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大秘书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气味，左穷仔细闻了闻，却感觉不出来，不难闻，有点儿像某种茶叶的味道，又似是而非。

    仔细辨别了会儿，左穷也就放弃了，说不定这只是何大秘书长用的某种喷剂呢！还是别浪费脑细胞的才好。

    左穷之所以这么无聊，是因为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把自己无视了。这是在考验自己的耐心？温英杰出去以后，何洋秘书长又把头埋了下去了，认真的写着一些什么，似乎这个办公室只有他自己一人般，左穷却成了空气。

    何秘书长有这样的资本，左穷当然也不敢懈怠，坐直着身子静静的等着，比级别或许比不了，可时间自己还是多的是。

    一会儿过去了，还是没动静，左穷闲极无聊就抬眼观察着眼前的这位大佬。

    何洋的背有些有点儿弧度了，大概是长期伏案工作的缘故吧？左穷想着。头发也和大多数领导的派头一样，头发有明显染过的痕迹，耳边的白发根有些暴露了。脑门光亮，平滑的像一面镜子般光彩。

    带着黑边老式眼镜，皱眉深思，乍一看，竟让左穷有种一瞬间回到大学时候的感觉，这不就一学识渊博的老教授么！以前自己要是某堂课上调皮捣蛋了，那老教授总是把自己拉到他的办公室，却先不教训，只是把自己晾在一边，让自己深刻的反思，然后才有后面的思想品德教育课。

    这样的景象是多么的相像啊，只是求何秘书长千万别沉默后教训自己，现在可不比求学，上学那会儿教训过了也就算了，可现在却有可能影响很远的，耽搁前程那可不行。

    当左穷用眼角的余光把整个办公室的东西看了一遍后，何洋还是没什么反应，晕！难道这就是他叫自己过来的目的？就坐坐！左穷暗自腹诽。

    就当左穷暗里想着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眼前这位大佬才把自己凉在一边的时候，何秘书长终于抬起了他那颗高贵的头，然后站起了身，打量了下左穷，才说道：“小左，让你久等了。”

    久等那是真的，可左穷哪敢有什么埋怨，连忙站起身。

    似乎对左穷的观感还不算太差，何秘书长露出点儿的笑容，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左穷不要太拘束。左穷哪能在省委大员面前坐着说话，何洋也没勉强他，而是走到左穷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左穷这才坐下来。

    左穷坐定后何洋也没立即开口说话，只是打量着他，似乎刚才没太打量清楚。

    也还是左穷心脏大，面皮看着嫩其实却厚实着，也有许多经历的。要一般蒙召见的人，如此坐在省委常委的面前，面对审视，一定全身发抖，就算不是吓得，那也一定是激动的。

    左穷地位虽然不咋样，可毕竟也是见过一些人物的，而且他性格虽然大咧咧的，但骨子里面也有几缕不服软的硬气。当然，面对着无形中那一道压力不好针锋相对，也不肯示弱的躲躲闪闪，摆正姿态就好了，于是正襟危坐，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和着那不算太差的面容，倒别有一番气质。

    何洋用目光试探了几次，但每次对面那年轻人见不着丝毫的紧张慌乱，反而有一种春雨润物般的舒服，让人心生好感。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心底却暗暗点头，这小子或许能有点儿用。

    这么一想，何洋心里也不由的失笑，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溜溜的！怎么能有这么的直观了。

    何洋这一次把左穷叫到省城来，是上边唐书记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不知道唐书记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关系，却知道叫年轻人过来做什么的！

    事情的起因是唐因为工作需要，另有安排了，但这只是官方说法，何洋还是知道的，是因为唐书记前任小戴秘书有什么引起了唐书记的不满。

    因为这样现在唐一职空缺了，何洋身为省委大管家这样的事情当然要做好的，给唐书记唐正中推荐了几个，可几次下来唐正中对于何洋推荐的几个人都有些犹豫，这样的情况就让何洋心里有些打鼓，最后问唐正中自己有没有什么人选，唐正中随即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就是左穷。

    左穷是谁？对这个乡下小子何洋可是点儿的也不了解，可现在唐正中说了出来，显然是心中早就有了打算的，一把手都定下了了，自己这个打下手的还能有什么想法！

    至于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干不干得下去，那就不是自己管得着的了。

    当何洋开门见山的把事情告诉左穷，左穷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开什么玩笑’！自己和唐书记可没半点儿的交集，更何况把自己弄到这么个特殊的职务上，那还不要人命！

