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老夫只有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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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道的官员坐在吏部的大堂中, 规规矩矩的,脸上还带着青肿, 京官看不起外地官员, 肆意的羞辱, 乃至殴打, 竟至于此,实在是超出了想象。

    吏部的官员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淮南道官员,慢悠悠的翻出了淮南道推荐的丹阳县官员任免名单,手指着第一项任免。

    “丹阳县县令胡雪亭革职”吏部官员冷笑,“什么理由?”就张镇周找出来的几个理由, 诸如扰乱社会秩序什么的, 本来就是一件事两边说, 楞要找缺点而已, 吏部以往也有就根据这小小的理由, 干脆的就免去了小官员的例子。毕竟上下级不和,上级摆明了要换下级, 总归是要支持上级的。但这种操作属于潜规则, 上不了台面, 拿大随朝律法说事, 这点鸡毛蒜皮的理由,撑死也就斥责而已。

    胡雪亭没有从中贪污,目的又是崇高的推动当地的经济、人文等建设, 顶多手段有些激进, 除了斥责, 还想干什么?

    淮南道的官员倒也猜到了吏部不会同意罢免胡雪亭,奏本的重心也不在这里。他义正言辞的抗议:“我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要求彻查胡雪亭。”

    表态而已,谁也没当真。

    吏部官员的手指继续在奏本上滑动,到了任命丹阳县县丞,主簿等等官职的条款上,不屑的看着淮南道官员:“就这几个人,你们也敢提出来?”

    淮南道推荐的丹阳县官员,全部是歪瓜裂枣,废物中的废物,有多年没有没有去过衙门,天天游山玩水的,有白天不办公,每天晚上通宵办公,显示勤勉的,有每次遇到工作,就哼哼唧唧,不答应,不反对,就是拖着不办的,总之,各种懒政荒政,摆明是混吃混喝的老油条,没有炒他们鱿鱼,完全是看在他们都是各个门阀推荐出来的,给门阀一个面子。

    “这种垃圾也配为官?”吏部官员翻出一个官员的考评,身为“典农”一职,上任十年,只会迎来送往,拍须溜马,竟然五谷不分,这也敢坐在“典农”一职上?

    “淮南道多年荒废,不思进取,竟然还要推荐这些垃圾去丹阳县上任,其心可诛!”吏部官员用力拍桌,须发皆张。

    淮南道官员死死的盯着吏部官员,马蛋!谁不知道这是打压下级的手段,吏部这么当众揭穿潜规则,叫人怎么回答?道理太正,竟然无言以对啊!

    “丹阳县不可一日无人,必须尽快派人。”淮南道官员只好找理由。

    “朝廷命官,上为天子,下为庶民,岂可随意?”吏部官员怒斥,“这份奏本我吏部无法通过,汝取了回去,另写一份。”

    立马回客栈再写一份?傻瓜还看不出吏部站在了胡雪亭的一边,再写肯定也被驳斥。干脆把问题上交,让吏部认命丹阳县的官员?那肯定是被吏部塞了一堆胡雪亭一方的人马,不但没有达成牵制胡雪亭的目的,反倒为胡雪亭送了队友。

    “是,我淮南道会再写一份。”淮南道官员微笑着,吏部以为了不起了,行!老子回去找张镇周,上级的事情,让上级去斡旋,都是跑腿办事的,别以为老子要跪下来求你。顺便在张镇周面前告了吏部和御史台的黑状才是重点。

    “老钱!”吏部门外,有人招呼淮南道的官员。那被唤做老钱的淮南道官员回头,是认识的某个官员。

    “老孔!”他惊讶的道,“你调回京城了?”老孔左右看看,扯着老钱出了衙门,寻了个酒楼坐下。

    “你没事吧?”他看着老钱脸上的青肿问道,听说有个淮南道的官员被御史台打了,没想到竟然是相识的老钱。

    “这个仇,我迟早是要找回来的。”老钱冷笑,他已经想好了好几个主意,比如上书杨恕高颖贺若弼等大佬,要求讨个公道;比如就带着这鼻青眼肿回扬州,见了张镇周,就说京城已经见了淮南道的人就打;比如敲登闻鼓,找天子喊冤。御史台无缘无故的殴打外地来的官员,道理铁定在他这一边,就不信没地方说理去。

    “倒不是无缘无故。”老孔苦笑。淮南道山一般的奏本,早已得罪了六部和御史台,谁看见淮南道的官员不是恨得牙痒痒的。

    “为何?”老钱惊讶了。

    这还用问,当然是每天一千二百本奏本,光是看完就要人小命了,还要批复,还要整理归档,连放的地方都没有,没看见御史台简直变成了收废纸的了吗?

    “天下苦淮南道久矣!”老孔长叹,六部的官员连续一个月没回家,御史台的官员看门外的奏本山,半年之内休想能清理干净,不恨死淮南道就有鬼了,要不是还有点理智,淮南道的官员想要活着出城都有难度。

    老钱愣了半天,就因为写了奏本,就成为天下公敌了?

