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孝子的母亲

    海东镇东风路是一条老街，旧时人们称为卖鱼街。

    听上辈的人说，每逢圩期，这条街上就摆满了各样水产品，很是兴旺。后来建了新市场，卖鱼街就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东风路三十三号，是一幢红砖盖瓦二层的小楼，二楼的地板是木质结构，全部是用粗细适中的杉木铺设，楼梯扶手也是用杉木细心打造。

    这小楼是建国初期所建，因为有了好些年头，外墙上布满了青苔，房顶上的安南瓦有些已经脱落。

    小楼里住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手脚还算灵便，自己买菜做饭。每天提着一个有些破的竹篮子去新市场买菜，回来后，坐在门口慢吞吞地摘着菜，不时与左邻右里扯上几句。

    老太太是个有身份有故事的人。

    老太太和她的丈夫都是扛过枪打过仗的南下干部，她与丈夫被留在海东镇。

    海东镇原来叫海东公社，老太太的丈夫在海东公社当了公社一把手，后来升任江城地委第二把手，老太太则是江城教育局的领导干部。

    在那个动乱年代，老太太的丈夫被批斗致死，受丈夫牵连，她也被开除公职，小楼一度被充公。后来平反之后，老太太搬回到小楼，现在是靠着退休金过日子。

    老太太只有一个儿子，名叫万强。

    说起万强的名字，在整个江城是赫赫有名。

    万强之所以有名，因为他是江城道上其中的一名大哥。

    万强的老爹当年还是江城地委第二把手时，他曾经是一度风光无限，年少得意。

    他的老爹被批斗致死后，万强突然来了个大变样，偷盗c抢劫c群殴，简直是无恶不作，几度进监狱，出来之后依然如故。

    八十年代的那一场运动，不知怎么的就让万强逃过了一劫，从此他变得低调，暗中招兵买马，当起大哥来，渐渐地他成了江城道上的大哥之一。

    老太太对自己的儿子非常不满，一是恨他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二是恨他没有娶媳妇，让她抱不上孙子。

    万强虽然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但对他的老娘却是十分孝顺。

    每次他回来看望老娘时，老太太对他是又打又骂，但他却是笑嘻嘻地受了，等他老娘打完，他就抱着老娘笑道：“妈，我知道你心痛我，打我的时候都舍不得用力。”

    老太太也是无可奈何。

    这天早上，老太太在家里瞎忙了一阵，吃过早饭，九点多钟的时候，就提着个破竹篮正要出门而去，有两个年青人手里提着东西走了过来。

    见到老太太要出门，身穿花格衫的青年人连忙上前把老太太拉住，笑道：“七婆，你要去买菜呀？我给你买了早餐，吃了早餐再去吧？”

    老太太把手一甩，恶声说道：“你买的早餐吃了会短命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说完就要转身而去。

    东风街是一条几十年的老街，街道上铺设的青砖早就变得坑坑洼洼，老太太转身的时候没有留意，脚下踩在一个小坑里，身体失去平衡，啊！的一声惊叫，一头撞在一堵墙上，身体软绵绵地滑在墙脚下，已经不醒人事。

    花格衫见了，惊得面如土色，急忙跑过来叫道：“七婆，七婆，你怎么啦？”

    一个脖子上戴着一条大金项链的平头青年也慌忙跑过来，看了一眼，叫道：“还叫什么叫？快快送医院啊。”

    花格衫急忙把老太太抱起来就朝镇医院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哭着道：“七婆，你可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有事，强哥会要了我的命的。”

    这两个青年人是万强手下的马仔，是万强专门派来照顾他老娘的。

    本来万强在江城城区边上买了一幢别墅，想把老娘接过去住，老太太说住上这样的地方会亏心，短命，死命不去。

    万强无奈，想到老娘年事渐高，怕有什么差池，就专门派了两个人时常来照顾，但老太太也不受。

    刚开始时，只要花格衫和大项链一来，老太太就把人赶跑，过了些日子，老太太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赶人了，所以花格衫和大项链就常常过来看望老太太，有时帮着干些家务。

