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雨夜袭杀

    时近黄昏，一场暴雨條忽而至。

    离古道不远的一座废弃古庙内，莫然盘膝坐在大殿中央，神情庄重一如庙内供奉的泥佛。

    这是一座规模不算小的古庙，虽已废弃多年，但却不算破败，显然，当初建造之时做工十分精细。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这座古庙以前应该还算香火鼎盛。

    只是当今皇帝昏聩，朝野混乱，致使民众困苦，自是没有闲钱来参禅礼佛。

    莫然自是不知晓这些，他只知路逢大雨，有处栖身，他便觉十分满足。

    此时他盘膝坐在大殿中央，身上水汽蒸腾，方才被大雨淋湿的衣衫渐渐干燥，尤若置身于冬日艳阳中般，浑身暖融融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然睁开眼，脸上神色依然淡漠无喜无悲，只是眼底却有一丝忧虑一闪而过。

    忽然，他双耳微动，在庙外的暴雨声中，捕捉到了人声。

    心知有人来了，莫然起身走到大殿的角落，在他坐下的同时，紧闭的大门被推开了。

    “这鬼天气，不是总说春雨贵如油，怎的会下如此大雨？”

    一个熟悉的声音抱怨着，莫然立即就听出了，这是那名为云之的镖师的声音。

    心知是扬威镖局一行来了，莫然没有出声，依然静静地坐在大殿角落。

    果然，随着云之的声音落下，陆远扬的声音便已经响起了：“春雨贵如油，那是我们家乡的说法，此地滨临东海，可没有这般说法。”

    说着话，莫然便是看见陆远扬一行进了古庙。

    这古庙颇为宽敞，加之此时天色有些昏沉，他们闹哄哄的安顿着马车，一时间倒是没发现坐在角落里的莫然。

    直到他们安顿好，然后升起了篝火，一个镖师才陡然‘啊’了一声，惊呼道：“这里竟还有人！”

    此言一出，扬威镖局一行人尽皆抽出了兵刃，齐刷刷的朝着莫然这边望来。

    莫然不为所动，依然盘膝而坐，双眸微闭，默默修炼内功。

    此时他已放弃了莫菲偷偷传授的内功心法，转而开始修习‘血煞劫功’。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血煞劫功’极为了得，不过短短两日而已，他便将虚浮的内力压缩完毕。

    原本达到暗境巅峰的内力，已经缓缓凝聚至暗境初期。

    虽然内力境界降低了，但却越发的浑厚凝练了，他能感觉到，此时所能发挥的力量，不比先前暗境巅峰时弱。

    “哼！”

    见莫然仿若未闻，何云之不满的哼了一声，就欲上前与他理论。

    陆远扬一把抓住何云之手臂，严厉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云之，休得放肆！”

    严厉呵斥的同时，陆远扬不免对这个弟子有些失望。

    这个弟子武学天赋不错，年纪轻轻便已是一流高手，但为人不免有些太过桀骜了。

    视天下英雄如无物，说起来霸气凛然，其实乃是愚昧透顶之举。

    何云之再遭呵斥，表面上没有如何，心中却是暗恨不已。

    他自认实力超群，学武不过七载，已是镖局第二高手，实力超过自己的师父不过早晚之事。

    可自己这个师父，为人迂腐怯懦，哪里有半分外表上的豪气，这便罢了，可偏偏他又极爱唠叨，呵斥自己更是家常便饭。

    他心中不忿，低下头时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寒光，这抹寒光，不仅是针对莫然，更是连陆远扬也给记恨上了。

    何云之隐藏极深，扬威镖局众人毫无所查，盘膝坐在大殿角落的莫然，却是在他眼泛寒芒时，猛然睁开了双眼！

    莫然也不知为何，就在方才那一刻，他忽然感应到了一股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令他十分厌恶。

    此时扬威镖局之人尚未彻底回过身，眼见莫然忽然睁开了双眼，身体竟是莫名的一震。

    至于何云之，在莫然睁开眼睛的同时，身体竟是陡然一寒，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陆远扬也看见了莫然睁开双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尤若毫无感情的石像一般，冷漠淡然。

    他不由心头一颤，这种眼眸，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

    他行走江湖多年，心头虽思绪翻涌，但面上却带着和善的笑，拱手道：“莫少侠，看来我等还算有缘。”

    莫然淡然的扫了一眼扬威镖局众人，什么话也没说，便再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见他如此模样，扬威镖局众人尽皆面露不豫之色。

    陆远扬却是没有任何不满之色，深深地看了一眼莫然，便开始指挥镖师生火。

    一众镖师都是走南闯北的糙汉子，短暂的不满后，便是将莫然抛到了九霄云外。

    围着篝火坐下，一众大汉便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不时响起一阵粗豪的大笑。

    在这喧嚣的古庙中，莫然寂然无声的盘膝继续修炼真气，期间陆远扬邀请他一起吃饭，他也没有理睬。

    修炼之时，时间过得飞快，当莫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深夜。

    此时古庙中已经恢复了寂静，升起的篝火尚未熄灭，扬威镖局之人大多已经睡下，只有两个守夜的中年镖师，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篝火。

