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仁不为将

    次日，天刚蒙蒙亮，屈腾便被阳城君熊拓派来的亲卫叫到了帅帐。

    这让屈腾感到些许欣喜，毕竟这意味着阳城君熊拓对他稍微信任了些。

    “君上。”

    “哦，屈腾啊，坐。”

    此时在帅帐内，阳城君熊拓正与宰父子车连璧三位大将商议着什么，见屈腾到来，熊拓便暂时停下了商议之事，转头询问屈腾道：“屈腾，依你对那个摄政姬安的看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

    屈腾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哪里露了马脚，仔细反复思量后，他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遂疑惑地试探道：“君上的话末将不太明白。”

    “是这样的。”熊拓笑了笑，解惑道：“昨日听了你的建议后，某又写了封书信，送到了周营，提议用临泉蒙城两城交换熊虎”

    『原来是这桩事。』

    虚惊一场的屈腾暗自松了口气，故作焦急地问道：“那结果呢？周军可同意交换？”

    阳城君熊拓闻言，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跟上回一样，姬安还是只在那封书信的背面写了几个字。

    哦，这回是四个字：『滚你个蛋』。

    虽然熊拓不太理解这句话是否也是周国那边骂人的方言俚语，但沾了一个『滚』字，怎么猜也不像是同意的意思。

    “他拒绝了。”熊拓言简意赅地概括道。

    说罢。他揭过了此事，询问屈腾道：“屈腾。据你了解，那姬安真的一人掌权？某听说那个领兵的大将也是姬姓宗室，真的认可那姬安一介庶子独掌大权？两者间有否什么矛盾？”

    听到这里，屈腾遗憾地说道：“领兵的大将名叫姬平与姬安是同宗兄弟，自幼相识对姬安是忠心耿耿。似这般，想要离间那姬安与大将姬平，怕是行不通了”

    “唔。”阳城君熊拓皱了皱眉，问道：“那姬安有什么喜好么？”

    谨慎的屈腾闻言苦笑着说道：“君上，某混在士卒中才侥幸脱身。当时哪有心思打探那姬安有何喜好。”

    “说的也是。”阳城君熊拓遗憾地点了点头，低着头若有所思。

    『看来熊拓还未真正信任我』

    屈腾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要提高戒备。

    思忖了一会儿，阳城君熊拓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算了算了，熊虎的事暂且揭过。屈腾，昨日傍晚，我军营内士卒们的内斗，你可知晓？”

    屈腾连忙抱拳回道：“末将当时正在那取米用饭，瞧得清清楚楚。”

    “那正好。对此你有何什么建议么？”

    屈腾想了想，皱眉说道：“君上，末将以为，君上麾下的军卒，与熊虎大人麾下的溃兵，若是呆在一起久了，或许会引发远比昨日更严重的争斗”

    “唔”熊拓不置褒贬地应了一声，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建议么？”

    屈腾苦笑了几声，为难地说道：“末将还是昨日那番话，眼下君上与周军交战，恐怕难以取胜。还是来年再战吧”

    阳城君熊拓闻言瞥了一眼他，皱眉说道：“你是叫本君不战而退么？”

    “这”屈腾面色难看地低下了头。

    见他这幅表情，宰父子车连璧三将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怀疑之色早已消失不见。

    甚至于，大将宰父还忍不住劝说熊拓道：“公子，其实末将以为，此时强攻周营，胜少败多不如就取纳屈将军的建议，还是来年再战吧。”

    阳城君熊拓闻言不悦地望了一眼宰父：“你是要某被熊吾比下去么？唔？”

    宰父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瞧见这一幕，屈腾心中暗暗冷笑，因为他早就料到熊拓是绝对不甘心被困阻于鄢水的，毕竟阳城君熊拓的敌人不单单只是周国，还有本国内的同胞骨肉，同样有成为楚王可能的兄弟们。

    比如，眼下已攻入了蔡国腹地的『固陵君』熊吾。

    望了一眼帐内的四将，阳城君熊拓正色说道：“退兵来年再战的话，你等就莫要再提了。只要熊吾还在攻略蔡地，本公子是绝不会退兵的！与其想着退兵，你们还不如想想，如何攻下那座周营！”

    『嘿！』

    在连璧三将低头不语的同时，屈腾心下暗暗冷笑了一声。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很了解这位阳城君熊拓的性子。

    “君上若是无其他事的话，屈某暂且告退”

    “唔？你到哪去？”熊拓皱眉问道。

    “我”只见屈腾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尴尬地说道：“某见君上与三位将军似要商议军情大事，某败军之将。实在不便”

