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去手

    家瑶清醒过来时正伏在一个人的背上，北风凛冽，大雪纷飞，一行数人全都白衣白袍，个个身手矫健，动作迅速干脆利落，寂静无声地匆匆赶路。待得悄悄地进入一片小树林，领头之人猛然站定，身后各人也迅速各自摆开防御阵势。稍顷，那人也不顾面前积雪盈尺，单膝跪地，垂手触地“恭迎大将军！”黑暗中隐现一人，一样的白衣白袍，身材高大，看不清楚面目，“因何来迟？”声音冷厉威严。

    “丁队奉命在都中轮值，正月十五日全队跟随玉先生出府。玉先生离开王府花厅时，指示我等“花厅之内一个不留！”。我等先控制了王府管家，然后放倒五个下人换上王府的衣服，这时花厅上吩咐准备烟花爆竹，我们就顺势搬了烟花爆竹到花厅上，将所有四十三人点倒之后，又泼洒大量的灯油蜡烛等物，酉时，小四点火，之后兄弟们伏在四周水域检视，确保无人逃脱。三刻后有一船靠近，船上七人也全部拖入湖中溺毙。我队完成此事后自动与甲队轮换，交割任务后回撤甘肃。但现场有一人身份特殊，便是这个女孩，玉先生没有明示如何处置，丁一不敢擅自做主，遂挟裹而来交于将军定夺。因不想招人耳目，夜行昼宿，因此昨日亥时未能赶到此处，请将军治罪。”

    “去手”

    此时那丁一一手指向家瑶，左手仍插在雪地之中，闻言急出佩刀，猛然一挥，左手应声而落，热血喷溅而出，家瑶骇然惊惧。

    那将军疾步向前，伸指在那跪地之人手臂肩头不断点出，应是帮着点穴止血，更助其将断臂怼入雪堆之中冷冻。“何必如此？”

    “丁一延误军机，甘领责罚！”

    家瑶后来才知道这位将军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年羹尧，年大将军军法极严，军中见礼，单膝跪地低头垂手，长官未吩咐免礼不能起身。但那是在大帐之中，现在野地雪场，年将军见丁一手插雪堆之中几乎冻僵，欲解其苦楚令其“撤手”。丁一却以为将军不满其擅自做主留下家瑶，更因此没能及时赶到汇合地点，现将军亲自问责，定然罪过不小。军令如山，言出令行，多年的习惯，让他闻言立刻抽刀断臂，虽是误解，但是完美地演绎了年家军的军纪如铁！

    见将军神情关切，随行的郎中也晓得察言观色，连忙上前救治。饶是那丁一体格健壮此刻也神情委顿，许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躺在临时制作的担架之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不知道是顾虑误解将军的指令？还是担忧以后的生活呢？

    年大将军自那晚之后就没再露面，丁队的人员汇入了大将军留下的二十几人的小队一路向南，大伙儿都骑马前行。家瑶那晚之后就病倒了，浑浑噩噩地，给饭就吃，放倒就睡，不说话也不哭闹，一直低烧，郎中试了几副药都没能见效。家瑶自己却很清楚，好像灵魂跳出了身体，在空中看着这一幕，大家伙特意为丁一和家瑶准备了一辆马车，郎中也随车照顾，所有人都穿着年家军的行头，摆明了车马旗号。军爷们外出行走，行人纷纷避让，唯恐触了霉头。各驿站馆舍更是殷勤招待，足见年家军威震西部各省。众人个个挺胸凸腹，荣光焕发，感觉倍有面儿。虽说丁一身负重伤，然大将军亲自吩咐郎中仔细看护，临行前手覆其颈，慰之“好生将养，伤愈之后我自有安排。”赞赏之情溢于言表，显然这件事自己处理的很好，虽说自己平白失去了一只手，但是获得了将军的青眼，未使不是因祸得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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