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绛珠

    “阿弥陀佛，天下竟然有这般歹毒之人把人心想的这样坏！你既然栽赃我陷害了几十口人的性命，不过是为了掩盖一个天降祥瑞的谎言。八弟既然能够想到这些，为何不自己去制造这份祥瑞，到时候面南称帝，去开创他的盛世太平，也是万民之福。”便是想想都是杀孽太重，嬛妃直念佛。

    “八王要争储位那争的是坦坦荡荡！八王所做所为是在争取大势，是要让父皇明白老八的文韬武略，胸怀气魄是最好的皇帝的人选。而不是有些人表面上唯唯诺诺，吃斋念佛，私底下竟搞些阴谋诡计。”既然已经说开了，明玉也不藏着掖着了，言辞的机锋也尖锐起来。

    “真是疯魔了，你们就任由她胡言乱语吗？”这话是嬛妃对着一干目瞪口呆的诰命贵妇所说了。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嬛妃娘娘最清楚。娘娘算无遗策，却不知人力有时而穷，纵然禅精竭虑，仍不可逆天改命。可巧的是忠雍亲王四王子出生之时，陈阁老家儿媳妇同时产女，二人生辰八字完全相同，不免让人啧啧称奇。更惊奇的是陈家女儿居然是在雍和宫降生的，徐夫人对此定然有所说明吧？”

    “要说当时也真凶险，这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要到鬼门关走一遭的。小女出生时原本不是足月的，人说十月怀胎，这孩子也太着急了些，才七个月就赶着要下地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有些后怕，当时仗着年轻，身体壮，虽然有孕在身，还是到雍亲王府向娘娘讨些经验。谁知当天，娘娘就临盆了，而我被血气一冲，险些儿昏倒，下面竟然有血水出来，也是提前发动了。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容搬动，还是雍和宫准备充足，稳婆都准备了两套人马，我也算是沾了娘娘的洪福，万幸的是母子都平安，这两孩子竟然是双双同时落了地。二年怀我们家洛我可不敢如此托大，十月怀胎我一直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直到孩子降生落地。”这时候徐夫人当然要申明一二的，只见她侃侃而谈，并不以敦郡王妃的无端指责而愤恨激动，也没有表现出事情败露的惊恐和慌乱。

    “你们不觉得事情太过凑巧吗？可惜的是一应的线索都断了，那也真的是可巧了！”明玉特意提醒大家这个“巧”字。

    “果真是所有的线索都没有了吗？娘娘当然是杀伐果断！但徐夫人却没能像娘娘这般决绝，面对尽心尽力为自己做事的心腹而为灭口去杀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徐夫人的贴身大丫鬟，也就是现在家瑶小姐的养娘，可是一直都在现场的。”敦郡王妃明玉突然转向了家瑶，并且指着家瑶身边的养娘说道：“廖养娘你说是不是？”

    “要说一开始，八爷只是想知道这天降祥瑞是怎么回事。上穷碧下落黄泉，竭尽所能，八爷的朋友终于和这位廖养娘撘上线，取得了她的信任，最后旁敲侧击的了解当晚的情景。从我们廖养娘口中得出，这祥瑞竟真是确有其事！”明玉的话在这里顿住，是要吊大家的胃口吗？这明玉要去说书也是一把好料。

    “怎么会这样？”有人忍不住切切私语。

    “是晚异常忙乱，徐夫人初次头胎，家瑶小姐又是早产儿，纵是经验丰富的稳婆也紧张异常，好不容易，婴儿落了地，大家一片欢欣，也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却见对面血房突然红光大盛，映得窗棂一片通红，人们一片惊呼，紧跟着就是哇哇的啼哭之声！对面的孩子也降生了。”

    “这时稳婆已将家瑶小姐抱出去清洗，再抱回来已是包好了襁褓，送给徐夫人瞧了。都说婴孩见风长，刚才还是一个混身血污，满脸皱纹，干巴小老头模样，转脸就成了一个粉嘟嘟，红扑扑娇萌可爱的一团嫩肉了。廖养娘心中疑惑“刚才似乎是个带把儿的少爷，怎么稳婆给夫人说喜得千金？”廖养娘这是你的原话吧？”

    只听的稀里哗啦一阵响，家瑶身边的养娘面色苍白，浑身筛糠，再也抱不住包裹已经软倒在地了。

    “真是匪夷所思，我等皇家宗室，生活起居宗人府都有记录，特别是有关皇族的血脉，怀孕的月份，出生时间都是有据可查的，任谁也改不了的。你想凭几句话颠倒黑白，你也太天真了。”嬛妃依然很平静。

