢而又随意地斜视了徐晓一眼：“你那双脏手可别把书给弄坏了，这儿可不是慈善堂，弄坏了是要赔的。一群乞丐小子，读什么书，不如乘早买个饭碗去乞讨。”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周思哲首先就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伙计。推得他一个踉跄，差点将书架撞倒。

    那伙计一脸惊恐，大声怒骂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在这儿撒野。有没有人，快去把城区防卫叫来，这人不仅损坏书籍还蓄意殴打良民。还有没有王法了？哎哟，我的腰啊 ”伙计声音尖利，一张嘴就给徐晓扣上了一个罪名。

    书社里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扰了旁边安静看书的学子，一个个都放下手中的书册，围了过来。

    徐晓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恐怕几人真的要到牢里走一遭了。

    徐晓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慌乱，乱就要坏事。徐晓衣袖下的手将自己臀部的嫩肉，扭转了三百六十度，再抬头时，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花。

    虽然如此委屈，徐晓依旧不忘记给书社的人拱手赔礼：“因为在下的事打扰各位看书的雅兴了。可这位伙计的话实在让人气愤，难道穷苦人家的孩子就不能看书识字了吗？那华天师开科取士的做法，又有什么意义。我父亲是这里的秀才，在城中开了一家书院，教导孩子开智启蒙。可因为重病，前段时间离世，家里也才窘迫起来 ”说着泣不成声。

    然后又擦干眼泪，话锋一转：“谁人没有窘迫之时，穿的差了一点就要被侮辱为乞丐。将读书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这种小人实在令人不齿。”说完对伙计怒目而视。

    说完还不忘‘无意间’将衣袖撸高，务必让所有人看见自己手臂上长长的红痕。

    那么长一条抽痕，已经有些发青发紫，在白皙的胳膊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而徐晓被泪水浸润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水里的黑珍珠，脸颊有个小酒窝，让人想要戳一戳。

    明明是个小孩子，做起事来却有理有据，再加上她的遭遇实在太令人扼腕了。书社里基本上所有人都对她抱有好感，对那个伙计那是要多厌恶就有多厌恶了。真像这小姑娘说的，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伙计被徐晓的气势吓地直摆手：“不，不，我没有这样说。”

    一个站在旁边的书生站了出来：“你那些糟污话，我都听到了，还想抵赖。”

    还说谎呢，旁边的人对这伙计的感官更差了。

    “谢谢，谢谢这位公子，如果不是你的话，今天我就要被冤死在这儿了。”徐晓连忙向他道谢，从来第一个站出来的人都需要勇气。

    那位书生被徐晓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很不好意思，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连忙像个英雄一样挺了挺胸膛，很有男子气概地回道：“小娘子不要道谢，小生也只是实话实说。”

    书社本来就是一个安静的地方，突然之间喧哗了起来，门口经过的人都进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见到门口聚集一帮人，街上的路人也跟着过来看热闹，整个书社被围地水榭不通。

    “怎么回事啊？”有人在门口大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一点小事，店里还要做生意，大家散一散，散一散！”事情发生后一直一脸泰然地坐在凳子上的掌柜也开始着急了起来，试图将人群疏散。

    徐晓哪能让他如愿啊，伙计没管好，那就是掌柜的责任。

    徐晓高扬声音，让门口围着的所有人都能听见：“店家欺软怕硬，看不起穷困人家。说穷人都是乞丐，不配读书。因为我家镜贫寒，就在店里当众殴打我等。还要诬陷我损坏书籍，要找官家过来。旁边的人都可以作证。”这话说出来，就是将中下阶层的读书人全都得罪了。

    掌柜急得焦头乱额，书社开的不就是一个口碑和人气，这话要是传出去，书社估计离倒闭也不远了。

    刚刚被徐晓感谢了的书生正是满腔热血，无处发泄的时候，也没觉得徐晓这话有什么不对，站出来就喝道：“店里伙计实在可恶，我等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朗朗乾坤之下。”

    旁边‘有点良知的人’，也不得不站出来作证，七嘴八舌地指责店家。徐晓简直要为那个书生点三十六个赞，要不是徐晓是当事人，她还以为这场闹剧是原先就串通好了的。这就是骑着白马的神助攻啊，今天可算被徐晓遇到了。

    “大家以后来这里看书，可要仔细一些。最好来前洗面净手，再换上一身华贵的衣裳。今天我还没碰这书呢，店家就扬言要把我关到牢房里。恐怕真的与县老爷认识，背后有什么贵人，得罪他们可就不好啦。说不定你们就要到牢房来见我，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日啊 ”徐晓声音有些哽咽，悲悲切切的，像是和别人推心置腹一般，又像是讽刺。正因为这种临别前的诉说，更添了话语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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