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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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不到稳重端庄,随分从时的宝姐姐身边还能有你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孙猴子,竟然连名声都不要了,置于死地而后生,我每每顾虑身份名声,反而落了窠臼。”

    “师父精灵剔透,冰清玉洁,自然目下无尘。香菱却是一个大俗人,我现在所想的就是一个钱字。有了钱,才能有身份地位,人家才拿正眼看你,不然就真的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了。“清,穷乡寡妇,礼抗万乘,名显天下,岂非以富邪?”,钱是最俗之物,但钱却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我不仅仅要自己挣钱,自己有钱,我还要让老百姓都有钱。人们有了钱才不再日日为三餐挣扎,才有闲情思索社会的不公。才会有更多的钟灵敏秀的人物为闺阁中的女孩儿呼喊,让更多是人注意到女人和男人是平等的,而不是为了服侍男人而存在的附庸。”

    “凌姑娘清奇俊秀,每每能独辟蹊径,别开生面,直有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之功!”却是宝玉回来闻得香菱来了潇湘馆,也转过来看黛玉。这话说的似乎连昨天傍晚的交心的话都包含进去了,香菱一时也不好说什么,至于宝玉以后怎么慢慢向黛玉解释,香菱也管不了许多了。

    宝玉这一去至晚刚回,不仅带回来了那封信,竟然连香菱的去处也安排好了。贾母怕宝玉被拘束的狠了,就放他在两府里各处逛逛,只不许外出。刚好黑山村的乌进孝今天到东府交租,宝玉就将香菱要买些田舍的事和贾珍一说,就交呆给了乌庄头。因为已近年底,庄户上也都紧赶着办年货,又怕随时都会下雪路上难行,因此只等天明就要回去。“左右年底也无事,事情既然已经交给了他们,自然办妥当了,你就安心在这住下吧。”

    “我还是搭他们的车走吧,省的到时候又要找人又要找车咋咋呼呼的动静大。”

    “菱姑娘坚持要走,你就成全了她吧。凌姑娘和我们丫鬟挤在一起也委屈了,并且那起子小人又不知要怎么乱嚼舌头呢!传到太太那里又是一番罪过。”袭人可不是宝玉,完全不管世人的眼光,这香菱的身份的确尴尬,一个公子爷做事荒诞不羁就邀请了,而另一个也就大咧咧地就答应了。一天两天就算了,还可以遮掩过去,这要长期住还得了?府里人可都把眼睛盯着呢,巴不得怡红院多闹些儿笑话。当然了,把香菱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美人放在身边,谁也不放心啊,那金桂的心思谁又看不出来?

    “既然这样,就让焙茗给珍大哥传个话吧”宝玉也妥协了。这件事情也证明了宝玉毕竟不通庶务,虽然满腔热忱,被香菱用话警醒,也算雷厉风行,发愤图强要做些改变。但是却少了“识人善任”,那贾珍,贾蓉之流连薛蟠都知道“惯会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柳湘莲也说“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他现在却把香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孤零零地送到东府去,可不是把一颗鲜嫩的白菜送到猪窝里?枉费了自己的一番苦心;宝钗的前后谋划;真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啊!既已如此,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先到黑山村再说吧,至少距离远点,勉强留下来更不合适,那贾珍知道了自己现在已经是无主的下堂了的妾,稍微用些伎俩还不把自己诓进去了?

    香菱自去收拾,把洗换的衣物收了包好。袭人也有一些衣物,首饰相送,香菱却不过,也都收了,并特意要了那条血点似的大红汗巾。见到香菱特意要这个,袭人有些诧异,无端的心头有些个空落落的。这汗巾是宝玉送的,但又不是宝玉的,要说牵怀又不至于,说不在意心里又有些个不舍。突然就开口说道:“你倒是有眼光,不过这个汗巾子是宝玉的不知道怎么就混到这里,却不好给你,原本是茜香国女国王进贡来的呢。”。香菱当然是有意为之,袭人的命运与这个汗巾有很大的关系,虽然红楼众艳脱不了悲剧的命运,自己还是不忍心见到袭人被舍弃而后嫁戏子的命运。什么“一簇鲜花,一床破席”难道失了身就是破席,作者的心里大概要写破鞋吧,真他妈的龌龊!是肮脏的贞操观在曹公的脑袋里作祟吧?虽然他能写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这样的金句,却脱不了封建礼教是窠臼。我现在就把这条灰线给截了!草蛇给砍了!可是命运的惯性太强大了,自己这个蝴蝶想扇翅膀来做些改变,可惜扇不动啊!蝴蝶效应,变成了漆桶效应了。草蛇灰线原本就是因势就形时隐时现,如何斩断的了?终究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袭人既然如此维护她的命运之线只好由她去了。但见袭人又拿出一条水红的石榴裙来“这原是你的裙子,的亏那日即刻就洗干净了没有落下印记,你看看还能穿吗?”香菱知道这石榴裙可不简单,估计也是作者安排下的灰线之一,宝琴带来的,宝钗和香菱一人做了一条,可巧袭人竟然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从这描写就说明三人的关系不简单,袭人的那条许是宝钗送的吧?要不哪能一模一样?原书中安排,香菱的裙子脏了,宝玉把袭人的拿来给她换了,也许由此就决定了两人的命运,袭人不就是因为一条汗巾最终和蒋玉菡结成了夫妻吗?三人都有的一样的裙子又都和宝玉扯上关系,也许宝玉是这石榴裙的裙下之臣吧?宝钗当然一番风顺,妥妥地当了宝二奶奶,袭人因为裙子给了香菱,被截胡,最终嫁给了蒋玉菡,香菱按原著的安排是跟了宝钗的,宝钗嫁入贾家难道把香菱也带了过来?那时候黛玉可卿都已不在人世,最能勾起宝玉的情怀的也只有香菱了,真可怕,身为一个丫鬟,被主子看上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命运吗?“我早说了,不拘给哪个妹妹吧,我不要他了!”赶紧的拒绝了,这要再惹上可怎么摔得脱?