    暴雨击打瓦砾之声依然未停，但耳力奇佳的莫然，却是捕捉到了异样的声音。

    那是踩踏砖瓦的声音，虽然在这暴雨中几近微不可闻，但却依然无法逃过他的耳朵。

    即便是修炼‘血煞劫功’前，他便已经能暗夜视物，方圆三丈内苍蝇振翅的声音，他都能够分清。

    此时他已经修炼了‘血煞劫功’，无论是目力亦或是听力，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这踩踏砖瓦的声音虽然微弱，在他面前无异于敲锣打鼓般声张。

    他听见那声音在殿中央停下了，接着有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

    暴雨击打在那抽出的兵刃上，莫然能够分辨出，应该是手持相同兵刃的两人，而且两人的兵刃，应该都是宽大型的。

    莫然处身黑暗之中，一双淡漠的眸子望向守夜的两人，发现他们依旧毫无所觉，眉头不着痕迹的微皱了一下。

    砰！

    巨响声中，两名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陡然从空中跃下，他们均手持长刀，在篝火映衬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噗！噗！

    长刀划过的闷响声几乎同时响起，那守夜的两名镖师还未从地上站起，脖子上便已经飚起了鲜血！

    “来者何人？”

    两名镖师倒地的同时，陆远扬的怒吼声便已响起。

    他显然江湖经验极为丰富，虽没有莫然那非人的听觉，但却在蒙面人撞破屋顶的瞬间，便已经从沉睡中醒来。

    他反应也是极快，怒吼的同时，那睡觉都未离身的长剑已经脱鞘，身形一闪，手中长剑一展，瞬间便已经拦住了一个蒙面人。

    古庙中血腥气弥漫，两名蒙面人显然都是好手，虽然陆远扬挺剑拦住一人，但另一人却是冲入了镖师群中。

    莫然看的清楚，这些镖师才从睡梦中惊醒，虽然努力的想要还击，无奈这蒙面人实力高强，兼且出手狠辣果断，一时间，又是有三名镖师丧生在长刀之下。

    此时，何云之终于拦住了另一名蒙面人，他神色冷厉，手中长剑攻出的同时，沉声喝道：“尔等究竟是何方神圣？”

    “取你性命之人！”

    那蒙面人冷哼一声，手中长刀劈斩，直朝何云之头顶斩去。

    “藏头露尾！”

    何云之不屑的冷哼，他自认实力超群，因此对这斩来的长刀并不畏惧，一挺长剑便迎上了那斩来的长刀。

    锵！

    金铁交击声中，身为一流高手的何云之脸色猛然一变，整个人都被劈的倒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古庙的柱子上。

    何云之跌倒在地，脸色通红，也不知是臊的还是伤的，他心气很高，此时一招败北，实在令他有些难以置信。

    “超一流高手！”

    何云之暗自心惊，扬威镖局中，也就总镖头一人为超一流高手而已，如今，竟一下子出来两人！

    那蒙面人却是未将何云之放在心上，一招劈飞何云之，他动作丝毫不停，右脚猛然踏前一步，长刀一转，便将一名镖师的头颅斩下！

    仅仅两人而已，出现也不过几息，扬威镖局便已有六人死在长刀之下。

    超一流高手之强，一目了然！

    陆远扬虽在与一名蒙面人激斗，但他心系镖局兄弟，一直都分了部分心神关注另一人，如此自是也发现了此种事实。

    他心中焦虑，手中长剑不断出击，招式虽凌厉但不免有些杂乱。

    他本与那名蒙面人实力相当，俱都在暗境，此时乱了心神，当即就被对手抓住了破绽。

    蒙面人窥见破绽，一刀斩向陆远扬脖颈，这一刀角度刁钻，正是从陆远扬的空档中攻入。

    陆远扬心头一跳，危急之时只得以手中长剑格挡，此举虽挡下了长刀，但却使自己暴露在蒙面人面前。

    那蒙面人身手了得，实战经验也是极为丰富，方才一刀劈出为的就是逼陆远扬露出更大的破绽。

    此时目的达到，他哪里还会放过，抬起右脚便是一个穿心腿！

    嘭！

    蒙面人蓄势良久的一脚，猛然踢在陆远扬胸口！

    陆远扬只觉胸前如遭锤击，整个人都被这一脚踹的倒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古庙佛像之上。

    “噗！”

    他狂喷一口鲜血，随着佛像翻倒在地，虽体内气血翻涌难受至极，但却不敢稍有停歇，当即以剑拄地便欲起身。

    可那蒙面人显然也是老江湖，一招得手哪里还会轻易放过，身形一纵便已经追了过来。

    唰！

    雪亮的刀光带着雨水划过，直朝尚未起身的陆远扬头顶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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