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晓丽的婚礼

    老乐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晓丽，他总觉着有一层什么东西隔在他们之间，模模糊糊的，说不清也捅不破。原本打算尽量对肖琳好一些，尽快忘了晓丽，让自己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可是不行，晓丽的影子总在他的眼前晃，连晚上的梦里也全是晓丽。晓丽一会给他笑脸，一会对他嗔怒。一会睡在了自己的怀里，一会又和另外一个男人睡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肖琳来的更频了。确切的说，不是肖琳来的频，而是肖琳几天不来，妈妈就会找各种理由打电话催她来，连上街买双袜子也要肖琳陪着去。肖琳倒也不外道，总是乐呵呵的答应着，似乎在说：就等着你这个电话呢。

    肖琳买了一条鱼，拎到老乐家说，这鱼挺新鲜的，要是让别人做就白瞎了。还得是大姨做出的味道好，想着就让人流口水。

    妈接过鱼，不谦虚的说，那你算是找对人了，吃完大姨做的鱼，保管你吃完这顿想下顿！

    吃鱼的时候，肖琳夸张的表情，把老乐反衬得像一只躲在角落里的蔫吧猫。肖琳给老乐碟子里夹块鱼，就像快乐的喂猫的小主人。

    肖琳说，看你像感冒没好利索似的，心情一直没放开，有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老乐马上打起了精神：说吧，我没事。老乐知道肖琳一般不单独对他说什么事，肖琳只要单独对他说什么事，都是对他很重要的事，也许还是和晓丽有关的事。

    肖琳似乎犹豫了一下：晓丽来信了——

    老乐漫不经心往嘴里送了一块鱼。

    肖琳：晓丽张罗年底前要结婚了。

    老乐忽然被鱼块噎住了似的，脸涨得通红，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肖琳赶紧在老乐后背轻轻敲了两下。老乐打了一个嗝，差点憋出眼泪来。他缓缓舒了一口气，总算把那口鱼勉强咽了下去。为了证明自己只是被鱼块呛了一下，老乐匆匆扒拉几口饭，不想却连续打起了饱嗝，忙说今天吃的太饱不吃了，起身回了卧室。

    田晓丽的婚礼选在了秋天，不知道她是否在暗示大家，她已经收获了爱情。而在老乐看来却正好相反。在老乐眼里，此时的天空中，簌簌飘零的黄色的落叶，像是谁的眼泪在飞。

    晓丽的婚礼场面相当隆重。地点在全县最大的世纪花园大酒店。大厅里一百多米长的过道上铺着猩红的地毯，地毯两侧排满了馨香四溢的花篮。八个穿戴整齐的礼仪小姐分兵把口，彬彬有礼地接待着从四面八方不断涌进来的客人。

    肖琳事先告诉过老乐，晓丽结婚的对象正是她的顶头上司——文化局的副局长，有过短暂婚史，无孩儿，比晓丽大八岁。

    老乐和肖琳来到酒店大厅时，田晓丽和那个微胖的始终微笑着的副局长正携手站在大厅正中央，回答着主持人不依不饶有些让人脸红的问题。

    老乐忽然想起第一天入学时，他蓦然发现的操场上那朵“白莲花”。几年不见，如今一袭白色婚纱的田晓丽，比那朵稚嫩的“白莲花”更加成熟妩媚！她现在简直就是一个下凡的仙子！老乐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更好的词汇来形容此时的田晓丽，他只觉着田晓丽是他见过所有漂亮的新娘子中最漂亮的一个。

    老乐的心怕冷似的紧缩了一下——如果是那并排和这个漂亮新娘子站在一起的人，不应该是那个微胖的副局长，应该是——自己。

    彭飞还有半年多才毕业，是唯一一个以学生身份参加晓丽婚礼的同学。彭飞见了牛牛毛毛格外兴奋，羡慕的说：还是参加工作好！参加了工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入洞房，哪像我一天只能搂着书本睡觉。

    一个毛毛说：你少装蒜！得便宜卖乖。人家名正言顺的只能入一个洞房，你入多少个洞房了恐怕你自己都数不清！

    那倒也是。彭飞额首认同。不过——还是有些遗憾，彭飞看了一眼老乐，可惜咱们班这朵最漂亮的鲜花，最终还是让外人给摘去了。

    老乐尽量微笑着看着彭飞，已经冰冷的心又被一把尖刀狠狠地扎了一下。

    唉——彭飞不依不饶，你们看，这个副局长是不是哪地方有点像老乐？有几个牛牛开始吃吃的笑。

    老乐也只好跟着干笑。老乐边笑边琢磨：还别说，这个副局长哪地方还真有点和自己长得像。

    这样想着，老乐不由又偷偷向那个副局长瞥了一眼。老乐没看清那个副局长，却发现晓丽一直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晓丽的目光五味杂陈，好像在问：你现在好吗？分别这么长时间，你还在想我吗？我现在结婚了，有没有伤害到你？你怪我吗？

    当晓丽发现老乐的目光向她望去时，她的目光慌忙逃开了，像毕业时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方的几个穿着体面的嘉宾肆无忌惮的开着晓丽的玩笑。有些话甚至不堪入耳。老乐真为晓丽担心：一向腼腆的晓丽，怎么会经受如此的折磨？！可晓丽似乎毫不在意，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脸上始终配合着微笑。

    总算出现了一个文明一点的嘉宾，嚷嚷着非要副局长和晓丽唱一首对唱的情歌。因为他知道副局长根本就不会唱歌，副局长一唱歌就跑调，然后逗得大家哈哈笑。

    晓丽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一直陪你们说笑来着，把我的同学都给冷落了。我的同学里可藏着音乐天才，要不我请他们和我一起给大家献一首歌怎么样？说完赶忙向彭飞和老乐这边招手。

    牛牛和毛毛们积极响应，立刻抢占有利地形，呼啦啦把晓丽和副局长围在了中间。

    晓丽湿着眼睛让主持人帮助放音乐。此时此刻，她要和亲爱的同学唱一首《同桌的你》。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让同样选修音乐的彭飞陪她一起唱。

    当音乐响起来时，彭飞突然把手里的麦克风硬塞给了老乐，诚恳的说：你虽然选修美术，但这首歌一定比我唱的好，还是你来吧！

    其时，老乐在心里已经和晓丽在默默地对唱着。彭飞把麦克风硬塞给他，虽然有些突然，但他并不慌乱，这时，他只需要把心底的歌声张开嘴释放出来就是了。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c昨天你写的日记c明天你是否会惦记c曾经爱哭的你c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c谁看了你的日记c谁把你的长发盘起c谁给你做的嫁衣——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c喜欢跟我在一起c那时候天总是很蓝c日子过得太慢c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c转眼就各奔东西c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c谁把它丢在风里——

    礼堂里突然肃静下来，任凭哀婉幽怨的歌声，在礼堂上空游魂似的飘荡着。

    当老乐唱到第三段：从前的日子已远去c我也将有我的妻c我也会给她看相片c给她讲同桌的你c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c谁安慰爱哭的你——时，嗓子忽然一紧，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再也唱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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