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绿植

    “喂，你找到了没啊？”沐言站在一旁，抱胸看着近乎趴在地上的黑羽。

    “别吵，还没找到呢。”相较于沐言的正常音量，黑羽的声音则刻意的压低了。

    沐言听到这话不禁翻了个大白眼。

    他们在这找了老半天，但就是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而就在大约半个小时以前，这里突然出现了一只老鼠。

    当然，贫民窟嘛，出现一只脏老鼠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但是就不知道这个黑羽是哪根筋搭错了，硬是要说那只老鼠不简单。

    好吧，不简单就不简单吧。反正你是妖，有法力，也许看到的东西就和我这种凡夫俗子眼中看到的不一样。可是，他就硬要抓住它，说是也许和这贫民窟死人的事有关。

    嗯，行。反正现在也找不到线索。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好，是闲着没事干也好，反正也算是找线索嘛。

    可是等他要去抓的时候，那老鼠已经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然后，他就趴在这地上找了将近半个小时。

    好吧，他怎么总觉得，他想找那只“不简单”的老鼠，纯粹就是因为他吃饱了没事干撑的呢。

    沐言斜瞥了黑羽一眼，“不是我说，那只老鼠身上有什么类似于记号一样的东西嘛？”

    “没有。”黑羽挪了下自己的身体。

    “”

    听到他那肯定的，不带丝毫迟疑的声音，沐言好一阵默然。

    “那你要怎么找？”

    “嘘！别吵。”黑羽转过头来，表情很是凶恶。

    沐言一听这并不算客气的话，眼睛立刻瞪圆了。但是他刚想要开口，黑羽却又有下一句接了上来。

    “你的声音太大了！老鼠耳朵都尖，会被你吓跑的。”

    哦，还怪他咯。

    不过虽然这么想，但是沐言还是紧闭起了嘴巴，努力地压抑住他想要说话的欲望。

    “呼~捉到了。”

    终于在又过了二十来分钟之后，黑羽撑坐在地上，喘着气说了这么一句。

    沐言垂眼看去，果真看到了他右手抓着的那一只还在挣扎着的灰黑色老鼠——尖尖的小脸上是两粒黑米似的眼睛，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样子。

    虽然已经跟着蒋许瑶见过了许多恶心的场面，但是沐言的骨子里还是个娇养长大的公子哥。在见到这只还在吱吱叫的老鼠的那一刻，就立即皱起了眉头。

    “就这只老鼠？”他的话语中有着怀疑，“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啊。”

    黑羽瞥了他一眼，“你当然看不出什么来。”他轻轻嗅了下那只脏老鼠，而后又道，“可它身上的味道告诉我，它是不同的。”

    沐浴眉头皱的更紧，“你恶不恶心啊。”

    听到这话，黑羽很不雅地翻了个大白眼。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站到的灰尘，“走吧。”

    “去哪？”

    “当然是案发地咯。”

    沐言感到很疑惑，“这里不是真正的案发地？”

    “当然不是。这里只是尸体发现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黑羽斜瞥了他一眼，“当然是这只老鼠‘告诉我’的咯。”说罢，猛地伸手，把老鼠凑到了沐言的脸上，“你闻闻看，这老鼠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和这里的不一样？而且它的身上是不是又比这儿还要浓郁的尸体的血腥味儿？”

    沐言眼睛大睁，急忙后退了好几步。黑羽撇了撇嘴，感到很不屑。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一只小老鼠不成？”

    “不是怕，是恶心。”沐言满脸嫌弃地纠正，“那你怎么就知道它身上的味道是这具尸体的？”

    “气息有相近，但不会有相同。”黑羽边大步向前边慢慢解释，走了一段猛地回头，“诶，你还走不走啊？不调查啦？不调查好，那我还省力了。”

    “走，怎么不走。”沐言脸上一片正经，心中却是暗想，果真是个小屁孩，一直都罗里吧嗦的。

    黑羽靠着老鼠身上的气息走在前头开道，沐言走慢悠悠地跟在他的后面。

    走了大约十分钟的功夫，就到了真正的案发地。还没等他们靠近，一股恶臭率先传来，还没做好准备的沐言差点没被这冲天的味道熏晕过去。可即使是这样，他的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

    站定缓了缓神，再睁眼一瞧，才知道了为何会有这么浓烈的气味——这儿是贫民窟的垃圾场，因为没人清理，所以长年累月的，垃圾早就已经堆积成山。看着这方圆五里的差不多几百平方的爬满蚊蝇的垃圾堆，沐言忍不住一阵胃中翻涌。

    “就这个破地方，你能找到什么线索。”

    看着这环境，别说是沐言就是黑羽都紧皱起了眉头。

    就这样的环境，线索能完整保存下来才有鬼了。

    “先找找吧，如果实在没找到，就只能先回去了。”

    “空身回去？”

    黑羽举了举手中已经绝望地垂拉下脑袋的小生物，“不是还有只老鼠嘛。”

