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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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你知道如何摧毁一个人的骄傲吗”葛龙笑得阴鸷,接着说,“尤其是像你这样,生下来锦衣玉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其他人踩在脚下的少爷。”

    白焰被两个黑衣男子按着跪在地上,身后的四只手像铁钳一般死死钳住他的胳膊。

    他抬头唾了一口血,忍着剧痛挤出一个嘲讽的笑“我不需要通过摧毁别人来获得骄傲”

    葛龙抬腿一脚踹在白焰脸上,看着那张精致的脸被印上一个清晰的脚印,半边脸肿胀得面目全非。

    “带上他,去伊卡那里。”葛龙一挥手,黑衣男子架着白焰跟随在他身后。

    那是白焰第一次见到那张可以治小儿夜啼的脸。

    右眼角一道裂痕,从眼角到颧骨,大片的紫色瘢痕覆盖住23的右脸,创面布满凹凹凸凸的结缔组织,其间的阴森恐怖远不止一个丑陋能形容得了的。

    葛龙的目光在白焰和伊卡之间逡巡,似乎很满意,啧啧赞叹“瞧瞧你们这两张脸,简直像阳光和阴影那么登对。”

    和伊卡相视时,白焰捕捉到了那双冷漠的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憎恨和绝望。伊卡似乎恨极了他,又好像是在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我知道你们不认识,不过不打紧,我今天就来做件善事,牵条红线。”葛龙说完,对伊卡打了个手势,伊卡心领神会地点头。

    腿弯被人重重一踢,白焰跪在地上,双手反铐在身后。

    葛龙对伊卡道“首先,穿着衣服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叫伊卡的人便走过来解白焰的衣衫,边扯边撕。葛龙弯腰,附在白焰耳边说“怎么样,少爷像个妓女一样雌伏在男人身下,够不够滋味”

    葛龙招招手,接过手下适时呈上来的一支注射器,拔下盖帽,拇指轻轻一压,针头喷射出细细的液柱。

    针管里的液体足以让人清醒而无力地看着自己被如何对待。

    白焰看到注射器,挣扎得厉害,却被伊卡死死按住,他扭头狠狠看着葛龙“我保证,你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莫及”

    葛龙被白焰眼底的恨意惊得心头一跳,白焰手段狠辣他一清二楚,所以一开始,葛龙就没打算放虎归山,他早已计划好了跑路,赎金一到就立即撕票。

    “放开我”白焰吼道。

    伊卡的手顿了一下,听见身下那人如困兽咆哮般的喊声“你最好知道我是谁动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就算你是受命而为身不由己,我也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每一分苦楚百倍奉还”

    针剂被推入体内,白焰的喊声渐渐弱下去,到最后只剩喘气。

    “龙爷,白焰晕过去了”

    葛龙若无其事地道“慌什么,他受过训练,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富家子,这点都受不住”

    前来禀报的人一脸犹豫,既怕惹葛龙不高兴,又怕白焰死了拿不到赎金更跑不了路。斟酌一番,他道“您还是去看看吧。”

    葛龙眼前一亮,道“也好,去看看他现在什么模样。”

    白焰脸色惨白,脸上青紫色的伤痕格外醒目,眉眼间萦绕着死气,这样的衰败是葛龙从未见过的,他去探白焰的呼吸,发现这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心里一慌,让伊卡赶紧穿上衣服背着这个人去找医生。

    白焰不能在这个关口死。

    白焰在震晃中半昏半醒了一路,手指不停地颤抖。他依稀听见有人说到了,接着他被放在床上,有护士陆续为他接上了各种各样的仪器。

    杜启明斜斜倚在门框上,一身白大褂纤尘不染,他眼里满是戏谑,对葛龙道“又玩出事了”

    “张医生,这个人不能死”葛龙看杜启明站在门口悠闲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

    “老规矩,”杜启明嘴角噙着笑,“我进来,你们出去。”

    待病房里的闲杂人等清空,杜启明快步走到床边,抿着唇在心里叹了口气。

    意识再次丧失之前,白焰微睁着眼眸,对着杜启明虚弱地唤了声“表哥。”

    门外沉默的身影一滞,杜启明带着满目肃杀回头,却只听见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声音较常人有所差异,想必是方才送白焰来的那个奇丑无比的跛子。

