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三章

    梁雨听完医生的解释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就算不能解释的通，他也已经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再匪夷所思的事在他看来都有可能发生。

    解开对梁雨怀孕的原因不太感兴趣，也不太想让医生就这一点研究下去，他更关心胎儿是否健康，怀孕会不会影响梁雨的身体。

    激动过后理智早就回归了，跟这个还没成型的胚胎比起来还是梁雨的健康更重要。

    医生只能根据现有的检查结果判断胎儿暂时是健康的，至于有没有基因缺陷，还要做进一步的基因筛查。

    无创dna检查较为合适的时间为妊娠的1222周，最晚26周，因为超过28周引产对母体的伤害太大。

    至于怀孕对患者身体的影响，他们没接触过这种案例，自然不敢做什么保证。

    只能说孕育都是有一定风险的，女性有，男性自然也有，男性会不会比女性妊娠风险更大，要观察一段时间才知道。

    解开带着梁雨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到晚饭的点了，中午就没好好吃，晚饭自然要吃得好一点。所以解开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带着梁雨去了一家私房菜馆，他之前来过，这里的饭菜偏清淡，而且味道很好，应该适合梁雨现在的口味。

    上菜之前，解开看梁雨一直没说话，神情还有些恍惚，就试探着问他“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基因缺陷，是健康的，你会要ta吗”

    梁雨回过神，有些迷茫地看着解开“我我不知道。”

    他现在脑子里很乱。

    不过解开会征求他的意见倒是挺出乎意料。

    “那你好好想想，孕育孩子的是你，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作为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我也要表达一下我的意见。”解开说着，握住了梁雨有些冰凉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想要这个孩子，如果你也想要的话，我会对你们负责，会给孩子应有的爱。”

    梁雨的眼神这才慢慢聚焦在解开的脸上，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却只说出了“我知道了，谢谢，我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解开刚刚的眼神太过真挚，让他差点忘了他们不过是金主和替身情人的关系。

    这时服务员刚好过来上菜，梁雨就把手从解开掌心抽了回来，又变成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解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给梁雨添菜，让他多吃点。

    或许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新生命的到来都是让人欢愉的，可是梁雨不是这样。

    他厌世，即便没有抑郁症也依旧厌世。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太过糟糕，既没有希望，又让人恶心。

    所以他没有勇气，更狠不下心把一个无辜的新生命带到这个糟糕的世上，让ta承受痛苦。

    他没有信心保护好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ta应有的爱。

    人活在世上，除了生理需求，有三样东西是必须要有的尊重，爱，以及自由。

    可是这些在这里都是奢饰品，甚至可以说没有人能拥有自由。

    不是绝对的自由，而是作为一个人理应拥有的那部分自由。

    这里就像一座巨大的监狱，四周是看不见的高墙和电网，除了有能力越狱的极少数人，大部分人无论贫富其实都是囚徒。

    而且绝大多数囚徒并不知道自己身处监狱，他们身上戴着沉重的枷锁和镣铐，却听信囚禁他们的那些人的花言巧语，被洗脑而不自知，以为自己是在世界上最安全、最自由、最幸福的地方，被虚假的快乐麻痹。

    他们每天辛勤劳作，却不知道自己的大部分劳动成果都被少数人窃取了，而他们自己，除了建立在谎言上的那点可怜的心理满足感，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生存压力。

    这里是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人们慕强欺弱，每个人都想成为踩在别人身上的上位者，所以各个层级的人互相践踏，甚至经常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是个互害社会，恶性循环会让文明加速倒退，社会越来越原始，越来越混乱，所以各种恶性案件发生的频率越来越高。

    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也极有可能成为加害者。

    每天看看社会新闻就会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着多么荒诞又残忍的事，可是偏偏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因为那些不够“正能量”的消息会很快被扼杀，因为某些人要营造好五倍的假象。

    而且真正的新闻早就被消失了，没有自由的地方是不会有新闻的，只有当事人冒着被删帖封号的风险的爆料，而这些只要官方的一句话就能轻易反转，就能无凭无据地被认定是谣言，就能把“造谣者”抓起来定罪。

