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万菊漫山寻花人

    王生又微弱地说道：“成公子，我自知很快不久于人世，有许多话必须要说清楚，否则死不瞑目。”

    成森忙回头看了j局一眼，j局见状，急命叶教授前来装了很大的氧气罩子，把病床完全与外隔绝起来。那王生此时竟也安静，看起来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于是便断断续续地讲了起来。

    “你们把我想错了，其实我并不想杀人。但是我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我要去寻找一个人的缘故。因此，我可以说不惜一切代价。”王生喘息了一阵，又说道：“这件事的根渊说起来很长，长得恐怕你们都无法想像。我今年是八十多岁的人，这也是你们所想像不到的。那些仙桃微粒，也并不是我的发明。我没有那个本事。我能得到这些微粒，完全是因为一个名叫中村的医生偶然所赐。当时，他把他的两项绝世仅有的医学发明，阿菊圣记和仙桃微粒，分别送给我和一个叫阿菊的女人。确切地说，这位世界上最高名的医生是把一枚芯片和阿菊圣记植入到了阿菊女儿的脑子里。他把仙桃微粒技术又送我保管，在危难的时刻，让我和阿菊各奔东西。于是，我为了寻找阿菊圣记，和那个虎狼一样的仇人，从此开始了我半个多世纪的追踪生涯。

    我要原原本本地和你们讲述，以此告慰远在天国的中村医生。尽管我知道已经完全辜负了他的初衷和希望，但是我一定要把这美丽的故事留下来，送给天下所有的人那时我才十八岁。距离日本无条件投降，大概只有半年多的时间。我是山东人，战争让我们的家乡贫不聊生，我们一家老小住在一个山脚下。每天，我都去赶着一群羊去山上吃草。这群羊基本就是我们家的生活来源。那些年庄稼地收成不好，我把羊养大了，去集市上卖几个钱，然后换些生活用品，以此来维持生计。

    我那时候的名字叫春哥。我最喜欢春天，特别是春天山上开满野菊花的时节，是我最开心的时候。看着我的羊在山坡上吃草，去山涧里喝水，我会发现我的生活原来很美好。

    有一个春天，山花开遍了漫山遍野。那山上满是明艳艳的菊花，象一片彩色的云霞。我赶着羊在山上吃草，心里面也醉了。那么暖融融的太阳照在我的身上，让我真是舒爽。于是我找了一片草地，在上面躺下来，晒着太阳，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忽然就听到了枪响。叭叭叭在山谷里听得非常清脆。我在山顶被惊醒。这时就看见山下一队人马从小路上急匆匆地跑过，荡起很高的土烟。我吓了一跳。那时战争年代兵荒马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忙把那群羊赶在一起，躲在一个山洼里。后来过了好些时间，山里终于又恢复了寂静。天色将暗，夕阳却很红。我赶着羊群回家，在那条小路上，我发现有新鲜的点点血迹。于是我便有些害怕，一连几天都不敢到山上去。

    后来风平浪静。看看这些羊围在羊圈里饿得敖敖乱叫，我还是咬咬牙，要把它们赶到山上去吃草。那些天听说日本人已经投降，估计不会再有那么猖狂，于是我的心有些平定。那天是个很好的天，太阳光是黄色的，象金纱一样，照在我的身上也很暖和。而我那山脚下的家，穷得只剩下一张薄被子的土坑了。于是，我觉得这样的春guang和那冰冷的家比起来，真是不知要美上多少倍。

    我当时把羊放在一个青葱葱的山坡上吃草，野菊花开在我的身边，非常好看。我身后是一些大石头，临着山崖，奇形怪状，各式各样的都有。长年的风吹日晒，雨打风吹，却让它们变得光滑无比。我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四下里看，蓝天白云，红花绿草在我眼前轻轻晃动。我的心情从未有过这样的美好，殊不知老天正悄悄将一件无价之宝慢慢送到我的眼前。

    我站在石头上看了半天，小风也吹了我半天。我慢慢地转过头去，想看一看我的羊群。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一眼看到了一个我认为那么不可思义的画面。就在我面前不远处，有一个女人站在无数盛开的菊花从中。那菊花一向是我生命里认为最美的东西，可是如今与那女人比起来，真是不算得什么了。