    老孔用力点头,当然!很是惊讶老钱的懵懂,作为一个亲手创造每天千本奏本奇迹的一份子,竟然没有想到六部和御史台的麻烦,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我当然知道六部和御史台要面对一千两百本奏本!”老钱厉声道,差点掀桌:“你们都是傻逼啊,不知道看都不看随便扔啊!”

    每天一千两百本举报弹劾同一个人,甚至是同一件事情的奏本,能有多少差异?也就文字上的次序颠来倒去而已。

    老钱一天写三本奏本,写了两个月,有个p的可能每本写出不一样的东西?前几本奏本还费尽心机的找不同的罪名,不同的词语,引经据典,把奏本写成雄文,到了第三天,老钱已经简单的把同一本奏本写了三遍了事,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变,到了第十天,老钱干脆的找了略同文墨的仆役抄写,最后自己签名盖章。

    虽然没有当面问过淮南道的其他同僚,但是用p股想,也知道老钱的手法,肯定也是其他人的手法,区别只在于堕落的时间长短而已。

    “就这种p奏本,有p个好看的!老子顶多看第一天,然后撑死用三个弹指的时间扫一下有没有其他事情,然后立马就能扔到垃圾堆!”老钱的手指都颤抖了,没想到京城的官员们废物到这种程度,一点变通都不懂,换成他来处理,一千两百本奏本撑死也就一个时辰的事情。多少淮南道的官员在每天费力写奏本的时候,感叹着写了半个时辰,却被人看都不看就扔了,恨不得就在奏本里写“弹劾胡雪亭”五个字了事。

    “被一群蠢货打,简直是钱某毕生的耻辱!”老钱悲愤极了,还以为不小心得罪了人而不自知,或者遇到了一群神经病,没想到竟然是遇到了一群不食人间烟火,连公务员必须会的偷懒秘技都不会的人间最蠢菜鸟。

    老孔鄙夷:“你丫才是大傻逼!”张镇周和胡雪亭之争,已经陷入了权(力)斗争的漩涡当中,越是低调老实本分越好,谁知道一个小小的偷懒失误或者什么的,会不会成了斗争的焦点?

    老钱愕然,小小六部或御史台的官员少看几本一模一样的奏本,也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焦点?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老孔恼怒的看他,不在京城当官,就是太幼稚啊。从古至今,因为一件漫不经心的小事,以为只是牵扯了一个最底层的小吏,没想到越查越大,最后数万人脑袋落地的事情,要多少有多少。

    “在京城为官,任何事情都不能疏忽。”老孔认真的道,苦点累点,换取脑袋安稳,谁不会选择?

    老钱愕然,淮南道总管要对付一个小县令,至于如此紧张吗?

    “胡雪亭卑鄙无耻,手段狠辣,善于推动小事,演变成大事,满朝文武谁敢小觑?”老孔认真无比,就是因为是胡雪亭,才要一万分的紧张。

    老钱仔细的品味着老孔的语气,忽然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疑点。他试探着问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张胡之争,你很是不看好张镇周?”

    老孔微笑:“你且听着。”他就在酒楼之中,忽然提高了嗓门,大声的问道:“诸位,今天张镇周和胡雪亭的盘口,到了多少了?”

    酒楼中很快有食客回答:“胡雪亭胜,十五赔一。张镇周胜,一赔二十。”

    老钱眼珠子都要掉了,这是公然以朝廷官员争斗开盘口了?洛阳百姓太嚣张了。但是,抛弃城会玩,为毛洛阳人这么不看好张镇周。

    “堂堂淮南道总管张镇周,怎么会斗不过一个小县令,我买张镇周胜,一两银子!”老钱大声道,倒不是贪图这区区一点银钱,淮南道官员遇到了上峰的盘口,要是不坚决表明立场,很容易被人攻击的。

    四周的人大声的叫好,自然有庄家过来,收了银钱。不断的有人对着老钱指指点点,敢下此巨资买必输的,家里一定有矿。

    老钱四下拱手,得意洋洋,一群没有见识的洛阳人,竟然以为张镇周会输,他这个从淮南道赶来的、身临其境、就在争斗第一线的当事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张镇周就算不赢,也绝对不会输。总管对小县令,那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老孔,相信我,买张镇周赢!”老钱鼓励着,一赔二十,买一两银子,好几年的俸禄就赢回来了。洛阳人在京城呆久了,真以为世界是讲理讲法的了,不知道偏远的地方,总管就是土皇帝。

    “唉,你的银钱扔到了水里了。”老孔来不及阻止,惋惜的道,小官没什么收入,一两银子是比巨资啊。

    “你既然以为淮南道总管会倒在一个小县令的脚下?太荒谬了!”老钱简直怀疑老孔的智商了。

    “这倒不至于。”老孔笑,张镇周毕竟是高大上的总管,胡雪亭不可能随便干翻他的,但是,张镇周只怕要惹得一身腥,被胡雪亭占了大便宜去。

    “这是为何?”老钱不解,小县令还想斗大总管,难道胡雪亭其实是当朝公主?

