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小人物的小秘密（中下）

    孙楠有些郁闷，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报警了。

    不是因为报警吓跑了陈凡，而是因为，报警之后她和自己的同事们似乎再也不能自由地行动了。

    此刻，孙楠和她的两个同事正坐在麻石警署最豪华的警车呢，王一鸣副署长坐在副驾驶席位上不断侃侃而谈着：“几位记者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麻石的晚上偶尔确实会有那么一些不开眼的小混混拦路抢劫，但那从整体上而言，麻石的治安还是不错的。”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一阵细小的枪声，这位警官大人的脸上顿时写满尴尬。

    “估计是谁家再放鞭炮吧，哈哈哈哈”

    孙楠实在不想和这位警长多说什么，她绷着脸，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的风景。此刻，他们正在前往警署的路上，按照王一鸣的说法，他们是报案人，自然要到警署里配合警方接受调查。

    但看了看在前方开道的三辆警车后，孙楠知道，他们今后的拍摄估计要受到许多限制了。

    “我们麻石这些年来在联邦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但是这里也绝对没有像传闻中那般糟糕，麻石的大部分居民还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只是某些街区确实还有那么两三伙小毛贼喜欢闹些事情。不过最近我们麻石警方正正在看展专项整治活动，相信再过不久，麻石的治安肯定会焕然一新。”王一鸣继续夸夸其谈着。

    孙楠听够了王副署长的啰嗦，她不禁问道：“王副署长，请问我们的摄像设备什么时候还给我们？”

    摄制组的摄像设备在警察们抵达孙楠他们所在的学校之后就被收走了，按照王一鸣的解释，他们的摄像设备里记录了抢劫案的全过程，目前是重要的物证，只有把内部的信息提取之后才能还给他们。

    “您放心，我们提取了相关信息之后，很快就会归还你们。”王一鸣答道。

    “很快是多快？”孙楠翻了翻眼皮，有些不爽地问道。

    “这个嘛我一定会敦促技术部的同事们尽快提取的，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弄坏你们的设备，保证完好无损的交还到你们手中。”

    孙楠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所谓完好无损的前提是设备里没有影响麻石警署声誉的相关视频资料。她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罗克，却发现自己的这位正老前辈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仿佛一点没有因为拍摄的视频可能损毁而感到担忧。

    “还真坐得住啊，要是真让这些警察动了什么手脚，那这几天的拍摄不就全白瞎了。”孙楠的心中暗暗焦急着。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看到在道路的一旁，居然躺着四个人。

    “王副署长，麻石的治安，真好啊”

    昏暗的路灯下，孙楠看着一脸铁青的王一鸣，不禁阴阳怪气地说道。

    王一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四个重伤昏迷的男子，显然，这四个人是被人重击后昏迷的，这种情形无论如何都算是严重的暴力犯罪了。

    他刚跟身边几个来自开林的记者夸下海口，可现实却无情地抽打着这位老警长的脸。所以现在，他着实烦躁透顶。

    “这个突发情况，突发情况。”王一鸣有些尴尬地笑着。

    看着王一鸣尴尬的笑容，孙楠的心中顿时觉得一阵舒爽。

    就在这时，罗克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眼前的这四个人，赫然就是刚才他们遭遇的那四个混混！

    由于在抢劫案发生时，现场实在太过昏暗，摄制组与这四个人的距离又有些遥远，因此孙楠和本杰明并没有看清这四个混混的长相。但罗克不同，他扛着摄像机，在夜间模式下，他已经将这四个人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这四个人，就是我们刚刚遭遇的抢劫犯。”罗克皱着眉说道。

    孙楠一愣，然后重新打量起这四个人，然后很快，她也认出了这四个家伙：“还真是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

    此时，王一鸣却面容凝重地蹲在了地上，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四个倒霉蛋。

    这个老警察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在工作上得过且过，只求安稳地混到退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专业能力有所下降。

    虽然他的啤酒肚让他很难下蹲，但是他的眼睛却依旧老辣。

    接着昏暗地灯光，他在四个倒霉蛋身上仔细检查起来。

    “好老辣的身手。”王一鸣轻轻叹道。

    孙楠好奇地问道：“王警长，您看出什么了吗？”

    王一鸣一边抚摸着混混四人组的老大光头壮汉的胸腔，一边说道，“胸腔塌陷，断了三根肋骨，不过出手的人手下留情了，没要他的命。”

    接着，他看了看躺在光头壮汉身边的莫西干头，盯着他的手说道：“肘关节脱位，应该是被人瞬间卸掉的。”

    然后，他又看了看躺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混混：“下巴碎了，牙估计掉了不少，应该是被踢碎的。”

    最后，王一鸣艰难地站起身来，他瞅了一眼躺在最远处的那个混混，没有前去查看，而是缓缓说道：“这几个人看样子是被某个有着极高格斗功底的家伙盯上了，这个罪犯下手极重，却很有分寸，没有弄出人命。从现场看，多半是报复性伤人。”

    “报复？”孙楠问道，“您怎么看出是报复的？”

    “这四个倒霉蛋身上的财物并没有丢失，若是抢劫的话他们在就被扒得干干净净了。如果是普通的打架斗殴，罪犯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而且不让一个人逃走。对了，你们说这四个人就是刚才抢劫你们拍摄对象的人？”

    孙楠点点头。

    王一鸣笑了笑：“那感情好，省得我们去抓人了。”