    小护士被杜启明的眼神惊得胆颤,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赶紧关上门。

    杜启明自知身份暴露,留下来只能坐以待毙。他联络助手匆匆将转移白焰的计划提前,一直到他和白焰成功脱身,葛龙的人都未曾察觉。

    杜启明摸着下巴深思,那个跛子他什么都没听到,还是并未告诉葛龙

    白焰的确不是什么娇弱的富家子,他自幼受到严格的训练,枪法和拳术堪称一流。只是他有个致命的毛病血糖过低时会精神失常,再低就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所以白焰这个人饿不得,在他的世界里,糖和枪一样重要。

    白焰醒来的时候,脸上敷着药,冰冰凉凉的感觉唤醒了他的神智。

    杜启明坐在床头,仍旧是那身一尘不染的白大褂。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下巴也冒出了胡茬,却仍强压着面上的疲惫之色。

    “醒了”

    白焰牵动嘴角,面上的伤口痛得他眉头一跳,扯出一个半哭半笑的扭曲表情“表哥。”

    他想坐起来,却稍微动一下都会牵扯着身后的伤口,痛苦不堪却紧咬着牙一言不发,眼里恨意滔天。每一分疼痛都是血淋淋的屈辱和恨,从大脑一直冲到心口,翻江倒海。

    他捂着肚子趴在床边干呕,两日未曾进食,再怎么吐也只吐出些酸水。

    杜启明赶忙拿来水杯给他漱口,用毛巾擦拭白焰的嘴角,心疼地说“人都关在地下室了,不该说的表哥一个字都没说出去。”

    白焰闭目养神,平复着呼吸,半响,他平静地道“先从清理门户开始。”

    南杰跟了白焰五年,自背叛白焰开始,他就没想过要逃。大难当前,他冷静的在家活一天算一天。

    白焰把玩着手里的枪,淡淡问“给我个理由。”

    南杰五年以来忠心耿耿,感情和地位都不容置疑,白焰信任这个人,他栽在了这份信任上。白焰迫切地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他厚待甚至是信任的手下背叛他的理由。

    南杰跪在地上,摇了摇头。

    白焰随手把枪扔出去,南杰稳稳接住,一如几番凶险枪战中他和南杰相互扶持。

    南杰忽然问“能不能换把装消音器的”

    “凌风。”白焰唤道。

    凌风知会白焰的意思,将枪递给南杰。

    枪口抵着太阳穴,南杰扣动扳机,没有丝毫犹豫。枪响绽开了一朵血液之花,盛开在南杰身后那堵巨大的白墙上。

    枪响终究是惊动了什么,卧室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白焰从沙发上起身的姿势一滞,问凌风“他的孩子”

    凌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张脸如雕塑般漠然。他身侧的另一名手下低着头掩去眼角的泪光,共事几年,并肩作战,说没有点感情是假的。

    不知什么时候,南杰和另一个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

    那个孩子,就是他的理由。

    白焰和杜启明并排站在地下室,葛龙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木球,面容枯槁,早已失去了折磨白焰时的嚣张阴狠,像条疯狗一样不停求饶。

    饶是对方已落败至此,再无生路,如砧板上的鱼,白焰想怎么剁就怎么剁。可他的身体还尚未完全恢复,这几日来他撑着倔强,却仍未逃脱那日的阴影,面色不自觉地白了。

    杜启明拍拍他的肩,温和的力量让白焰心里翻涌的耻辱平静了些许。

    “死亡没什么可怕,但失败而屈辱地活着,每天都是死亡。我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像一条疯狗一样求饶,”白焰冷笑,“葛龙,你到底还是我脚下的一条狗。”

    恒温箱里放着一排新研发出来的刑讯试剂人间地狱,只要1就能让人活受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焰吩咐道“没用完之前,不准让他死。”

    说完,白焰转身走出地下室,杜启明跟在后面,等到了楼上,杜启明才看见白焰脸色苍白,苦笑“表哥,其实我没那么”

    没那么坚强,坚强到手刃仇敌之后就能将过去的屈辱忘得一干二净。

    杜启明知道白焰想说什么,任何人都不可能这么快从这场打击中走出来,何况是白焰。他想握住白焰的手腕,却发现那双手冰凉,他脱下外套披在白焰肩上,道“去房间里等我,我去取药,等你完全恢复后再来处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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