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约定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基地里的日子已经恢复得和我刚来的时候一样，越来越多的人从休眠中苏醒过来，基地的每一样机械上又重新留下了人们活动的痕迹。顾城子和阿力一直没有消息，反倒是阿狸已经逐渐熟悉了这里的生活，虽然她的心理一开始还不适应她的身体，但是日子久了她也逐渐习惯自己的男儿身了。阿狸说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阿力的情况下，独自一人使用顾城子的身体，也是在脱离自己的肉身后第一次在外面待了这么久的时间，现在如果阿力或者顾城子出现她都不想回去了。

    可是，虽然阿狸现在是乐于用着顾城子的身体，但是有两个人则不是很乐意，一个是芙蕖，另一个则是莫清言。前者是看着自己哥哥的身体被一个女人使用着，心里已经十分的不爽，并且娘里娘气的模样实在是破坏芙蕖心里头顾城子那个好哥哥的形象，所以有阿狸的地方芙蕖都会回避。而后者则是一直担心着顾城子和阿力就此永远的消失，隔三差五就去找阿狸问一问关于顾城子的情况，阿狸哪里知道他的情况呀，于是被问烦了，只要一听到莫清言的脚步声，她就会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莫清言走远了了她才出来。我和老许则不一样，我们是渐渐成为了阿狸无话不谈的好友，也是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了解，我们明白了意识世界不为人知的事情。

    原来，在意识世界里，也同样存在着一个懒惰镇，镇上与现实无异，同样住着那些镇民，阿力和阿狸也是其中之一。可是，他们两个人发现，在意识世界的懒惰镇里，除了他们两个可以自由活动外，其余的人则是每天丝毫不差地重复着同样的内容，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一开始，他们也不理解，但是后来他们发现，每一次顾城子在现实中神志不清楚昏过去了之后，他都会出现在意识世界里的懒惰镇上，而阿力和阿狸家里也会出现一张指令。起先，他会由于神志恍惚，察觉不出身边的环境产生了变化，会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而当他走出自己的房子，他会看到一个规律的、不变的世界，这个刻板的世界会慢慢麻醉他，会让他渐渐地放下戒备心。同时，在意识世界里，顾城子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镇子，如果他打算径直地走出去，镇上的其他居民会千方百计的阻挠他。

    就在此时，阿力和阿狸就会出动，他们慢慢引导顾城子将指令上的事情都做完，最终让他达成苏醒过来的条件——走出意识世界中的懒惰镇。阿狸告诉我们，每一次的指令都是一样的——让顾城子将家里破了个大洞的墙修，前提是不能使用机械。每一次只要他出现在意识世界里，他家的围墙就会破了一个大洞，在意识世界里，他会变得比现实世界更懒，别说不用机械去修复了，连把机械摆在他面前，他都不愿意用。如果他选择放着那个大洞不管，那他就会永远也走不出镇子。可是，只要他把墙修好了，他大摇大摆地走出镇子也没有问题，没有人会阻止他，随后他便会在现实世界中醒过来，并且对在意识世界里做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

    在意识世界里，阿力和阿狸一直以邻居的身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活动，他们会在顾城子熟悉了环境以后，在恰当的时刻出现，并慢慢引导他完成应该完成的事情。如果顾城子没有醒过来的话，他们则会采取一些非常措施来促使顾城子醒过来，例如吵醒他、用水喷他、甚至用掐用捏的方式，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回到原位假装恰好出现。但是，这一次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方式，顾城子都没有醒过来，他在意识世界里都没醒过来，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引导他去将家里的墙修好，也就没有办法真正地苏醒过来，而且顾城子这次激烈的反应也是他们没有预料到和见识过的。我不禁在想，他这次异常的反应跟芙蕖有关吗？讲到这个阿狸也很诧异，她说，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吸上天，接着就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她从来都没有碰到过那么强大的力量，好像要把整个意识世界都吸上去一样。我和老许面面相觑，芙蕖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