    事实上李伯伯都有叫自己随他去京当他秘书的，可当时自己一来想着不愿有一个长辈在自己头上约束着自己，更多的就是秘书这一职务工作兴致很特殊，左穷没把握自己的耐心能胜任。

    现在找到自己头上来了，自己却是不能去推让的，别人找你当那是看得起你，你还谦虚那是你没眼力劲儿！更何况的是左穷内心的深处没有排斥，却隐隐的传来兴奋的感觉，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何洋静静的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当一个年轻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是需要一段时间消化的，就像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样。但很显然，这个年轻人消化用的时间比自己所猜想的时间要短了一些，当左穷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何洋看见年轻人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眼睛隐约可见其中的异样光芒，何洋很理解。

    理解归于理解，但该交待的还是要交待的。何洋喝了口茶水，才缓缓说道：“可这里面有几个阻碍，一是你的级别还没有上来，省委，一般也同时兼任综合一处的处长，小左，你现在好像还没到正科级吧？”

    说着拿眼睛看着左穷，左穷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不自在了，自己那点儿职务在这大佬面前还真拿不出手呢！讪讪的笑了笑，实话实说道：“何秘书长，我还没到。”

    “哦，这个等会儿说。”何秘书长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又说道：“第二个，你或许也了解到，秘书是一个特殊的职业。省委更甚，我有打听到你的消息的，你名牌大学毕业，而且有在党委机关工作过的经验，以后到岗后应该不会怎么吃力，只是性格容易冲动，以后要定下了，毕竟是要在省委工作的，得注意一些。”

    晕！这天大的冤枉呀，自己名牌大学毕业不假，可那只是装点门面的，真才实学和那来得一点儿干系都没有。再说自己冲动，那可就没什么担心的必要了，以前是有人敢主动惹毛自己，自己才动手的，现在头顶大秘书的光环，谁敢惹自己！左穷对何秘书长的话颇有些不同见解。

    “咳咳，还有就是前面说起过的，你的级别问题，虽然没有达到，但特殊事情特别办理，我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何洋顿了顿，看了左穷一眼，又说道：“唐书记给你这个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当然了，也得你自己同意了。今天把你叫过来，一是听一听你的想法，二是，争取把这件事情早点儿定下了。”

    左穷脑袋有些迟钝了，这还有什么想的，要想早也想好了！自己当上省委，就是要发达了！他都想马上一口的说‘好’，可怎么也不能让人看扁了，自己怎么也是唐书记法眼看中的人，怎么的也算是一号人物！得有自己的矜持，垂头思索。

    何洋抱胸看着左穷道：“怎么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晕！这还有什么意见，难道您老还想咱给您好好的表达一下感动？左穷有些腹诽。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道：“感谢秘书长的厚爱，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语气和平静，可左穷却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激动，他拼命克制着，以后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何洋点点头，严肃道：“既然你也同意了，那么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不过我还是要把不好的话说到前头的，以后跟着唐书记，也是在省委办公厅工作，位置变了，性质也变了，不同于你以前的工作环境，对自身的要求也提高了，我希望你能严格的要求自己！”

    左穷站起身，正容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希望你记清楚，在省委办公厅，我是你的直接领导！我可不想到时候三天两头的还要提醒你，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而且我也不希望没过多少天，你又被遣返，我又要替唐书记张罗这些事情了！”

    这就是给自己的下马威？谁比自己大自己还是能分得清的，左穷很认真的点点头，道：“秘书长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谨记心头，时刻不敢辜负您的期望。”

    对于左穷的表态何洋还是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道：“好。你的组织关系调动，你不要操心了，我交待办公厅下面的人去办理。”

    左穷哪还有什么异议，都一口答应下来。

    何洋又走到办公桌边，拿起上面的电话按了几个数字键，等了会儿，对着电话那边的说道：“唐书记，小左同志应该在我这儿报到过了，要不要我现在带他去你那儿？”

    也不知道对面唐书记说了什么，何洋应了声‘好’，然后挂断了电话，冲站在一旁的左穷道：“我们上去吧。”

    说罢也没等左穷，就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何洋也没坐电梯，带着左穷亲自爬楼上去，一路上何洋没开口说话，左穷也只好静静的不敢开口。