    孙楠却看着这四个倒霉蛋若有所思，突然她发现了王一鸣话语中的一个细节：“某个您是说打伤他们的是一个人？”

    王一鸣点点头：“不错，从现场看，打伤他们的确实只有一个人。”

    “那这个人也太厉害了！”孙楠很是惊讶。

    王一鸣却没有理会孙楠的反应，因为看着眼前的案发现场，他突然想到了几份扔在档案室里沾了灰尘的案卷。

    夜空下，陈凡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因为长期扒荒，已经变得粗糙不堪。不过，他的指关节明显异常宽大，上面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这显然不是扒荒能出现的老茧。这种老茧，只有长期打拳的人才有。

    “明叔，我真地非常感谢你。”陈凡望着那群在烧烤架旁疯跑的孩子，默默灌了一口啤酒，然后突然说道。

    “谢我？”名叫庄明的男人笑了笑，“你谢我什么？”

    “如果不是你两年前在雨里救了我，现在我怕是已经被混混们打死了。”陈凡的眼眸中流露着真诚，他回想起了两年前的某个夜晚。

    当时的陈凡还不满十六岁，那是他第一次扒荒。很不幸，在扒荒的第一个夜晚，他就遇上了一群混混。

    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庄明，这个男人三两下的功夫就打倒了那些拦路抢劫的混混，从那时起，陈凡就隔三差五的来到庄明所在的这个小院，跟随庄明练习格斗。

    是的，陈凡会格斗术，而且有着相当不俗的格斗技巧。

    不过今夜，他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在遭遇那四个混混的时候并没有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格斗技巧。

    按照庄明的话说，陈凡是他见过的最具有格斗天赋的人，是万中无一的格斗天才。庄明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曾经在联邦特种部队中服役过，精通各种军用格斗术。同时，他还是麻石最富盛名的黑拳选手之一，在长达七年的时间里，他的黑拳赛战绩是一百五七胜三负。

    黑拳赛是麻石特有的一种地下拳赛，这种拳赛不像普通的拳击比赛，它几乎没有规则限制，非常贴近实战，因此比赛场面极其血腥野蛮。能够在黑拳场上打出名堂的拳手，无一不是强悍无比的格斗高手。

    在打黑拳赛的同时，庄明也在自己的这个小院里开设了格斗训练场，在他这里学习格斗的，都是像陈凡这样弱小无助，而又没有堕入黑暗的孤儿。用他的话说，麻石的夜太危险，他希望每个孩子都有力量保护自己。

    陈凡在这里学习格斗的时间并不长，次数也并不频繁，他大概每个一周才会到这里学习一次。但是在陈凡到这里半年之后，小院里的孩子中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一年之后，他已经可以与庄明打得有来有回；到了现在，庄明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击败陈凡了。

    陈凡看起来有些瘦小，身上的肌肉也并不突出，但他的身体内却似乎潜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无论是爆发力c速度还是耐力，陈凡极其出色。更可怕的是，他对力量的掌控，与对技巧的运用，近乎到了机械般的精确。

    “不用谢我，这算是我们两个人的缘分。不过有时候我时常想，你小子究竟是不是正常人，你简直就像是为了格斗而生的。”庄明感叹道。

    陈凡笑了笑，没有回应，但他的眼角却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安。

    “当然，这年头，拳头再硬，终究只是一个莽夫。我可不希望你们这群小鬼成为我这样只会打拳的家伙。我希望你们将来有一天都能离开麻石，到那些晚上四处亮着霓虹灯的好地方去。不用扒荒，不用四处躲着坏人，每天都能吃饱喝足，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抽。”

    陈凡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一定会的。”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摄制组给他的两千元现金。

    “这是两千块钱，你收好。”陈凡将钱摆到了庄明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庄明皱起眉头。

    “学费。”

    “什么学费？”

    “在这里学习格斗的学费啊。”

    庄明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你这钱哪来的？”

    陈凡笑道：“你放心，这钱是干净的，除了扒荒我不会去做任何违法犯罪的勾当。今天回收站的罗维尔给我介绍了一个纪录片摄制组，他们想要拍摄扒荒，请我过去帮忙，这两千块算是劳务费。”

    “这么多？”庄明脸上将信将疑。

    “开林来的人嘛，都是有钱人，我自然要宰得狠一点。”陈凡解释道。

    “这钱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庄明放下了心，同时将钱推了回去。

    陈凡却又将钱推了回来：“我手头已经攒了不少钱，这笔钱就算是我的学费。况且”陈凡的目光从烧烤架旁的孩子们脸上一一扫过，“你这里的开销可不小啊。”

    庄明的这个院子里除了教孩子们格斗，还经常给这些孤儿们提供食物。因此这里虽然名义上是个格斗训练场，但事实上更像是一个孤儿院。庄明这些年打黑拳赚了不少钱，但他的钱绝大部分都进了这些孩子的肚子，所以，庄明其实很缺钱。

    “好吧，那我就先替你收着，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再找我拿。”庄明不再推辞，最终接过了陈凡的钱。

    陈凡叹了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缓缓说道：“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再过来。”

    “嗯？为什么？”庄明挑了挑眉。

    “再过不久就要高考了，我得抽出时间好好复习，所以最近我不会再到这里来练习，也不会再去扒荒了。”

    “哦，这样啊。”庄明点点头，“你小子是该好好复习了，赶紧考一个好学校，你要是敢落榜，老子抽死你丫的！”

    陈凡笑了笑，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等着我拿录取通知书甩你一脸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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