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恶花染血（三）

    鼬蹲在茂密的树叶后，注视着花之村的村口岗哨，两米多高的铁木栅栏封死了唯一的出入口。

    大门上的小门虽然敞开，但仍然看不见岗哨后村落的模样，两只三人小队正在交叉巡逻。巡逻队的大多是青壮男性，他们的打扮看起来并不像忍者，但是毫无疑问手上却是拿着货真价实的铁器。

    手上并没有忍具，他们中间也不存在忍者这点我还是能感知出来的。

    记下他们巡逻的时间间隔，就能大致推算出巡逻间隔，要想不着痕迹的潜入我看了一眼天边，朝着鼬招招手，示意到一边再说。

    我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划开一块落叶覆盖的地面，说道：“巡视左边的定为a队，右边的则是b队巡逻时长为两小时，a队伍轮换后一小时b队轮换，但两队的巡逻时长完全一样。”

    鼬抬眼看了我一眼，“只能趁机吸引其中队伍中的一员，引诱他离队，然后代替他，对吗？”

    “差不多吧。”

    我轻笑，“不过下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鼬：“”

    随即，他了然的点点头，问我道：“什么时候？”

    我抬眼看了一下天边的云彩，又闭眼感知了一下空气中的湿度，睁眼，道：“三个小时之后。到时我们分头潜入。”

    “好。”

    “潜入后不急着汇合，先探查清楚村庄中的情况。”我想想，还是补充道：“最好弄清战力人数。一有生命危险，首要任务即刻变更为撤退。”

    鼬眼神微暖，点头应下，“没问题。”

    ——三小时后暴雨如约倾盆而下。

    利用声响引诱来一名巡逻卫兵，鼬看了我一眼，“杀了吧。”

    的确，杀掉的话既可以防止对方通风报讯，也可以有效杜绝后患。鼬虽然是问句的格式，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我和鼬都并非热爱杀戮的人。是否杀人的问题，我们也已经讨论过很多次，我总能记起鼬问我‘是否会杀人’时，眼神中的犹豫与不安。鼬深知我的为人，在我的世界观中，人并无高低贵贱，区分人类个体的是他们的思想，生活，以及回忆。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相信：没有谁应该剥夺谁的生命。

    而鼬不同，他三岁就跟随父亲前往战场，他见惯生死。虽然明白那是错误的，也是不可以被执行的错误，可他没有选择。

    我向鼬许下诺言，我是这个两人队伍的队长，我现在不仅是要为我一个人负责，我还背负着我和鼬的生命，我要为我们负责我咬了咬唇，压下了本能的不忍。

    如果我将来无法决定我的命运，如果我注定要成为一名忍者，那我所珍惜的究竟是眼前的生命，还是我的挚友的生命呢？

    问题很简单，答案却只有一个。如果我不能强到改变命运，我能做的居然只有保护好身边的人。

    所以我也艰难的做出了属于我的决定，我点了点头，沉声应下：“嗯。”

    鼬轻叹口气，安抚性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在大雨的遮蔽下从后偷袭，却没有杀死男人，只是击晕了他。

    鼬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玻璃试剂，掰断玻璃头，扎在男人的身上。

    ——他没有杀他。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鼬，他朝着我，安慰一笑，低声道：“没事，药会让他昏睡，等我们走时再给他注射解药。”

    “鼬”

    “好了。”他连忙抬手止住了我下面的话，“我们没有时间了。安。”

    “嗯。”

    一切多余的话都在无言之中。

    鼬选择了相信我，也选择了相信我的理念。

    鼬率先脱离变身成卫兵的样子。走出森林，重新加入了巡逻的队伍。

    见鼬顺利潜入。

    我扛起男人，然后飞速往我们先前找到的一个山洞奔去，将男人藏起后。我后快速回到原地，开始结印。

    ——水遁水化之术！

    身体化作一摊水，我溶入泥泞的地面。

    借着雨势和夜幕的遮掩，我迅速直奔栅栏，从木栅栏的缝隙间滑了过去，潜入顺利。

    门口并没有任何封印结界反应。

    由于暴雨，夜里本来不高的能见度就降到了更低，我环视了一圈，大致在心中构建出村落边缘的立体模型，推测了一下村中心的位置，然后继续前进。

    按照常理，村子中心最大的宅子应该属于村长，而花之村作为一个小型山村，内里房屋极少，只是三三两两的亮着灯。

    我的目的也很明确，直奔村中心最大的宅子，如果花之村有什么秘密，那么村长也绝对会是当中的一份子。

    村长家门户紧闭，却多个房间都亮着灯。

    我从纸窗户的破洞里望进去，窗户内的木房室内睡满了人，呼噜在雨声中格外刺耳。

    我皱皱眉头，继续往下一个房间查看，一样的场景，一连查看了数个房间，几乎满屋子都是人，一间亮灯的房间就睡着二十来个的男人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我心中微惊，普通的山村哪里可能有这么多的人？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个个的谜团涌入我的脑海。

