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4章 狂暴

    赵启抬头看着赵呈：“大皇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赵呈看了刘王妃一眼，刘王妃放下手中的画卷，起身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去厨房看看，宴席准备得怎样了。”

    然后赵呈又去看邵恭，邵恭只是询问地看着赵启，赵启略一点头，他才躬身退出。

    赵启抬眸看着赵呈，“大皇兄，你我相知甚深，所以有什么事也不必藏着掖着。”

    “好，”赵呈略一点头，“那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三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婚事却一直悬而未决，做哥哥的都替你发愁。我知道，你对罗家二小姐另眼相看，所以想问一问你，你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你若是对她有意，那么，哥哥就替你奔走一回。

    “我知道，母后在你的婚事上是非常慎重的，以罗二小姐的条件，想要成为太子妃难度不小，但若是哥哥在一旁帮着你敲边鼓，也许母后会”

    “三两年内我不会考虑婚事的，”赵启断然说道，“倒枉费了皇兄一片好意。”

    “是吗？”赵呈眼中闪过狐疑之色，忽然笑道，“该不会是三弟觉得罗二小姐年纪还小吧？”

    “与此相比，”赵启淡淡说道，“我倒认为皇兄应该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教养三位皇孙身上。这三个孩子都聪明伶俐，进退有度，只可惜”他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

    “可惜什么？”赵呈眉毛一挑，大有咄咄之态。

    “只可惜没有帝王之象！”赵启迎着赵呈的目光一字字清晰说道。

    赵呈用力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突起，指节泛白，脸上的肌肉甚至都抖动了一下，眼底飞快闪过一道怨毒之色，当年母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阻断了自己的皇储之路！如今赵启又来说同样的话！

    当年的自己，如今的儿子都还年幼，他们怎么就断定将来他们一定会平庸？他们凭什么一眼定论！

    但心潮起伏也只一瞬，面上的神色变幻更是快得让人难以察觉，他如常笑道：“他们是我的儿子，将来也只有晟儿能继承我的王位，其余的孩子将来造化如何，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不会有帝王之象。有帝王之象的人是父皇，是你，也是你将来的儿子。

    “可是三弟啊，”他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肯成亲，又如何生子？”

    他态度温和体贴，恰到好处表达了作为长兄对幼弟的关怀。

    赵启迎着他温润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皇兄，人生在世有很多不得已。生在帝王家，有很多选择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做的。如今我长大了，有些事，我想自己做主，我也正在努力为自己争取。母后父皇想要安排我的婚事，可我不愿意，所以我拒绝。”

    当年你怎么不拒绝成为太子？赵呈胸中仿佛有一头猛兽在叫嚣。

    赵启已经不再看他，慢慢说道：“皇兄，你我是一母同胞，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有些事你不知道但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我希望在某些事上，你还是不要太偏激了。将来的事，都说不准。我很喜欢晟儿。天色不早，御书房中的奏章还有很多，我这就告辞了。”

    赵呈长兄友爱的面孔有这一瞬间的撕裂，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三弟，好歹你也给我个准话，你是准备等罗二小姐两年呢，还是真的对任何女子都没有意思？”

    “此事不劳皇兄操心，”赵启站起身来，“奉劝皇兄，还是多把时间留在三个儿子身上，教导他们兄友弟恭，教导他们如何立世存身。告辞了，不必相送。”

    说罢，迈步就走。

    赵呈脸上的笑容与温和已经完全维持不住了，他面容扭曲，眼神狠戾，凶狠地瞪着赵启的背影，见他头也不回出了大厅，带着邵恭一径绕过影壁都没有再回头，恨恨一甩袖子，桌子上的茶具全都被他扫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刘王妃其实早就从厨房回来了，那种地方根本不是她这样身份贵重的人应该踏足的地方，因为知道赵呈有话要单独跟赵启说，所以她回来之后并没有到厅里去，而是去了一旁的耳房。

    谁知没多久，就看到赵启身姿挺拔昂扬地大步而去，紧跟着正厅里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急忙赶过来，见赵呈眼睛瞪得溜圆，眼底布满了血丝，眼神狰狞可怖，五官都已经扭曲了，双手青筋暴起，椅子的扶手都快要被捏烂了。

    她急忙命身边服侍的宫女嬷嬷都退下，连门都关上了，自己快步上前，轻轻握住了赵呈的手，柔声说道：“王爷息怒，无论如何您都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赵呈用力把她一推，吼道：“你也嫌弃我是个残废是不是？可我到底是怎样才变成一个残废的你知道吗？难道我是天生如此的吗？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认定我不堪造就！凭什么她反而认定四岁的赵启就一定是人中龙凤？！”

    他上前几步用力抓住了刘王妃的双肩，用力之大，仿佛要把刘王妃的肩骨捏碎。

    刘王妃痛得面容扭曲，冷汗涔涔，艰难说道：“殿下，您醒醒！是臣妾！是臣妾啊！”

    赵呈眼底的狂怒渐渐减退，眼神恢复清明，但是情绪仍旧是暴躁的，他松开刘王妃，长长出了一口气。

    刘王妃扶着他坐下，转身去倒了一杯热茶塞进他手里，拿手帕垫了手，蹲下去一点一点把碎瓷片都捡了起来。

    赵呈皱起眉头：“你是王妃，这等事情让宫女来做就可以了！”

    “不必了，”刘王妃抬头温柔一笑，“王爷现在需要安静，臣妾在这里服侍就好了。”

    赵呈深吸一口气，口气不再那么生硬，“王妃，你过来坐。”

    刘王妃摘掉手帕，起身来到他身边，柔声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你也看到了，”赵呈拍了拍自己的腿，“我这辈子算是没有指望了。可是我们的儿子这般优秀，他们不应该庸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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