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半夜的枪声

    “长明！”杨米打开病房的门，大声喊了出来。

    护士听到有人喧哗，急忙走了过来提醒，杨米尴尬地向护士和病房内的人表示道歉。他见长明也没在病房里面，于是只好又找上护士，询问李长明的行踪

    而十几分钟前，李长明感觉身体有了不少好转，于是走出病房，去到住院区楼下的绿化地带里乘凉。

    李长明所在的医院是一所国际医院，医院在辐射性治疗领域处于业界顶尖水平。

    他正坐在凉亭里，呼吸着自然的空气。也许是躺在病床上太久，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好像第一次出到外面的错觉。

    院子里吹着微风。周围大多数都是和他一样的辐射病人，有些坐在自动轮椅上，有些拄着拐杖，有些被爱人亲友搀扶着。他看着这些病人，心中五味杂陈。虽然他们都是遭受核辐射后病变的，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大多数是因为战争所累。

    他们当中，有些人也许过段时间就能重新找回健康；而剩下的，则会遗憾地治疗下去，直到终于有一天痛苦地闭上自己的眼睛。

    他自己也会在不断衰竭当中慢慢步向死亡。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可能是一或二年c也有可能是二到三年c但至多不会超过五年的期限。

    ——李长明的人生现在可以倒数着来过。他目光凝滞地望着天空。

    “哥哥”，一名年纪约莫七八岁c有着一头棕色头发的白人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长明面前，他正举起手中的糖果，有点吃力地笑着跟李长明打招呼：

    “吃糖。”小男孩灿烂的笑着，可他的身体却瘦弱得很。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的手和腿上都有畸变的样子。

    “糖？”李长明有点懵。

    小男孩咳嗽了一小会，顺了顺气，才接下去说道：“你和大家一样，都有一副苦瓜脸，怪可怜的。”

    李长明无语了，虽然有同情心是件好事，可他不觉得自己可怜啊。实验意外也是自己造成的，不过是作死完之后，又伤感起来而已。

    “谢了。”李长明接过糖果，假装欢快地放进嘴里，“这样就不可怜了？”

    “不对。”小男孩指了指舌头，“是没那么苦了。”

    李长明这才明白过来，小男孩大概是因为长期用药，舌头变味了。他自己最近吃很多东西也会有甘c涩c苦的感觉。他也在医院见过这种糖果。很有可能这是医院提供c能够缓解病人味觉痛苦的辅助食品。

    因为觉得苦，所以想吃糖小孩子的想法都是非常直接的，李长明摇了摇头笑道。

    “你在哪边的病房？”李长明现在也无聊，只好跟小孩子打发时间。

    小男孩指了指东边第三栋。

    “你的名字？”李长明继续追问。

    “我叫，约书亚。”小男孩说的时候又喘了几口气。

    “约书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李长明这才是明知故问。

    约书亚却皱起了眉头看着李长明，半响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说爸妈没告诉过他。

    李长明却知道这名字是出自圣经旧约。何西阿原文字义为「拯救者」，约书亚原文字义为「耶和华是拯救」。指的是一个希伯来人领袖。

    根据记载，旧约里的约书亚，他是信心坚强的，他心中有圣灵，因此受到神的重用。他为神拯救了以色列人，却因他对非教徒的残忍而被后人歪曲典故本意，成为公元四c五世纪日耳曼人皈依基督教后，对外征服c掠夺c殖民和屠杀的神学借口。

    他们高喊着“上帝即是拯救”，却实际干上了唆使和纵容教徒对他国异教徒进行抢劫杀人的勾当。

    李长明不知道约书亚的父母起名时有没有特别的想法在里面，也许就是觉得好听也不一定，毕竟现代人已经很少去关注符号背后的意义。

    他打算只告诉约书亚简单的部分：“约书亚的名字，可以理解为‘上帝即是拯救’的意思。”

    “上帝即是拯救？”约书亚跟着念了一遍，然后问道：“那上帝他会拯救我吗？”

    李长明看着约书亚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后天遭遇辐射危害，处于畸变中的手脚。他难以回答。想了半天，李长明只好重新解析：

    “这只是一句口号。到底最后会变成拯救还是毁灭，关键还是在于你相信的是什么。”