    除了监视顾城子的意识活动，阿力和阿狸更重要的任务是抹去在现实中让顾城子产生精神刺激的东西，比如，在现实世界中，某个物件让顾城子想起来什么，那么在意识世界里，也同样会投影出这个物件。此时，阿力和阿狸就会出动，将这个物件给拿走或者消灭，等到顾城子昏迷进入意识世界时，就不会看到这个给他带来精神刺激的东西，也就不会引起他想起来什么。但是，这个方法不是百试百灵的，有种阿力和阿狸都抹不去的东西，他们管它叫做黑匣子。黑匣子的形状千奇百怪，全身好像影子一样黑，很难从它的轮廓去判断它到底是什么。阿力和阿狸也尝试过摧毁它，可是它十分的坚固任何办法也不能让它有损，于是他们两个会将这些黑匣子偷偷的拿走，藏在一个顾城子发现不了的地方。

    同时，时间在两个世界之间有一定的联系，若顾城子的情绪激动的话，意识世界的时间会快速的流失；而如果顾城子的情绪很平稳的话，意识世界的时间会变得比现实世界慢许多。然而，身处其中的人对时间的感知都是一样的，正是因为有着相同的时间感知以及有着以假乱真的环境，顾城子才没有迷失在两个世界的转换中，也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样。

    我们听到这些信息以前，绝对不会相信人的脑袋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但听到阿狸所讲的东西时，不免怀疑自己的脑袋里面，是不是也同样有这样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井然有序，你不会变老，不会受伤，这样的世界难道不好吗？

    “小姑娘呀，哪有好呀！那个小伙子和我们，这一辈子都只在懒惰镇待过呀，所以那里也只有镇子，出不去的呀，难道你想永远的困在这么鸟笼里面呀？”

    “如果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

    “唉，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咯。这相爱的两个人，能在虚假的意识里面相爱的呀？你在里面所见所闻都是假的呀，所有人都是假的呀，即使是我和我家老头，都是一样的呀，冷冰冰的呀，没有体温的！”

    “唉，这现实吧，虽然很危险，有时候还让人很痛苦呀。但是呀，你能感觉到它的温度，热热的呀！让我很舒服，很满足，如果以后回不去自己的身体呀，我要好好恳求那个小伙子，多多放我出来呀，好好感受一下这个现实世界呀！”

    “所以呀，小姑娘，别太去设想意识世界有多好呀，一切都是假的呀，还是真的好，找到真的才是最好的呀。”

    “嗯嗯。”

    “很晚了，小琼，回去休息吧。”

    “几点了？”

    “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那我们回去了，阿狸。”

    “好的，慢走呀，小许同志，记得送小琼姑娘回去！还有顺便把门关上，省得那个姓莫的呀，又来烦我！”

    “哈哈，好的，那我走了，阿狸。小许同志，你回去哪里？”

    “什么什么小许同志，嘘！我现在能回去哪里，当然是回自己的房间呀！”

    “不不不，这可不一定，你还有个好去处！”

    “哪里啊？”

    “山山山山”

    “少说点废话，快回去吧！”

    “好啦好啦，你不用送我啦，我对这里已经熟悉啦，我知道怎么回去。”

    “那好吧，明天见，拜拜。”

    “拜拜。”

    老许和我在一个分叉口分别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躺在床上思索着，阿狸给我们讲的信息太过复杂，一时半会还没能完全消化过来。如果阿力和阿狸不知道自己是被放进别人的意识里的，他们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照常的生活，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眼前的就是真实的世界呢？果然真实对于我们来说是相对的，我又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像阿力和阿狸一样，来到了别人的意识世界里，却丝毫没有察觉呢。算了不管了，这些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还是先休息吧。一闭眼，一夜就过去了。

    “喂！喂！醒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有人在拍我。

    “嗯？谁啊？这才几点啊？”

    “小姑娘，是我啊。”我转过身眯着眼看着那个人，好像是顾城子。

    “嗯？顾城子？不对，是阿狸啊”

    “哎呀，我不是阿狸啊。”

    “那你是谁啊？”

    “我是阿力！”

    “阿力啊，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我有事找你。”

    “你你怎么回来了，阿狸呢？顾城子呢？”