    听闻此言，熊拓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挥挥手说道：“无妨，你留下吧。我也想听听你的建议。”说到这里，他着重地补充道：“是攻打周营的建议，明白么？其余的废话。都给我收起来。”

    “是”屈腾恭顺地抱了抱拳。

    见此。熊拓点了点头，回顾连璧三位将军道：“方才说到哪了？”

    宰父望了一眼屈腾，起初他对屈腾是心存疑虑的，但是在听了屈腾奉劝熊拓的建议后，他对屈腾的疑虑减少了许多，倒也不再介意这位败军之将旁听，闻言恭敬地说道：“说到强攻周营”

    “强攻周营？”屈腾适时地表现出了他的“震惊”，连声劝道：“君上，恕末将多嘴。眼下帐内。没有比末将更了解那座周营，若是强攻，恐怕”

    说到这里，他瞧见了熊拓那不悦的眼神。“适时”地闭上了嘴。

    正如他所料，他的这番举动，让连璧三将对他的疑虑大为减少。

    这不，子车还和颜悦色地向他解释道：“屈将军放心，只是尝试一下强攻的效果而已顺便，稍稍减轻些我军目前军粮上的负担。”

    『原来如此，借强攻试探那座营寨的防御力。顺便使军中士卒减员，缓解军粮窘迫看来熊拓的确无法支撑七万人的粮食』

    屈腾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小心地问道：“不知是派哪一些军士？”

    虽然他的话听上去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帐内几人却心中清楚。

    这不，阳城君熊拓怒不可遏地冷哼道：“自然是本公子麾下的兵将，难道还是姬安小儿放回来的那两万人不成？”

    说罢，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熊拓平静了一下心神，冷静说道：“明日强攻周营，某不便出面。那姬安多半深恨因我而逼死那一干陈国俘虏，若是瞧见我，或许会折磨熊虎也说不定宰父，命你为主将，明日率军攻打鄢水大营。”

    “是！”大将宰父抱拳应道。

    熊拓想了想，叮嘱道：“记住，明日攻打周军大营，你不必喊话劝降。在某看来，那姬安小儿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威胁，你若是言语激怒了他，他必定拿熊虎泄愤。直接攻打！”

    “明白。”宰父点了点头，问道：“公子，那末将明日带多少兵将前往？”

    阳城君熊拓沉思了片刻，沉声说道：“三万！待等阵亡人数达到半数以上，你再撤军！”

    『』

    帐内众将闻言面色微变，他们自然明白熊拓的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

    『好家伙，这熊拓的心狠果然比那位大人更甚几筹！』

    屈腾不由地一阵心惊胆战，毕竟熊拓的这一道将令，无异于直接宣判了至少一万五千名楚兵的死刑。

    如此又过了一日。

    待等十一月初一，阳城君熊拓麾下大将宰父率三万楚兵，浩浩荡荡地朝着鄢水大营而去。

    其余将领，非但子车与连璧两位大将随军，就连屈腾亦被临时委任为了一支军队的统帅。

    至于楚军的大营，则由楚将晏墨负责值守。

    在赶了二十余里路后，屈腾再次瞧见了那座熟悉的鄢水大营。

    他不由得心生感触。

    然而最让他感慨的，还得是这番攻打周营的三万楚军。

    或许那三万楚军士卒仍旧士气高昂，可是在宰父等将军们看来，今日他们楚军想要攻克对面那座固若金汤的周营，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但是阳城君熊拓没有办法。

    因为他的军粮不足以供养多达七万士卒，因此，与其坐吃山空叫麾下七万人吃光了军粮，还不如强攻周营，一来可消耗周军的兵力，摸清楚这支周兵的实力；二来，也可使己方麾下的楚兵大幅度减员。

    毕竟，死人是不需要吃粮的。

    “报！”

    正值辰时三刻前后，帅帐外一声急切的报讯惊动了帐内的侍卫大虎与二虎两人。

    在听到那声报讯后，躺在另外一张床榻上和衣而眠的二虎下意识正欲起身，却见在帐内值夜的大虎挥了挥手，走向了帐口。

    右手按向了腰间的佩刀，大虎站在帐口用左手撩起些许帐幕，朝外瞥了一眼。

    其实他并不用如此谨慎，毕竟帐外还有值守卫士，但是大虎他却要求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保持警惕，毕竟他所保护的乃是十多万军队的唯一主上，绝不容有何闪失。

    “何事？”大虎问单膝叩地跪倒帐外的士兵道。

    只见那名士兵抱拳禀告道：“回禀大人，楚军来犯，此刻正于南营墙外集结，司马尚将军命小的即刻向主上殿下与上将军禀告。”

    “明白了，你去通知上将军吧。”

    “是！”