    中心的房间还亮着灯，里面也不再是像刚才那样的堆满人，而是一张四角矮方桌，一黑袍胖子坐在榻榻米上，手里拿着圆底烧瓶一样的玻璃制品，正侧着身，靠在枕头上吞云吐雾。胖子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张黑底的红色旗帜，在两边的竖立灯盏的映照下，红色的圆圈中倒立的三角在忽明忽暗的火焰下犹如恶魔的低语。他对面盘坐着一名身穿灰色和服的干瘦老者，稀疏的头发在黯淡的灯火苗中泛着暗光。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们似乎在闲聊，老者的嗓音低沉，胖子的尖锐，很好区别。

    老者：“水现在是够了，可食物不够了啊。大人。”

    胖子：“嘿，反正也死不了”

    老者：“可是”

    “可是什么！？”胖子有些不耐烦的大了声音，“那一个个的精神百倍，要什么食物？”

    “圣药归根结底也不是饭您看”

    “我呸。”胖子声音锐利的令人头皮发麻，“圣药是何等的荣耀，汝敢出言亵渎圣药？等我禀明圣主大人，汝也想去地狱里赎罪？”

    “不敢不敢”

    胖子怒气微平，“圣子圣女们即将转移至村子，汝等必定加快工程完成祭坛，仪式可是耽搁不起，若是未能及时完成哼哼”

    “不会的。大人。”老者连忙说道：“工程现已加快，不日定能完工。”

    “那就好”

    对话霎时间就此终止。

    其余就是那愈发浓厚的烟雾缭绕。

    我隐去身形，蹲到一边，冷漠的注视着那间房屋，无论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圣药、邪/教，圣主，食物短缺，地狱，仪式——太多不明所以的词汇和言语充斥脑海，在此时此刻反而显得不甚重要，重要的是那浓郁的几乎要从房间渗出来的恶意，混着雨水刺骨的撕开表皮的外衣。

    为什么呢？我皱起眉。

    那个胖子话语中对生命的漠视和轻蔑——让我无比的愤怒。

    但现在不是时候。我抬手，抹去脸上冰冷的雨水，更多的雨滴却在下一刹那重新降临，落在我的脸上。

    我在心底罗列出待调查的问题

    邪教为何出现在花之村？

    圣药是什么东西？

    胖子，瘦子都是谁？

    圣主又是谁？

    圣子圣女们又都是什么人？

    地狱是什么？

    他们要举行什么仪式？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现出心头。

    而夜还很长。

    我眯起眼，大宅子后一片黑暗的雨幕中，一点橙黄色的灯亮格外的显眼，按照距离来说，那里应该不算村子的中心我再次结印，化作水，快速向光亮之处移动。

    伴随着我的靠近，我才意识到这灯亮之处，并非什么房屋，而是依靠着绝壁的一个洞穴，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的从中传来。洞口又是交叉巡逻队我躲过人缝隙，如流水一般流进山洞，继续往山洞深处潜入。

    地面逐渐干燥起来，水遁再用就太过显眼。我干脆解除了水遁，躲过一波巡逻的卫兵，准确来说是能够使用查克拉的卫兵。

    逸散的查克拉逐渐浓郁起来，从普通人到能够使用一定查克拉量的人，再到流浪忍者甚至还有村子的叛忍。

    我微皱眉尖，山洞深处有什么？还会有什么？

    传到耳边的敲打声伴随着我的深入而逐渐增大，不仅如此，昳丽的香气涌入鼻腔，并且越来越浓郁。

    来回巡逻的士兵也愈发频繁。

    不能再走这条路了。

    我扶上身边的石墙，通道的石壁都是天然侵蚀所形成，应该加工填补的时间并不久果然，不一会儿，我就摸到一处明显不同的石壁。

    堵上去的石块还很新我轻轻敲了两下，石头后传来沉闷的回响。

    水化之术！我再次使出水遁，然后化作水流，流进岩石的缝隙之后。

    果不其然，这又是一条隧道。

    我一路往前，水的身体果然方便，灵活轻便终于，隧道很快走到了尽头，这里的洞口没有被堵住，或许是因为出口并不大，刚好也就容纳一个孩子大小，却正好适合我。

    我藏在巨石后，从石头后探出身形。

    呈现在我眼前的景象是我也没想到的宏伟，两道蜿蜒的石制台阶从刚才我所在的隧道洞口的方向延伸，直接圆到对面的洞口，只是途中又岔开道口，顺着圆形的墙壁直通地下的巨型石厅，明亮的火焰点燃了一圈圈的火盆，照亮了整个石厅的每一处阴影。

    洞口对面耸立起石制的高台，通向高台的道路两边，满是诡异的图腾和石柱，无数劳工们不停歇的开凿打磨。或趴在墙上，或坐在石柱上。

    我抽出腰间的短筒便携望远镜，朝下看去，劳工们不停歇的工作，狂热的口号和吆喝声响彻整个洞窟。他们明明已经浑身鲜血，身上灰色的布艺染成血褐色，却依旧不停。

    ——既有平民，也有流浪忍者。

    这是地狱，无论是怎样的哀嚎，怎样的痛苦，都只存在于短暂的瞬间。

    因为，紧接着的就是欢呼和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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