    如果按照我之前的作息习惯，一到点就会自然醒过来，由于这张床特别舒眠，起来之后整个人都会有焕然一新的感觉。但是今天离我应该睡醒的时间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阿力就进来拍醒了我，所以那一刻的样子非常的糟糕，两眼只能睁开一条缝，鼻子也好想被塞住一样呼吸不顺畅，嘴巴也干得说不出整句话，这是来到这里之后，最难受的一次体验。可是，当我听到是阿力的时候，整个身体好像被雷击一样，精神了起来。

    “等等，阿力！？”我惊讶地差点叫了出来。

    “是啊，我是阿力啊。”

    “啊？怎么忽然间又？阿狸呢？她回去了吗？”

    “我在这呀，小姑娘。”

    “啊？阿狸，阿力你们都回来了？顾城子醒了？”

    “是啊，我们仨都在啊，那小伙也醒了。”

    “顾城子？！那你能让顾城子出来说句话吗？”

    “嗯这好像有点难啊，那小伙不知道咋地了，现在人虽然醒了啊，可是到现在都没说过话。”

    “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我想想啊我那时候被那小伙抓走了啊，阿狸跟你说了吧。他就把我带到一个很深的悬崖边上，我们就站在悬崖边上啊。那小伙就直勾勾地看着悬崖底，可我看悬崖底黑乎乎的一片。我正害怕着啊，那小伙子就拽着我往下跳，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很神奇，到底了，我竟然没事啊！”

    “悬崖？又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那底下啥也没有啊，只有一些破烂的机械，被废弃的。可是那小伙看得出神，然后开始猛地摇头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始抱着头咆哮，最后妈的，晕过去了啊！”

    “啊？那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啊，我抬头看着那天，我感觉我永远都出不去啊！可是，这时候也算天公作美啊，有个破机械掉了下来，竟然出现了个洞口啊！我就背起那小伙一直爬啊，爬了好久才爬到尽头啊。我用力推开那个洞口的门啊，发现原来回到我们镇上一个垃圾站了。”

    阿力讲述的事情让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原来阿狸能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不是因为顾城子把阿力带走了不回来，而是他们回来的时间有点长。正当我想带他去找莫清言或者其他人说说这件事的时候，阿力把我按在了床上，让我将这件事情保密。因为阿力在意识世界里，真切地感受到了顾城子的恐惧，感受到了他不希望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跟其他人说，而单独告诉我，我并不能帮上任何的忙。

    “可为什么找我？我不能帮上忙啊？”

    “你能帮上忙啊，小姑娘。确切来说是那小伙，需要你帮忙。”

    “他需要我帮忙？”

    “是啊，我有感觉啊，他会想起来什么，他也会告诉你他看到的是什么，那些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又一点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你和你那几个朋友作个条件，怎么样啊？”

    “什么条件？”

    “第一，不准用任何方法伤害我和阿狸；第二，如果你们有天攻进镇子，绝对不可以伤害我们的肉身；第三，在那小伙子的面前，不准提我们来过，一个字都不能提。就这三条条件，你能让它们答应吗？”

    “就这几条条件，我可以让他们答应。”

    “那好，小姑娘，我们相信你啊。”

    “是的呀，我相信你呀，小姑娘。”

    “谢谢你们信任我，阿狸，阿力。”

    “那我们先回伙的房间了啊，我们会尽我们所能，让他醒过来的。”

    “嗯嗯，那我等一段时间再过去，假装他睡了很久醒过来。”

    “哈哈，真聪明啊，小姑娘。”

    “那下次见，阿力。”

    “好嘞，下次见。”

    阿力和阿狸虽然都共用着顾城子的身体，但是从他们的语气和手势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有一些不舍。阿力和阿狸给我的信任让我肩膀上感觉有丝沉重，不知道明天开始又会是怎样的一天。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间很寂寞很孤独，这里每天变幻莫测的生活，每一件让人惊诧的事情，好像逐渐习惯，好像又逐渐喜欢。而我来这里的目的呢？那个他，到底在哪？（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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