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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招魂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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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的清晨,皇城南门大开,朱雀大街热闹非凡,身披黑甲的士兵沉默而肃然,执杀戮之剑,披染血之袍,沉重却整齐的脚步声伴着马蹄飒踏,踏着凯歌而归,在百姓们夹道欢迎,为皇朝之军而心神震惊之时,恐怕无人会想到这早已是一支到了强弩之末的军队,为了这一刻的气势恢宏,为了安皇城百姓之心,他们早在城外休整了一夜。

    “今日玹儿再立战功,得胜归来,实为我皇朝一大喜事,今夜,朕欲在华清园设下庆功宴,为玹儿接风洗尘,诸卿也当多多勉力,好为朕分忧。”

    皇极殿上,当今的天子一袭明黄龙袍,坐在那把距离苍天最近的交椅上,含笑开口。他的两鬓已有了白发,眸里停驻了沧桑,可他的视线依然锐利,他天子的气势依旧威严。在他的目光下,众臣皆顺着他的意,向年轻的御王送上祝贺,说着自当勉力,向御王学习的话,直到有一人皱眉,提到了皇城如今不敢明说,却在暗中盛传的流言。

    “陛下,不知何人把二字下多一撇的遗言和一张焚得只剩一角的信的内容散播了出去,如今满城风雨,都在传二殿下暗害同族,嫁祸酒肆百姓的事情。”

    天子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下方站在最前方的那人,他同样年纪已大,肤色略显苍白,眉间有一抹化不开的阴忧,但依稀可见当初英俊的容颜,“国师大人,可有何高见?”

    “当务之急,不是陛下与二殿下对峙之时,而是扼杀这谣言,”国师缓缓抬头,直视着天子凌厉的目光,不急不缓道,“还是……陛下甘愿皇家之事这般受人议论?”

    天子神色不露喜怒,淡然道:“国师大人说笑了,既然国师有心,不妨此事便由您来做主。今夜的庆功宴上,朕不想再听到任何有辱皇家颜面之事……卿,可愿为君分忧?”

    国师自然听出了天子的刁难之意,可他神色不变,微微执礼:“自当尽力。”

    “父皇,儿臣也有话要说,”御王突然上前,余光扫过那温润如玉,唇角含笑的男子。当日他对他说“若他问起,就说不曾见过我”,于是,哪怕他自己被卷入了流言蜚语,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父皇,一个月前,儿臣离了大军先行回朝来看望母亲,城西失火的那一夜,正好是儿臣欲回大军的前一夜,二皇兄与儿臣在城南十里茶馆彻夜长谈,从起火看到了吕统领抓捕五人,期间二皇兄接触之人除了儿臣便只有儿臣的副将。故此事,不是误会,就是遭人陷害。”

    “好了,玹儿,朕知道你与你二哥感情好,此事,朕自有定夺。”天子神色不动分毫,最是无情帝王家。

    “父皇,于此事,儿臣同议,”当太子走出人群时,天子也不得不重视了起来,“二字下多一撇,可以是二公子,也可以是二爷,不说可能性之多,哪怕是二公子,也未必指明是二弟。儿臣得到纸片的那日便封锁了太子府的消息,连菜农那儿都派了人监视,可不知为何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甚至矛头直指二弟,此事,父皇不得不慎重。”

    照常理想来,太子与二皇子斗得水深火热,抓到了把柄的他自会不失时机地打击二皇子,哪怕他说过皇家之争轮不到他人指摘,可天子依旧认为是他散播了谣言,故而太子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沉默了下来。在众人的沉默中,二皇子如玉般温润的眼眸里泛起了冷意,唇角却是勾起了笑容。

    “多谢大哥与三弟为我证言。”他冲天子稍一执礼,“父皇,儿臣愿与国师大人一同封杀谣言。”

    天子的目光微凝,他虽认为其二子度量狭隘,可他从不小看这个二子,也不知这轻飘飘的“封杀”二字背后,又要掀起怎样的血海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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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邪了中邪了,那人一定是中邪了!”

