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父子情仇

    夜风的到来并没有给柳澜枫的生活带来什么转机，反而又少了许多自由，就连去小溪边散散步，夜风也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柳澜枫。

    这日，柳澜枫在小溪边看到了卢青，不，应该是柳澜清。

    “你为什么如此恨柳昰天，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你曾经不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吗？”终究，柳澜枫还是问出了心中存在已久的疑惑，这也让将要离开的柳澜清停下了脚步。

    夜风也把目光投向了柳澜清，他跟在教主身边的时间不短，教主看似恨柳昰天，可是他却从未用天魔教的势力对付过他，甚至还曾在暗中帮助过他。

    “你不会懂的。”柳澜清低着头，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我曾经也不懂。”柳澜清抬起头，自嘲的笑了笑，便离开了，只留下柳澜枫和夜风在那里满头雾水。

    柳澜清一个人沿着小溪漫无目的地走着，抬头望向沧海国的方向，曾经的事，纵使他真的明白了，但他还是无法完全释怀。想要淡忘的一切，在柳澜枫的一句话下，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

    宽敞的庭院中，旁边摆放着各种兵器，中间，一个小小的人儿手中握剑，努力地挥舞着，一阵阵金属破风的声音时不时的出现，小小的人儿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上充满了刚毅。

    “叮！”金属碰撞的声音，从旁边突然有一柄剑朝他刺来，但他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与之缠斗在一起，应对自如。“叮！”又是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过后，两人分开，两柄剑静止。

    “爹爹。”柳澜清恭敬地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嗯，清儿，很好，剑术有进步，继续努力。”柳昰天上前摸了摸柳澜清的头，笑着夸奖道。

    “是，爹爹。”柳澜清笑着应道。

    “老爷，老爷，二夫人要生了。”这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跑了过来。

    “嗯，我知道了。”柳昰天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柳澜清，“清儿，走，我们去看看。”

    “嗯。”柳澜清应了一声，便和柳昰天一起离开了。

    到了二夫人所在的梅心园，柳昰天屏退了下人，只留下大夫人，三夫人和柳澜清，三个大人的表情都很焦急，这一点让柳澜清很是不解。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从内室传来，不一会儿，接生婆从屋内走出，怀中抱着一个用粉色被子包裹着的婴儿，“老爷，是个女孩。”

    “女孩呀。”听到这话，柳昰天的脸上出现了柳澜清看不懂的表情，大夫人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喜色，而三夫人的脸上似有一丝担忧，“就叫柳澜汐吧。”

    “柳澜汐，汐儿，好名字。”大夫人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柳澜清，“清儿，以后要好好保护妹妹呀。”

    “好了，接生婆留下，你们都退下吧。”柳昰天抱着柳澜汐，看着众人一一退下，却没有注意到趁机跳上屋顶的柳澜清，他想在看看妹妹。

    柳昰天手中的茶杯突然掉在地上，碎裂，接生婆连忙过去收拾，但是下一刻，一块茶杯的碎片已经插在了她的眉心。

    接生婆瞪大眼睛，死不瞑目，耳边依稀能听到柳昰天冷冷的声音：“为了汐儿的安全，你必须死。”

    “哇哇哇”似乎意识到气氛的不对，柳昰天怀中的柳澜汐哭了起来，柳昰天一边哄着柳澜汐，一边向内室走去，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柳岩，处理掉。”

    这一切都被屋顶上的柳澜清看在眼中，他害怕的捂住嘴巴，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杀人，而这个人竟然是自己最尊敬的父亲。这一刻，这个十岁的男孩，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产生了隔阂。

    柳澜汐的降生，除了柳家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而柳家，除了几个主子，没有人见过柳澜汐，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但是，这一切都在三天后被打破了。这天，柳澜清的舅舅，也就是大夫人的兄长，江湖上一个小帮派的帮主来到了柳家，恭贺柳昰天喜得千金。本应是喜庆的事，但是柳家却一整天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之中。当天晚上，柳澜清听到了爹娘的争吵声，爹爹的怒骂声，娘亲的哭喊声，让柳澜清心中不解，也让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更深了一层。

    后来的几天中，来道贺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柳昰天却从没有让柳澜汐出来过。直到第十天晚上，十几名江湖围攻柳昰天，使之身受重伤，柳澜汐也被人抱走，不知所踪。直到五天后，柳家宅院东边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婴儿的尸体，经证实，是柳澜汐，这个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便离开了人世，柳家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之中。

    大夫人跪在二夫人面前，二夫人拼了命的打她，柳澜清想上前阻止，却被大夫人制止了。而重伤的柳昰天痊愈后，就像是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后来，二夫人进了祠堂，不再过问府中之事；大夫人被禁足，柳昰天在没踏入过大夫人的院子一步，并下令灭了柳澜清舅舅的帮派。柳澜清对这个父亲由尊敬变成了惧怕。

    三个月后，柳昰天从沧漠国带回了义子柳樊逍，柳澜清便觉得父亲不是那么在意自己了，这种感觉在七岁时也曾出现过，那是柳昰天刚刚娶了三夫人穆雪嫣的时候。又过了两个月，二夫人最终因失去女儿郁郁而终，当晚，大夫人在房中自尽，柳昰天为两人举办了隆重的葬礼，但自己却没有露面。

    在这个家，柳澜清觉得越来越寂寞，总是三夫人代他如亲子，但他依然对这个家失去了留恋，终究还是离开了这个家。

    十年，柳澜清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成长为江湖大教——天魔教的教主，成长为闻名江湖的鬼医卢青。回忆起那个家在那一年所发生的事，他也渐渐读懂了父亲，不再恨，不再惧怕，那种尊敬似乎又回来了，站在曾经的家门前，却始终没有勇气再向前迈进一步。

    在沧海国的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要去柳家外溜达一圈，却始终未曾进去过。穆雪嫣被杀的那个晚上，他发现了柳樊逍的阴谋，却没有来的及阻止，当他赶过去时，看着抱着穆雪嫣的尸体痛哭的那个男人，比之十年前，老了太多了。

    两天后，传出天魔教杀害武林盟主夫人一事，他没有出面，因为在江湖中，这种事就算出面也澄清不了，他想看看柳昰天的反应，结果，柳昰天没有做任何事，甚至连应有的调查都没有，连穆雪嫣的葬礼都没有隆重操办。不知柳昰天这样做的原因，但那一刻，柳澜清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

    后来，柳澜清一边调查柳樊逍，一边调查柳澜枫，但不知是自己的情报系统不如清风山庄，还是确有其事，这段时间，柳澜枫居然没有出过清风山庄。

    柳澜清低下头，看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和十几年前的柳昰天真的很像，柳澜清笑了，轻轻呢喃：“爹爹，孩儿长大了，孩儿知错了，孩儿——想回家了，您——能原谅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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