    那名士兵起身而去，见此，大虎转身走向姬安的床榻。

    “楚军来犯？”躺在另一张床榻上的二虎惊讶地问道。

    “唔。”大虎点点头，轻轻推了推在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姬安。

    “唔？”被大虎推醒的姬安睁着朦胧的双目，裹了裹盖在身上的羽绒被，满是困意地含糊问道：“大虎啊，什么事？”

    “殿下，方才有传令兵来报，楚军进犯我营。”

    听闻此言，姬安唔唔了两声，并没有啥表示，足足等了好几个呼吸，他这才回过神来。皱眉问道：“大虎，你方才说，楚军进犯我军营寨？”

    “是的。”

    “”姬安咕咚一下坐了起来，惫懒地用双手抹了抹脸：“去弄点冷水来。”

    “是。”大虎抱拳而退。而此时，在另外一张床榻上和衣而眠的二虎早已下了床榻，将佩刀挂在了腰间。

    没多久，大虎便拎着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从帐外回来了，用布蘸了些凉水。递给姬安。

    姬安接过布抹了抹脸，总算是驱散了困意，下了床榻穿戴衣服。

    “该死的熊拓，非要这么早来攻打我军营寨么？”

    姬安满口抱怨着，穿好了衣服，毕竟在以往，他是很少在这个时间段起来的，尤其是天气寒冷的冬季。

    “大虎，你歇息吧。二虎，你跟我去。”

    “是。”

    大虎闻言一愣，抱拳说道：“殿下，让某也一同跟随吧。”

    “没事。”姬安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楚军攻不下这座营寨的，朕就是去瞅瞅那些楚军究竟意欲如何你守了一夜了，歇息吧。”

    大虎还想再说什么，这时二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他俩合用的那张床榻，笑着说道：“大哥，将殿下交给我你放心吧。换班了。”

    “那好吧”

    且不说值守了一个晚上的大虎自顾自去补觉了，且说姬安带着侍卫二虎出了帅帐。径直往南面的营墙而去。

    期间，营内的警讯声响个不停，以至于在姬安二人前往南面营墙的的途中，不时有士兵们从兵帐中钻出来。穿戴着全身装备，匆匆忙忙往南面营墙而去。

    那些士兵毫不惊慌失措，整齐有序地跑向营墙，行动很是迅速，不多大会工夫。便在营内摆列整齐，或等待着将令，或直接登上了营墙。

    “增防好迅速啊不愧是殿下亲自编训的六军。”

    二虎惊讶地说道。

    姬安闻言微微一笑。

    “摄政殿下。”

    “摄政殿下。”

    因为那些周兵都认得姬安，因此，即便是在营内列队，他们亦纷纷让开了道路，使得姬安在这人群中畅行无阻。

    没过多久，姬安便来到了营寨的南面营墙。

    此时姬平早已经到了，正与南侧营墙的值守大将司马尚低声说着什么，瞧见姬安二人走上了营墙，遂迅速走了过来。

    “主上殿下。”

    “上将军c司马将军。”

    相互客套了两句，姬安转头望向营外，只见在营地外两三里开外，可清楚瞧见数万楚军正在摆列阵型。

    “那有多少人？”姬安一边估算一边问道。

    “怕是得有三万之数吧”姬平估算了一下，喃喃说道。

    “三万楚军今日就来攻打我营，还真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朕还以为要再过几日呢”

    姬平闻言低声说道：“某已下令全营戒备，更命士卒将大量箭矢运到南营”

    “先不急。”姬安挥了挥手，说道：“还不能断定楚兵是真的来攻打我营，说不定他又打着什么交换俘虏的主意”

    话音刚落，对面楚军中便响起了助涨士气的战鼓。

    见此，姬安愣了愣，耸耸肩说道：“好吧，如今可以确信了令全军做好守营准备！”

    “是！”

    随着大将司马尚的一声令下，原本值守在营墙上的士兵全部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长风军的弓弩手，以及负责保护他们的盾兵。

    而与此同时，楚军已经集结列队完毕，只见负责这场攻坚战的楚军大将宰父皱眉望了一眼面前那座吓人的周营，深吸了一口气。

    “前军进攻！”

    牢记着熊拓的叮嘱，宰父没有喊话，直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时间，楚军的前军兵阵，那整整一营五千名士卒，在军中楚将的指挥下朝着周营一步一步地迈进。

    第一轮进攻就投入五千楚兵？看来今日楚军并非是打着试探我军虚实的主意啊。

    皱了皱眉，姬安命令道：“司马将军，你来指挥作战。”

    “遵命。”