    路上时不时的有工作人员路过，见到何洋了也都恭敬的叫一声好，看左穷的目光都充满了好奇，不清楚这个陌生人怎么能和何秘书长站在一起的。

    左穷面带微笑，目不斜视，第一印象很重要，自己可不能丢了份！

    唐正中的办公室在三楼的最里面，也恰好的在何洋办公室的上头。

    办公室里面很大，比何秘书长的办公室大上不少，是左穷工作这么久见到的最大办公室了，心想着这也符合其身份，谁叫他是一省老大呢！不过里面大倒是大，只是显得有些空旷了些，没摆放多少物体，简洁的很！

    何洋指着旁边的一间房间道：“这里就是你以后要工作的地方了，希望你努力。”

    这就是我以后要办公的地点了吗？左穷看着略显昏暗的房间，心里不由的感慨万千，事实上到现在他的心情还有些澎湃，如果有什么值得毕生追求，但有时候改变只需要一瞬。他早晨开车过来的时候，还想过自己这次回去要好好的把自己级别升上去，却没想到，现在自己已经在全省第一人旁边有了自己的地方，世事何其的变化多端，何其美妙！

    左穷沉声道：“秘书长放心，我想我会的。”

    何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唐书记的办公室就在你房间的隔壁，你先跟我过来，看看。”

    “好的。”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何洋敲了敲门，里面喊了一声请进，何洋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左穷赶紧跟了进去。

    进入了办公室，左穷才有机会看全眼前的这个房间，房间最里面还有几扇小门，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也不知道通向哪个方向。

    左穷见到唐正中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一定是个很硬气的人，轮廓分明，精神抖擞，显然年轻时候也是一个美男子的，只是这种‘美’却不同于先前见到温英杰那种阴柔之美，而是阳刚纯爷们的气概！一米八的个头，留着短发，显得蓬勃，身体略胖，但却结实，没有臃肿的感觉。

    又马上想到自己有对他的第一印象，他岂能没有，赶紧垂首正立，目不斜视，期待着对方不要太差评自己的才好。

    可唐正中或许没有时间观察左穷了，因为他正在打着电话，或许和电话那头的人感情很好，说得也时不时哈哈大笑，感情投入其中没时间再去注意其它的了。

    见何洋和左穷进来，朝两人笑了笑，往前边的沙发上指了指，是示意着何洋和左穷先坐会儿。

    左穷原先是准备坐下去等着的，可忽的看见何洋却没往沙发那边走，而是端着唐正中的茶杯往门外走，那是干什么？左穷当然知道了，倒水！说不准还有自己一份呢，这怎么行，那不大不敬了么！虽然何秘书长还没说过自己什么时候到岗上班，可也算是工作到这儿了，两位大领导在自己面前，自己应该勤快些！又哪有大哥为小弟倒茶之理。

    忙走了过去，接过何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秘书长，您去坐着，这点儿小事让我来就好了。”

    何洋也有些惊讶，心想这小子也蛮通透的嘛！露出点儿笑容，也不和左穷客气，把茶杯和茶叶在哪儿告诉左穷知道后，就去沙发上坐着了。

    左穷暗暗的记在心里，心想可不能第一次就出错咯。

    要去的地方是先前经过过的办公室，也是左穷以后工作的地方。

    门紧闭着的，左穷握着门把手旋转了下，是没锁上的，‘咔嗒’的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左穷没有立即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探头向里面张望着，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办公室了，新的将从这里开始，自己能应付的过来吗？

    一定的，自己一定能行，自己可是最棒的！

    办公室正正方方，左穷粗略的估算了下，大概有二十平米左右的样子，比自己幽湖那儿的都多有不如。而且里面的摆设只有两张中型的办公桌，靠在窗户下面，靠近墙壁还有一张沙发，就这么简单！可就这么个地方却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要爬进来的，就是这个地方是有地位和权利的象征在里面，现在却如同天上掉馅饼似的砸在自己头上，不费吹灰之力，何其的幸福！说出去怕是也没有人敢相信吧。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有些陈旧了，可没有人去更换，左穷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这里的却都是很干净的，左穷用手指拭了下，简直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这来这儿打扫的人也真够细心的了。

    饮水机在办公桌尽头的一角，上面水桶是满满的。电源也被人插上了的。

    左穷把唐正中的茶杯先放在办公桌上，蹲下身打开饮水机下面的柜子，见里面果然如何洋秘书长所说，有很多茶杯，但都是一次性的纸茶杯，便拿出来两只，摆放在办公桌上，

    打开一个抽屉，发现里面有一只茶罐子，打开闻了闻，很浓郁的香气，想来也是好的茶叶了。

    左穷只给两只一次性茶杯子放了点儿的茶叶，自己现在喝点纯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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