    “我终于知道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殿下发怒了,而是护送一个中邪的人回家。”

    “知道吗,他可以走在离河一丈开外的地方,眨眼间滑进河里。”

    “走在宽阔的街上,会突然掉下罐头!”

    “怪不得被殿下的马溅了一身泥水还那么淡定,一定是习惯了。”

    “只是弄脏了点,与后面的事情比太小儿科了……”

    “……”

    青年呆呆地看着刚醒来的两位将军你一言我一语,猛灌一口水就说一句话,言语中全是对昨夜之事的惊魂未定,想到昨夜见到的那个少年,温和疏离的微笑,青年忽然间对他很是同情,尤其是……自家的殿下好像有去找麻烦的意思。

    “喂,听着,人家中邪就已经很可怜了,要是殿下问起他的住处,你们就说半路他让你们离开了知道不?”

    蒙昊与孟晓一同挠了挠头面面相觑,后颈的酸痛还在提醒他们昨夜发生的事,“可我们是被打昏了丢回家的呀!”

    青年:“……”总觉得,哪里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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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多谢国师大人为我解忧。”

    “呵,不过是君之命,不得不受累了。”国师站在窗前,外头,是第一居的小桥流水,假山下的那支竹筒不断地翘起落下,把清流从这头引向了那头。流水畔,几枝桃花开得正艳,飞花如雪,转入流水,追逐到不知何方,凋零成土,化作一方花冢,“倒是二殿下,居然能在第一居拥有一座永久的楼阁,当真令人羡煞。”

    二皇子浅淡一笑,道:“母亲遗物,恕无法割爱。”

    国师一愣,忽而笑骂:“你总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毛不拔,我可早断了从你这儿揩油的想法。”

    二皇子笑得从容,丝毫不见尴尬:“朝堂上皇兄说的话,国师怎么看?”

    “不是假话,”国师收敛了笑容,深邃的目光里透出的是洞彻人心的睿智。太子城府极深,可对皇家尊严的维护也是极强,故而他不认为在这种事情上太子会使用这种损害皇室颜面的低劣手段,“二殿下有什么想法?”

    “那张碎纸我已见过,不是拼接而成,却是我的字迹,首先操控酒肆伙计纵火的人应该有模仿笔迹的能力,这个虽说难,却也不少见;再者,他应该有较强大的情报网,可以获得我的字迹,又可以得知我与三弟会面之事;纸片是偶然间被风吹到太子府的,说明哪怕那人有过陷害我的心,但因三弟成了我的人证而放弃,巧合下才有没烧尽的纸片辗转入皇宫的事。”

    “另外,那人也可以得知你与那三位亡者的过去,这才有最初的构陷一事。”国师补充道。

    二皇子微微点头,又道:“但简而言之,那人已经放弃了陷害,使城西一案成为了悬案,恐怕连酒肆伙计留下的讯息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只是一个月前他没有散布谣言,一个月后也没有必要旧事再提。”

    “所以知道二字多一撇这个讯息和纸片的人,只能是太子府,”国师缕了下胡子,微微一叹,“恐怕这就是二殿下在今日早朝之前所想吧,只是太子的话打乱了你的思量,坏了你的布局。”

    “皇兄此番站在我这边,我自然不会兵戈相向,”二皇子也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但看的不是飞花艳烈,而是翻飞着落下的竹叶,“哪怕我不好对太子府的人动手,至少也要挖出这个挑拨我们兄弟的内奸!”

    “那么那个幕后之人呢,不管他了吗?”