    司马尚抱了抱拳，自顾自下令去了。只留下姬安c姬平二人在这段营墙关注着楚军的攻势。

    那五千楚军徐徐地迈进，待等他们距离周营仅一箭之地时，军中的楚将立即下令全军冲锋。

    而与此同时，司马尚亦立即做出了应对：“弓手准备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南营墙上射出一波箭矢，多达上千支箭矢乘风而起，射向那些正朝着营寨疾奔而来的楚兵。

    “箭袭！箭袭！举盾！”

    那五千楚兵先锋皆是刀（枪c矛）盾兵，在几名楚将的命令下，迅速举起盾牌抵挡周军的箭矢。

    “笃笃笃”

    一阵叩门般的声音响彻战场。那五千楚军惊骇地发现，他们手中那硬木与牛皮所制的盾牌，竟然无法抵挡周军的箭矢，仅仅只是一波箭矢，便使他们手中的盾牌开裂。

    瞧见这一幕，先锋军楚将习猛面色大变，咬咬牙厉声喊道：“不许停！冲！继续冲锋！”

    听闻这道将令，五千楚军士卒顶着已开裂的木盾，冒着箭矢冲向周营营墙。

    见此，司马尚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命令：“第二队（弓手）。放箭！”

    又是一波上千支箭矢的洗礼。

    而这次可以清楚地瞧见，那些楚兵们手中的木盾，有不少竟被周军的箭矢射碎，尽管那些木盾由于被牛皮包裹，并未崩碎，但是却已失去了原本的形状，沦为了一包包裹着牛皮的碎木块。

    装备的差距啊

    姬安微微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究竟该庆幸还是感慨，楚军的量制式武器装备，普遍要比周军逊色一个档次，要知道六军营的步兵所使用的盾牌。那可是铁制的圆盾，为了士卒的体力考虑，铁盾的厚度大概比一个指节稍微多些，尽管谈不上坚不可摧。但至少比对面那五千楚兵手中，那些仅仅两拨箭矢就能射暴的木盾要坚固地多。

    不难猜测，这些失去了盾牌保护的楚兵，将活不过周军的第三波箭矢。

    而事实证明，姬安的猜测准确无误，当司马尚下令射出第三波箭矢时。那些疾奔的楚兵们纷纷中箭倒地，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阵强风吹过麦田，一片一片地倒地。

    就在姬安因那些楚兵的命运感觉唏嘘时，身旁二虎低声提醒道：“殿下，楚军的队伍推进了。”

    姬安霎时间抬起头来，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果然如二虎所言，那庞大的楚军队伍，整齐地向前推进了，并且变换了阵型，从一开始的方门阵变成了鹤翼阵。

    这个阵仗，总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啊

    姬安皱了皱眉，眯着眼睛仔细瞅向远处的楚国大军。

    他诧异地发现，充当那楚军鹤翼阵的“战鹤”两翼的，竟然是长弓手，而并非是一般情况下用以突袭的步兵。

    好近啊那些楚军的长弓手就不怕我军朝他们的弓手射箭么？

    姬安嘀咕了一句，他感觉，楚国的弓手阵距离他们周营过于近了，非但早已进入了箭矢的射程，甚至于比这个射程还要近几乎二十丈。

    按理来说，不会有任何一个将领会将己方的弓手置于危险之地，除非

    除非他们有率先进攻的意图！

    “今日吹北风，对吧？”姬安冷不防问道。

    姬平疑惑地望了一眼姬安，从旁，二虎点点头说道：“虽然风力并不强，但的确是北风。”

    见此，姬安面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低声说道：“通知司马将军，楚军或有可能对我营寨展开一波齐射！”

    姬平闻言一愣，望了一眼那些正在朝他们周营冲锋的步兵，不可思议地说道：“不至于吧？那边还有他们楚国四千余兵卒啊”

    那是你不了解楚国的作战风格

    姬安心中暗暗说道，他顿时想起当初在鄢水之战时，熊虎为了逼退坚守不退的鄢陵兵，就曾毫不犹豫地下令麾下弓弩手不分敌我地展开射击。

    而就在这时，对面那悄然推进的楚军，那些充当“鹤翼”的长弓手们，突然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弓。

    这一幕，惊地姬安顿时毛骨悚然，急声喊道：“全军戒备箭袭！弓手暂停射箭，躲避箭矢。盾手上营墙，保护弓手！”

    正在不远处指挥的司马尚听到姬安的喊声一愣，下意识地望向远处的楚军长弓手阵列。

    他骇然瞅见，密密麻麻的箭矢从楚军的阵型升空，呼啸着朝着他射来。

    “箭袭！箭袭！”

    整整一万名楚国长弓手，整整一万支箭矢，在周营的南营墙上空犹如倾盆暴雨，遮云蔽日般罩了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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