    “那我要相信什么才能得到拯救？”约书亚有点心急地提问，这一刻他是充满期待的。

    李长明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够拯救自己——他自己都快死了。

    可是他应该给约书亚一个回答，而且是一个不会让他失望的答案：毕竟这是个小朋友。

    李长明沉思片刻，回答：

    “相信你自己。”

    他说完后便站了起来，告别了约书亚。他感觉身体有点累了，便向着住院部走去。

    路上，李长明一直在想，过去的自己也是因为没有相信自己，所以才会为了安宁的一句话，陷入与罗总和她前男朋友的比较当中，最后才导致了实验事故的发生。

    “李长明！”杨米从住院部的楼道下来，远远看见李长明便喊道。

    李长明听见杨米的声音，抬头望去，正见杨米有点急躁地快步走来。

    “总算找到你了。身体恢复得怎样？”杨米见李长明能够自己行走，不禁替他高兴起来。

    “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吧。”李长明的人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与其留在这里每天等待死亡的到来，倒不如趁早到世界外面去，再瞧瞧看看，只是他还没有想好去哪里。

    “昨晚有看报道？”杨米先问。

    “发生什么了？”李长明因为身体不适，最近都没怎么看过报道。但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杨米如此紧张的样子。

    “a国正式宣布了核袭击事件的最终调查结果。”杨米接着说明：

    “调查结果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重要的是，因为怀疑有民间科研机构协助制造这次的恐怖袭击，他们一并宣布——任何被认为是可疑的科研机构，包括民用机构和一般科研人员，此后都将被列入无情打击的范围。”

    听完后李长明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这意味着他们的研究中心，和他们的身份也不再安全了。

    说完后杨米又说了另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a国考虑采取核报复行动。但现在任谁都不敢确定，这场核战要是真的打起来，到底是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攻击的范围是不是限定在报复性的克制尺度之下，就更难说了。

    战争往后发展的话，随时会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的可能。这是非常危险的局势，如果有能力的，李长明和杨米都希望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那你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和我说？”李长明觉得，既然杨米特意来找他，还急匆匆的模样，必然不是仅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

    “你也猜到了吧。”杨米开门见山说道，“我这次来是跟你道别的。”

    李长明点了点头。既然留在研究中心已经不再安全，那么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快就做了决定，看来你很早就开始考虑了？”因为杨米说的是昨晚的消息，而他今天一大早就急忙来道别了。如此快，不符合杨米平时谨慎的作风。

    杨米：“确实很早之前就收到过邀请。只是我一直犹豫不决，现在总算下定决心了。”

    李长明：“不想告诉我？”

    杨米尴尬地笑了笑，“我当然愿意告诉你。但是也许你不知道会更加好。”

    李长明这时也猜到，杨米去的地方可能跟当前的危急的局势有关。为了彼此的安全，不说出来大概是更合适的做法。李长明微笑着拍了拍杨米的肩膀，表示他听明白了。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杨米神秘的笑了笑。

    “告诉我什么？去跟老相好重聚？”李长明打趣道。

    杨米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李长明耸了耸肩，“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瞎说的。”然后笑了起来。

    杨米后来告诉李长明，他去的地方是他前女友毕业选择的地方，而前女友也是他的初恋。当时他们就因为意见不同而大吵一架，后来便分手了。

    杨米表示这次回去后，会好好跟她道歉。至于能不能再走到一起，只能看缘分。接着李长明偷偷溜出去送别杨米。

    李长明期间也跟杨米透露了自己想到外面去转转的想法。杨米表示支持。机场临别时，杨米还跟李长明提起了安宁。但李长明却不愿意再谈她的事情。

    “就算是过去的我，也没信心能追到她。我现在半个身子都吃了土，还是算了吧，都没几年可活了，想她还有什么意义？”李长明如实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杨米临别前也留给李长明一句话：“应该要相信自己。有些时候心意也很重要。”

    送别杨米后，李长明回到住院部的病房。在出院之前，他要好好想一下，自己以后该去哪里。

    因为今天比起往常累很多，李长明早早沉睡下去，没有像往常那样，半夜心悸而惊醒，也没有失眠。

    他本以为终于可以有一个安详的夜晚，可半夜突然传出的枪声，又把李长明给吵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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