    仅存的那些投了诚的媒体确实也会发布一些看起来像新闻的东西，可也只是看起来像罢了，顶多就是叙述一下事件，表达还不一定准确，深层次的挖掘已经很少能看到了。

    没有深入地挖掘事件背后的原因，就谈不上反思问题出在哪里，因此更不可能对同类型的事件进行预防，所以很多事隔段时间就会再发生一次，作为看客的人们，看过之后很快就会忘掉，然后又是新一轮的循环。

    梁雨知道，这里几乎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同一处，不可言说的那一处。

    明知道不远的将来大概会发生什么，却完全没有办法阻止，无力改变，这才是最绝望的事。

    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中出生和成长。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觉得胸口发闷，胃里也翻腾起来，饭都吃不下去了，强烈的恶心感再次逼着他冲进了卫生间。

    解开心疼地看着梁雨抱着马桶把胃里的食物吐了个干净，可他除了在一边干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知道怀孕很辛苦，可是没想到会这么辛苦。

    这才六周，孕吐刚刚开始，按照他查到的资料，大概要到十二周左右孕吐才会结束。

    如果梁雨决定要这个孩子的话，难道要这样吐一个多月

    不对，基因筛查好像最早也要十二周才能做，只要梁雨没有下定决心不要这个孩子，就得忍受六周这样的痛苦。

    解开看着梁雨吐完了弯着腰喘息的样子，突然觉得要是他没有怀孕也挺好的，以后他们去领养一两个孩子，这样梁雨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梁雨漱完口，也不想再吃东西了，端着杯温水慢慢喝着，缓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才跟解开一起回去。

    折腾了一天，他身心俱疲，路上就又开始犯困。

    解开想抱着他让他睡得舒服点，却突然想起上一次在车里跟梁雨亲热的时候他被吓得发抖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让梁雨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守着他以防他被磕到。

    回去之后解开让张姨煮了点小米粥，小米养胃。

    梁雨只吃了一碗，就上楼准备睡觉了。

    这个点离解开平常睡觉的时间还早，他看着梁雨睡下之后，又下楼去打了几个电话，打算给梁雨找几个靠谱一点的医生。

    不管要不要这个孩子，都得把医生提前安排好。

    梁雨这种情况，继续怀孕风险肯定很大，就算要堕胎也不能用平常的方法，他没有，大概只能剖开肚子把胚胎拿掉了。

    等把事情都安排好，解开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反应过来梁雨现在怀孕了，家里不能有二手烟，又连忙把烟掐了。

    看来他要开始戒烟了。

    而且还要禁欲一段时间。

    他们白天去医院的事卓启澜这会儿已经知道了，他维持着被雷劈了的表情，给解开打了个电话，问他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你自己家医院的医生你都不相信”解开反问。

    “他真的怀孕了”卓启澜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失败了，“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你们是不是故意骗我玩呢万圣节早就过了好吗”

    “不信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上去看看小雨睡着了没。”解开说着就挂了电话，他没特意让卓启澜保守秘密，因为他知道卓启澜不会往外说，这么多年朋友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卓启澜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突然想起来万圣节是扮鬼来着，愚人节才是骗人的，他搞混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那个梁雨真的怀了解开的孩子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让他怎么相信，不信，还是不信。

    卓启澜晃晃脑袋，在他们四个人的聊天群里爆了料。

    这么多年兄弟，不能他一个人被雷劈。

    卓启澜我跟你们说，解开要做爸爸了

    赵立明解总绿了小雨小雨知道吗我要去安慰美人受伤的心色

    赵立明哎不对，解总不是比蚊香都弯吗什么时候能接受睡女人了他不会是搞代孕去了吧

    卓启澜你猜孩子是谁怀的

    赵立明我管他谁怀的呢，总不能是小雨，我就关心小雨有没有被抛弃。

    卓启澜恭喜你猜对了，就是小雨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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