    “是呀，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匆忙中的一瞥是做不得数的。可是娘娘是否知道一个月前陈阁老府上发生的事情呢？那癞头和尚闹出的动静可真不小，就算雍亲王贤伉俪专心礼佛不问俗事，陈阁老也会知会王爷的吧？不然又怎么会有这个呢？”

    那明玉王妃举手给大家展示手上的赤金打造的生肖兔，只见她按住兔子的圆丢丢的小尾巴轻轻一旋，竟打开一个机关来，小兔子里面是中空的，从中间倒出一个红光莹莹，温润似玉，纺锤形的红色夜明珠来。那珠子大约枣核大小，一端圆润光滑，另一端微成圆窝，圆窝周边又有十二个微微凸起，就形状看像是微小版的仙人掌果，家瑶觉得更像是似是一个小小石榴的花骨朵。最神奇的是这珠子能够发出荧荧光晕，照得明玉王妃那粉嫩白皙的双手鲜红晶莹，宛若透明一般。

    “现在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就让我来为大家解惑吧。辛卯年八月十三日子时雍和宫里天降祥瑞，红光盈窗，便是这绛珠降生了。不过绛珠不是和四王子一起降生，而握在我们这位家瑶小姐的手中。但是廖养娘已经给我们证实了徐夫人生产之时并没有异象发生啊？是的，那是因为家瑶小姐并不是徐夫人所生！家瑶小姐的亲生母亲是嬛妃娘娘你啊。其实公平地说雍亲王贤伉俪也不是处心积虑要做这场掉包，毕竟“祥瑞异象”事先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法预测。但是当他确确实实发生了的时候，当雍亲王知道“天降祥瑞”发生在雍和宫的时候，他明白他的机会来了，是上天对他的垂青。

    然而，伴随祥瑞降生的却是一个女孩！这说明什么？我们要迎接另一个女皇武则天的时代吗？如果父皇知道他苦等的洪福齐天的继承人是一个女孩，他想到的会不会是乱唐的武氏呢？他是否会想要把祸端掐灭在萌芽状态？而作为祸害的源泉的雍亲王还有进身的可能吗？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上天又送了一份大礼给雍亲王，可巧的陈阁老府的徐夫人就在雍和宫生产了！可巧的徐夫人就生了一个公子！这根本就是上天做好了的掉包计！就看雍亲王有没有胆量了，雍亲王是没有胆量的人吗？我们就当这是顺势而为吧！

    至于以后的善后工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帝王将相谁手底下没有几条人命？“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几条贱命？何况洪福齐天的皇帝？此事办得天衣无缝，父皇已深信不疑，现已将四王子接入宫中教养，雍亲王也更加地韬光养晦，万事从不出头，即使是父皇明令推举太子，他也只是推荐原太子继任东宫。

    此事虽是雍亲王一手安排，娘娘应是知情的，毕竟参与者在一年后才相继被灭口，那都是娘娘身边得用之人，不和娘娘解释清楚可行不通。陈阁老和徐夫人的郎君应该是知情的，男人做事以大局为重，些许个蝼蚁贱命不足以动摇阁老的决定，徐夫人是否知情反倒无所谓了。

    唯一让娘娘不能释怀的是家瑶小姐自出生以来娇弱多病，似乎不能久长。待到陈阁老将癞头和尚的话交代给娘娘之后，娘娘内心很是煎熬吧？如此冰雪聪明，惹人怜爱的女儿，无端地被剥夺了名分，爹娘眼睁睁看着却不能亲近。现在更因为和相伴而生的绛珠分离而日渐憔悴，为人父母又何能心安？所以娘娘擅自安排了今天这场相见，就是要当着半城贵妇的面把绛珠送还给女儿，纵使不能相认，至少给女儿一份健康吧。”明玉这是在替嬛妃思考呢。

    “偷换皇室骨肉，混乱皇家血脉，明日此消息就会传遍京城。我揭发出这么一个大阴谋，是不是立了一个大功？算不算戴罪立功呢？”明玉望向嬛妃问道。

    “故事讲的真精彩，我尚且不知道此物名唤“绛珠”。给我编排的身份也合情合理，没把我们都说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不过这些你又如何得知的呢？凭空臆想，也只能是说说故事而已。”嬛妃不疾不徐地问道。

    ““绛珠”之名得自癞头和尚，既然仙家都如此称呼，定然错不了。雍和宫中虽然是铁板一块，雍和宫外要控制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宝庆楼并不是只有雍亲王一家有底细。陈阁老家里的消息也是很容易就能得到的。至于证据嘛，现成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能抵赖不成？你要在大伙们面前做一场秀，我只是借了你的台子让大家更彻底得看清你的表演而已。今个儿在场的诰命可不在少数，你还能全都灭了口去？这和你们家中几条贱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再说了，前个儿佟国舅刚升了理藩院，不再是九门提督了，娘娘行动起来也不能那么得心应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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