    现在老太太要是有什么冬瓜豆腐，万强真的会要了这两个人的命。

    东风街距镇医院并不远，只隔着两条街，花格衫把老太太抱到医院，大声吼叫：“医生，有没有医生，快快来救人啊。”

    海东镇医院虽然称为医院，但其医疗设备和医生资质与市里的医院无法相比。

    医生把老太太推进急救室，初步诊断是脑血栓，只是医院条件有限，医生怕耽误治疗的最佳时间，就准备派急救车送到市医院去，但医院唯一的急救车出去接病人了，就让花格衫想办法去找车。

    本来花格衫给万强打电话就可以解决，但他们不敢，只好打120急救中心，等候派车过来。

    楚虹要参加中考，正好楚云被车鸟人阴了一把，开不了出租车，就开着楚梦清的陆地巡洋舰回到海东镇上，为楚虹当起跑腿来。

    楚虹在海东中学上学，一直是吃住在学校里。

    考试的这两天，楚云为妹妹开起了小灶，好鱼好肉老火汤的侍候着。

    上午将近十点，最后一场考试完毕，楚虹从教室里出来，就觉得有点头晕，她强撑着出了校门，正准备上车，却突然晕了过去。

    妹妹突然晕倒，楚云惊得急忙把妹妹送到镇医院去，医生检查过后，楚云问医生，妹妹得的是什么病，医生笑道：“这丫头那里是得什么病，她是紧张过度造成的晕眩，给她输点液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楚云失去上北大的机会，楚虹一直替哥哥感到可惜，她心中有一个目标，就是一定要考进江城一中，然后考上北大，替哥哥圆了上北大的梦。

    这两天的考试，楚虹生怕考砸了，精神一直高度紧张，考完最后一场试，她的精神完全松弛了下来，脑子一下子不适应，于是就晕了过去。

    楚云听到妹妹没事，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楚虹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躺着，手上还输着液，想起刚才自己是晕了过去，看见哥哥坐在一旁，问道：“哥，我是怎么啦？”

    楚云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说道：“看你这点出息，考个试居然紧张得晕了过去。”

    楚虹吐了一下小舌头，说道：“哥，你可不要告诉爸啊。”

    楚云说道：“知道啦，等你输完液，我们去菜市场买点菜回去，这两天爸也是挺担心的呢。”

    花格衫在急救室外等了些时候，还不见有急救车来到，又大吵大闹起来。

    医生连忙解释，说这类心脑血管的突发病本来就很难医治，加上小医院的水平不高，只能到大医院去，让花格衫耐心等等。

    楚云带妹妹路过，听到医生说什么心脑血管的病，停下脚步往急救室里看了看，看到老太太慈眉善目的，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想了想，就走了进去。

    意念往老太太的脑袋上一扫，楚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趁站在门外的花格衫和医生没有注意，回身把急救室的门关上，走到老太太跟前，把手贴在老太太的脑袋上，给他施治起来。

    花格衫和医生正在门口说话，并不注意到楚云走了进去，急救室的门突然关上，连忙想推开，发现推不开时，才知道是有人在里面把门关上了，拍着门大叫起来。

    楚云并不理会外面的人怎么大叫，只是默默地给老太太施治，二分钟之后，老太太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楚云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老太太当年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她对自己的病心中有数，想了一下，就知道是眼前的年青人救了自己的命。

    老太太坐起来，望着楚云，不知怎的就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说道：“后生仔，多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老奶奶，我叫楚云。”

    楚云想到救人要救到底，老太太这个病还得施治，于是说道：“老奶奶，你这个病要是能再给你多治疗几次，效果会更好，不知道你住在那里？到时候我再去给你治治，好不好？”

    “哎，好，好，你叫我七婆吧，我住在东风路，后生仔真是好心人。”

    楚云想了想，说道：“七婆，我怎么给你治疗的事你替我保密，好不好？”

    老太太虽然不知道楚云是用什么方法把自己救活了过来，但她估计楚云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伸手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点头笑道：“嗯，要保密，要保密。”

    楚云知道东风路只是与医院隔着两条街，他对老太太说道：“七婆，我送你回家吧？”

    “哎，好，回家去。”老太太连忙应道。

    花格衫与那个医生正焦急地拍门大叫，当楚云把门拉开，看到老太太完好无事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门外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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