    因为她，真是太美丽。她的皮肤很白，眼睛灿如星辰。她身上所穿的衣服也很特别，鹅黄色的底子上满是一大朵一大朵的菊花，那种菊花却是我从未见过的。那衣服很大，胸口却是白色的抹边，可是整个看起来，却让我觉得这女人就象是从天上降下来的仙物。在我的记忆里，村里的那些村姑根本就不可能与她相比。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突然就想到我是在哪里。那个女人看了一眼，很漂亮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她便有些害羞地把目光滑了下去，去看草丛里的羊群。我也对着她傻笑了一下，可是那个女人很快就走了。我看着她消失在树丛中的背影，一直懵懵地呆了很久。我觉得那天我中了邪。

    第二天，我依然赶了牛群去放羊。想不到的是，我还未有到达那个地方，那个女人便已经早早地等着我了。当我看见她的时候，禁不住大吃一惊。她就半躺在昨天我站过的那块石头上。她所躺的全身左右，摆满了各色的野菊花，那些花把她围在深处，愈加让她美得不敢让我逼视。她看着我，又是很美丽的一个微笑，几乎让我的魂魄飞到了天外。然后，她将腿部的花丛悄悄动了一下，露出白藕似的一截小腿。我的脑子又是嗡的一声，血往上涌，又是不知所措。可是我很快把头掉过去了，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赶着羊群欲往别处走。

    谁知这时候，我听见了身后一声轻柔的喊：“嗨！“我忙转过身去，就见眼前飞过一大片红色的彩云，向我怀中扑来。我接住了一瞧，原来是一大束野菊花。红的，紫的，白的，蓝的，各色都有，在我鼻下散发出一股山花独有的浓香。是的，山菊花的确很美，可是怎么能美得过比菊花更美的人！山花开在山坡上，只是一处风景，但经过了美人的手，它似乎有了灵性，也变成了人！

    我当时真是受宠若惊，说不尽的欢喜，回头去看，却见那个美女羞涩地一笑，转眼没人花丛，象个花仙一样瞬间不见了影踪。我却兴奋得快要发了疯。

    那个晚上，我就失了眠了。我把美女送给我的花用一个大白碗的水养着，然后又换成了一个小盆，最后我养进了一个大瓮。我想让这些菊花活得长久一些，永远地开在我心中。那天，我一夜都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等到天明，看着太阳已经又一次照遍了山坡，于是我赶着羊群，再次进山，期望看到那美妙的身影。尽管以前我也曾从老人的嘴里听到过一些狐仙鬼怪的故事。但是我却想，就算她是狐仙鬼怪，我也要看一看，这狐仙她究竟能把我媚惑到什么程度。而且，她一定是看上我了。否则，她怎么能送花给我呢？

    怀着这些纷杂的念头，我满怀期待地向山上走。可是这次当我赶着羊群走上山坡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但我看见了那石头后面有一束非常美丽的野菊花！我惊喜地跑过去，那花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想来一定是刚刚采摘了不久才放在这里。我高兴得几乎要发起狂来，拿着那花儿闻了又闻，嗅了几嗅，几乎神魂颠倒，不能自制。

    我抱着那花儿痴迷迷地等待着那个美女出现，可是一直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的到来。但是我突然想，她明摆着送花给我，还是一个女孩子家，我为什么就不能送花给她呢？

    于是我赶紧去山间采hua。整整采了一天，采了无数朵菊花。我先是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精挑细拣。将最漂亮的筛下，稍有一点瑕疵的，就扔了。然后我仔仔细细很努力地编成了一大束漂亮的菊花，也放在那块石头上，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我才赶着羊群回家。尽管那个女人那天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可是我的心情却从未有过的这般快活。

    不料那天晚上，我在清查羊群数目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只。我的心里面格登一下，便打了一个鼓。可是我摇摇头，想把那些坏念头赶走。

    转眼又一个沉夜睡过去，我赶着羊再次去到山坡。最让我不愿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天我看见那块光滑的石头上，依然放着我昨天精心编织的花环，可见那个女人并没有见到这个花束，更何谈来取走这束花。

    这让我的心情一下子从天堂又落到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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