    二皇子微微一笑,温润的眸子如云般莹亮:“光凭我们,可不好调查太子府的人。”

    国师闻言,不禁抚掌长笑:“二殿下,不愧是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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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花漫天,迷乱了眼,不知何处辗转而来的艳烈桃花,凋零在云府的池边。青叶一条腿搁在长椅上,靠着连廊的柱子喝着清酒,狭长的眸子里倒映着湛蓝的天,长剑放在手边,记得多少年前,他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这样看天,虽然偶尔,他的目光还是会扫过下方少年的厢房。

    还记得昨夜他说要去接人,接的人都自己找了过来,他却彻夜不归,当青叶终于忍不住寻到他时,他浑身泥泞,形容狼狈,两个陌生的将军提心吊胆地跟在他身后一丈开外,而他的目光,阴沉得仿佛能择人而噬。想着昨夜的场景,青叶不知道他的唇角多了抹笑容,那是他从来都吝啬于在少年面前展露的表情。

    “傻兮兮的。”少年有些意外于青叶的迟钝,今天都走到他身边了他都没有发现。

    看到少年怀疑与嫌弃深神情的青叶:“……”

    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出了府邸,跟在少年身后的青叶看不到少年转身时神色中的疲惫,但他看到了少年立起的长袍领子,不禁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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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你不是说这个茶壶弄丢了吗,这不是在这儿嘛!”

    夜来客栈,店小二从角落那张蒙灰的桌上提起一个茶壶,不知何时放在这里的壶,其中的水早已凉透。这张桌子太过偏僻,也从未有人来坐,故久而久之便用来堆放杂物,什么破旧算盘,不舍得扔掉的草鞋,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在柜台后翘着二郎腿的仆役懒懒地扫了店小二一眼,哦了一声,继续喝茶。

    “天呐,看我发现了什么,宝贝啊宝贝!”

    店小二突然冲了过来,把一把落满灰尘的弯刀递到仆役面前,“我敢打赌,这把刀绝对值一个夜来客栈!”

    仆役看着弯刀愣了愣,他敢打赌,一个月前绝对没有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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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动的烛火把少年的脸映照得阴晴不定,依然优雅地用完了午膳,背着手离开了楼阁,却把青叶留了下来。他没有走远,就站在那里,空巷无人,他的左手边是一家关着的酒铺,店门外摆了几个酒罐,用纸封条,也不怕人偷了去,他的右手边是一户人家,雨檐下有一块石墩,其中已经被滴水穿了一个深坑,至今还蓄着昨夜的雨水,而他望着的,是一条酒肆与人家院墙间的窄缝,通行无法,却能看到另一头的街上繁华。

    少年在等着他,他如是想到,于是跃下了楼阁,轻盈地落地,正好站在了少年身后。昨夜,他想杀了少年,以成就他心中的善,少年的脖子上至今还残留着深深的勒痕,可惜被人破坏。他想,今日是个了断了。

    “许多人都会抬头,看到苍天,看到远方,看到野心,但很少有人会低头……去看看自己的倒影。”少年在轻笑,他不懂,于是低下头,猛然间发现,他的脚下,是一块破碎的招魂幡。

    “在走向野心前,至少也要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突然酒肆前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少年,他目光冰冷,面容俊美,飞跃在半空的身影一动,一脚勾起一罐酒,另一只脚用力将酒罐踢向了他脚下的大地。

    “砰!”酒香四溢,可他心中却是一惊,忙欲退去。

    楼阁上的青叶长剑依然出鞘,剑尖平平削去一小截红烛,长剑潋滟,宛若水中开了朵火焰之花。在他正要退后的空当,青叶舞着长剑送出了烛花,少年身前猛然火光冲天,而少年站在那里,面对着火焰,眸光冷寂。

    他看到他的身躯随着招魂幡的碎片被焚烧殆尽,才猛然间觉悟,他一直以为的重活一世只不过是一缕残魂,上辈子,他行恶多端误杀了他的孩子。那么他生生世世都将背上弑子的罪名,无法救赎,无法回头,可是……

    “你终将,负上比我更多的罪孽,轮回不尽,偿还不止。”

    火焰中,他双眸明亮,仿佛要深深刻入少年的心里一般,缓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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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什么好事都没我的份,什么坏事都好像我一定会掺一脚似得,难道我从头到脚已经写满了‘恶人’这两个字吗?”

    青叶淡淡地看了少年一眼,“那天周笳燕离开时你的书房少了一把袖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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