    ？？？

    “”沐言努力克制住不住抽动的嘴角，尽力地挽回道，“我看我们还是努力找找线索吧。”

    黄田野

    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绿植繁衍速度极快。还没到半个小时，便已经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原先蒋许瑶站着的那一块空地。而后便以其为圆心，往四周拼命地拓展。而随着绿植的增多，空气之中突然诡异地出现了一丝很淡的血腥气。

    蒋许瑶双眼瞪大了些，“怎么”她轻声喃喃。

    “你也闻到了吗？”无祈带笑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蒋许瑶盯着底下的那些绿植看了好一阵，而后淡淡地问了句，“这是什么？”她的话完全是无目的性的，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能确定无祈也知道。

    但是

    “你问的是什么？”无祈挑眉。

    “味道。”

    “这味道”

    无祈往前走了一段，然后蹲下身来，挑其中的一条枝条摘了一段下来。霎时，那株植物开始“尖叫”起来——是真的尖叫，音色就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女，听起来就如同是女孩们的愤怒尖叫。

    但是无祈却只是看了它们一眼，轻轻笑了笑。他执起手中的花枝放到鼻尖前嗅了下，而后又放下手，顺便把花枝抛了出去。就在他抛出去的那一瞬，那折下来的花枝突然变作狰狞的模样伸长了枝叶，那些绿色的瘦弱枝干上，满是棕绿色的粗刺。

    但是很可惜。

    它的速度不够快。

    无祈半阖着眼，眼珠流转看了那已落得很远的花枝一眼，“那味道就是从这些植物身上传来的。看来无论人是不是它们杀的，这些绿植也是分一杯羹的东西。”

    显然，在蒋许瑶的面前，无祈并没有要掩饰自己的想法。很可能，他早就知道了她也不是个普通人。

    回想了下报纸上那略显模糊的女尸——虽然不清晰，却也可以看出与原来的丰满婀娜的形体截然相反的干瘪身形。蒋许瑶立刻便知道了无祈的意思。

    “看来是那三个人的鲜血刺激到了这些嗜血生物，而后有了灵智。”从第一次见面，蒋许瑶就知道无祈不是凡人，所以便直接和他讨论起了这些绿植生长迅速的可能原因。

    “也不是没这可能。”

    “那现在这些植物怎么办？”

    “？”无祈疑惑地看了眼蒋许瑶，在确定她是在问自己之后不禁笑了起来，“怎么办？当然是放在这儿啊，难不成还当除草工不成？”

    无祈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神色，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抬眼，他却看到蒋许瑶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么？”

    蒋许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她垂眸看了眼地上仍旧在飞速生长的绿植，才短短的十多分钟，它们便已经生长到了大约百亩见方的样子。

    这生长速度快的惊人。

    黄田野不过是个并不大的小乡镇。算算时间，大约也只需几天的功夫，这绿植便能长到周边的城市。到时候，可不是只死几个人那么简单的了。

    蒋许瑶心想这人原就不是与她一伍的，现在做出这个选择倒也不足为怪。

    “这东西怕火吗？”蒋许瑶随口问了句。

    “也许吧。”无祈撑着脑袋点了点头，“都是植物嘛，应该都怕火。”

    回答极度的不负责任。

    蒋许瑶本着试试的想法，蹲下身用火符起了一簇火苗，然后慢慢凑近了其中一株绿植。在看到它害怕似的一缩，蒋许瑶便知道有戏。

    她站起身退后几步，在确定已经走到安全区域后，左右手向下一划，手中便各自抓了一把火符。在让火符燃起的瞬间，她快速地将其往丛中砸去

    霎时，火光熠熠，成片的绿植疯狂的蜷缩起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想到那恐怖的生长速度，在烧了一遍之后，为防还有没除干净的，蒋许瑶又一连烧了好几遍。

    在整个过程中，无祈一直都是抱胸站在一旁，端是一副看戏的态度。等到火势渐小，他才慢慢地开了口。

    “你这是干什么？”

    “如你所见。”蒋许瑶挑起了半边眉头，“除草。”

    “这么做是有什么好处么？”无祈的语气中有些疑惑。

    蒋许瑶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并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无祈的语气更加疑惑了。

    蒋许瑶抬眸看着他笑了下，“大概，是我乐意吧。”

    无祈愣了下，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作为商人，他奉行的是无利不往也，数年以来，皆是如此。所以，他并不能理解蒋许瑶现在的做法，更不能知道为什么她会乐意做这没什么甜头的事。

    但不管怎样，做已经做了。

    蒋许瑶最后看了眼干净的地面，“走吧。”

    无祈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转身跟上了蒋许瑶。

    等到他们走后，原本已经光秃秃的地面上突然慢慢冒出了一棵绿芽。它抬起自己略微有些沉重的枝叶，“看”向了他们离开的方向。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绿植似乎是愤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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