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7章 考虑考虑

    “可我也因此日夜难安！”老福亲王抹了一把脸，“世上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的？可我的儿子若是太优秀了，陛下会怎么看？

    “但要让我的儿孙全都变成和我一样的人，我又怎么忍心！我这一辈子已经毁了，又怎么能再亲手毁了他们？殿下，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办？”

    这似乎是个死局。

    老福亲王嘲讽地一笑：“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分明也有着尊贵的皇室血统，可是见了陛下要口称微臣，见了你要口称老臣，就算见了其余的皇子也要夹起尾巴！同样是亲王，为什么我就低着一头？就因为如今皇座上那位是我亲哥哥？我受够了！”

    赵启静静听着，此刻才说道：“所以你才与赵合合作？”

    “他？”老福亲王冷笑道，“他也是个自不量力的！”

    “如此说来，皇叔是打算自己来？”赵启眉眼不动，静静问道。

    老福亲王叹了口气：“我本来打算，这一次把北伐的这几十万大军掌握在手中，然后把北疆据为己有。我知道就算是兵变成功了，短时间内我也不得不依附北戎，而且国力定然会长久虚弱，还要时时面临朝廷的讨伐，可我到底还是能在有生之年过一把热血沸腾的瘾，若是兵变成功了，我的后世子孙也不必再过那种如履薄冰的日子了。

    “却没想到，”他颓然道，“早早就被殿下识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事业运业命也！殿下准备怎么处置，就直说吧！”

    “难得皇叔这般坦诚，”赵启又倒了一杯酒，往他那边推了推，“所以本宫也不兜圈子了。只要皇叔答应放弃，不管是你与赵合之间的协议也好，还是你自身的打算也罢，只要您肯全部放弃，本宫承诺，皇叔和你全家人都平安无虞。将来，本宫继承皇位之后，还会给堂兄弟和堂侄们安排出身，绝对不会让他们把各自的才华埋没！”

    老福亲王突然笑了一声：“殿下这是在给我画饼充饥吗？”

    赵启淡淡一笑：“皇叔可以选择不信，仍旧可以一意孤行，拼死一搏，就算是有九成败率，不也还有一成胜算么？”

    老福亲王苦笑：“明知是条死路，我怎么还能一意孤行？我相信，如果我放弃的话，我们家要维持现状还是可以做到的最起码短时间内，太子不会对我们动手。”

    赵启自斟自饮了一杯：“如此说来，皇叔是同意本宫的建议了？”

    老福亲王颓然叹口气，腰仿佛更加佝偻了，“除此之外，我还有的选吗？我若坚持初衷，等着我们全家的就是灭顶之灾，而相信殿下，最起码还有一张大饼可以望。”

    “好，”赵启站起身来，把瓶塞重新塞回去，“皇叔再考虑考虑吧，本宫等得起。”

    提起酒瓶走了出去。

    老福亲王有这片刻的错愕，他又把酒拿走了？脑海中本来有疑虑一闪，可是想到太子并没有毒害自己的理由，便又放松下来了，端起酒杯望着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液，有点纳闷，太子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怎么区区一小瓶酒不，已经不到一瓶了，都舍不得留下？

    还是说这酒来历不凡？

    他端起酒杯重新抿了一口，登时觉得唇齿润泽，满颊余香，而且连日紧张的疲乏也仿佛一扫而光。

    便又喝了一口

    如此这般，一杯酒很快就喝干了，他迷离了片刻，一拍脑袋：“此刻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赵启不舍得把酒留给老福亲王是因为这酒是罗宁手酿的。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慢慢把那剩下的半壶酒喝完了，这才回想起老福亲王所说的话，罗宁送给自己的酒是窖藏了十年的。

    十年

    他又想到了其余的美酒，也都是窖藏了二三十年的，哪怕是再寻常的酒，窖藏这么多年之后，品质也会有所提升的。

    罗宁经商不久，从哪里倒腾来这么多美酒？

    还有她送来的那些果脯和糕点，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味

    他忽然想起罗宁曾经的一封信上提到过的，那个故事难道说，罗宁真的有奇遇？

    但不管怎样，这样的事情寻常人都是很难接受的，除非她隐藏得太好，否则迟早都会有人发现不对的，到了那时

    赵启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到那时，会不会有人认为罗宁是个妖孽？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提笔就要给罗宁写信，可是提起笔来，又不知道该如何落笔。说得太明显了会不会吓到她？若是太隐晦了，又会不会让她看不明白？

    左思右想，脑仁儿都疼了，却还是想不到什么妥帖的办法。

    他焦躁起来，丢了笔，起身在帐篷里来回踱步，走着走着，忽然灵机一动，既然罗宁那样隐晦着告诉自己，便是希望自己不要和寻常凡夫俗子一样对她有所误会，但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他重新坐回去，提起笔来，写道：“前者提到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了。若是我，定然会阻止人们对那人行凶，但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若是让百姓们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之后，是很难扭转局势的。

    “所以我认为这个人的悲剧在于，太不谨慎了，若是他行事更加谨慎妥贴一些，不是一下子就把神仙福地得来的东西售卖出去，而是假装发现了古墓什么的，这样不动声色，便不会引人生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拿来的东西毕竟是别人的，就算是上天的恩赐也一定需要付出代价的。所以要想能够安身立命，最终还是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若是那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强大起来，那么便不会落到那样凄惨的结局”

    这还是出征以来，他写的最长的一封信。

    罗宁收到的时候，捏着厚厚的信封，一颗心怦怦直跳，又是兴奋又是紧张，隐隐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等到她把信看完的时候，不免皱眉思索，赵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字里行间的关切是实实在在的，所提出来的意见和建议也都是中肯的。

    难道说，他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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