    临走又特意把宝钗送的红薯要了几个带上。这个确实存了心思的,首先,自己到农村去了,定然想要做一番事情的,万不能坐吃山空。从现在的情形看,在当时红薯还是个稀罕物,至少在北方是没有种的。如果自己把红薯种出来,物以稀为贵,总能挣几两银子吧?以前看电视剧,清代着实闹过饥荒,如果自己把红薯推广开来,救民于饥馑,也是对中华民族的一大贡献吧,也许这就是老天安排自己穿越回来的目的呢。

    次日天光放亮,贾珍已安排婆子来接,香菱和榛儿辞了宝玉袭人等,从荟芳园进了宁国府。就在天香楼下一溜停了许多大车,架车的骡马都已绑好,不停地打着响鼻,在原地踢踏。

    这天香楼对面就是贾珍的居所,按说贾珍袭了爵,堂堂三品爵威烈将军为什么不住在宁国府,却要憋屈在旁边的小院?同样的问题,贾赦不住荣喜堂,单只住在荟芳园隔出来的院子十几间小巧的屋子里?其实贾家的爵位以及史家,王家都是降等袭爵,薛家只是个舍人没有什么可袭的。宁国府,荣国府都是国公的府邸,降了等就不能再用,否则就属于违制了。但是两府又都是敕造的,也就是按照当时皇帝的命令,奉旨建造的,当然不用拆也不能拆的。所以贾珍,贾赦这两个袭了爵位的就不能在国公府住,必须要另外建造将军府邸。而贾政因为不是袭爵反而没有这个违制的嫌疑,他可以作为荣国公的孙子住在敕造的荣喜堂里,当然他也不能住正屋,只住在东厢。而世袭的将军不过是个虚职,贾珍,贾赦他们又不愿离开家人,因此就在原来的花园子隔出个院子来当作将军府住着。

    和该凑巧,贾珍原本这时辰都是要高卧酣眠的,不想时近年底,贾珍乃是一族之长,一年之中也就几天要忙活,所以早早起了,在天香楼等各家各族往来汇报。一眼撇见香菱,心中暗自惊诧,拉身旁小厮问了,便亲自走来相迎。原来这贾珍竟是第一次见着香菱,薛蟠也是个粗中有细的,知道贾珍的为人,竟给他防了个十分。香菱自个儿也知道要往宁国府来,“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这种龙潭虎穴之地,岂敢造次?直把自己往老丑不堪里打扮,早早地穿了肥厚的棉衣棉裤,头上也包起了头巾,整个人臃臃肿肿的,只露一巴掌小脸儿看路,连那领路的婆子都一脸的嫌弃。谁成想这样都被贾珍认出来?

    “怎么能让凌姑娘做这种车?快把府上出门用的车马准备了!”贾珍出来就发飙了。

    “给珍爷请安!爷不必和我客气,这车子好,又敞亮又舒坦,比闷在里面好多了。我这次去了要常住的,原本就不好麻烦府里派车的。”

    “凌妹子别和我客气,这车就送你了,你留在庄子上用吧。原本我也是要让焦大到庄子去荣养的。就这样吧,焦大和车子都给了你,你先在黑山村的别院住着,得空我再来看你们。”

    “凌姑娘是我们宁国府的贵客,你们好生招待着,稍有减慢给我知道仔细你们的皮!”最后的话却是向着黑山村一众庄客说了。

    “爷请放宽心,小老儿这点儿眉高眼低还是有的。一定安排妥当,便当是先少奶奶一样,管饱凌姑娘满意。”乌进孝内心也是纳罕,原本以为府里那个大丫鬟犯了错被太太撵出来,宝玉帮安排个去处。现今个看贾珍的态度又大不同,竟然十分上心,说不得要打起精神,小心伺候了。

    “你这老砍头瞎混说什么!”贾珍笑骂,却也没反对。敢情这黑山庄以前秦可卿住过?这贾珍和秦可卿的关系可不简单,自己这是跳火坑里了?

    说话间一辆却是黑亮的油壁车拉了过来,青纬棉帘,健壮的青色大叫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在车辕上坐着,见到贾珍也不施礼,神情甚是倨傲,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焦大了。这贾珍做事甚是专横,也不商量,直接就吩咐了,众人面前也不便推辞,少不得拜谢从命和榛儿上车先离了这里再说。车阵前后不下四十辆之多,香菱的油壁车夹在正中,前后逶迤延展开去竟是不见头尾。

    香菱终于离开了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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