    “张镇周必须讲法。”老孔笑,老钱点头,这点他知道,张镇周本身就是讲法的人,而且事情闹大了,不讲法都不成,但这不代表法制之下,张镇周就不能秒杀胡雪亭。

    “张镇周只是还没有发力。”老钱微笑,“我有内(幕)消息。”吏部再拖延时间,再挑刺,也不能回避必须给丹阳县安排官员的事实,到时候哪里还是胡雪亭能乱来的,肯定要束手束脚,而不懂官场之道,甚至连大随律法都没读过的胡雪亭,被张镇周找到真实的把柄,一举下狱的可能无限的大。

    “这不可能。”老孔微笑,“因为,胡雪亭的绝世大招还没有出。”此招一处,张镇周立马会被清空血槽,扑地而死。

    毛个绝世大招可以秒了张镇周?

    老孔诡异的微笑着:“你知道登闻鼓案吗?”

    老钱完全不知道。

    老钱抛下了和吏部扯皮,飞马赶回了扬州。

    “总管,万万不可和胡雪亭再斗下去了。”他仓皇的对张镇周道。

    张镇周仔细的看他,厉声问道:“是杨恕和高颖要联合干掉老夫?”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的心中晃悠着。动胡雪亭,就是不给杨恕和高颖面子,这点毋庸置疑。堂堂左相亲至,右相派了大公子,大随朝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亲自提醒,必须对胡雪亭爱护周到,宽容包含,那是给足了张镇周面子,张镇周于情于理,都不该和胡雪亭互怼,如今竟然闹到这个程度,简直是把大随朝最有权势的两个人踩到了脚底,还吐了一大口唾沫,要是杨恕和高颖不在意,那就是圣人了。

    但是,张镇周自问就是重来一次,他也会和胡雪亭翻脸。

    “不是!”老钱道。

    看着老钱气急败坏的样子,张镇周冷笑了:“难道是圣上?”一直听说圣上对胡雪亭的态度很是暧昧,皇后甚至有意让胡雪亭进宫为妃,原来是真的啊。

    “不是!”老钱道。

    既不是杨恕高颖,也不是杨広,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张镇周放宽了心,多半是六部尚书出面,要给胡雪亭说情什么的,比如吏部尚书,卡了这么久的任免文书,肯定是有什么内情的。

    “老夫堂堂淮南道行军总管,还怕了吏部尚书不成?”张镇周淡然道,一手捋须,一手拿起茶杯。

    “是胡雪亭有大招未出!”老钱吼道。

    张镇周认真打量老钱,胡雪亭能有p个大招,总不成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吧。老钱这个人啊,就是缺乏格局,堂堂淮南道总管,还会怕了胡雪亭上吊不成?大不了给她买个绳子嘛。

    老钱死死的盯着淡定无比的张镇周:“胡雪亭的绝招,叫做敲锣打鼓!”

    在淮南道全境,发动几千个百姓,到处敲锣打鼓,高喊张镇周拉屎不擦屁股、吃饭扣鼻屎、十年没有洗澡,身上的臭虫跳蚤随便抹一下,就像雪花一样落地、抢小孩子的棒儿糖、踢寡妇门、往猪肉里面打水等等事情,堂堂淮南道总管怕是不怕?

    “天下还有如此无耻的人!”张镇周脸色惨白如纸。

    老钱用力的点头,当年在洛阳,某人用此对付张须驼,就被胡雪亭用敲锣打鼓,乃至天桥地下说书的方式,硬怼了回去!

    “结果呢?”张镇周喃喃的问道,如此大事,为何他不知道?

    那是因为洛阳各个大佬出手,封锁了消息,警告了当事人不得继续扩大,否则人人自危,人人恶臭满身。

    “但是,谁能保证,胡雪亭不会对总管用此招?”老钱厉声道,知道对方的招数,就能提防,这种狗屎的大道理是假的,现在知道了胡雪亭的大招,你丫倒是提防试试?互怼,互相敲锣打鼓?看是胡雪亭怕,还是张镇周怕!

    张镇周闭上眼睛,摇摇欲坠。“天亡我也!”

    “必须和胡雪亭停战!胡雪亭现在还没有出手,那是因为胜负未分,一旦局面出现对她不利,她就会毫无顾忌的用此绝招!”老钱已经看透了胡雪亭。

    张镇周秒懂,吏部的任免名单一下,胡雪亭败局一定,立马就会发动无下限恶臭战!

    更糟糕的是,这种无下限恶臭战,简单的个人卫生问题品行问题的攻击,竟然还是最有节操的,张镇周随便想想,就能想到几万人在整个大随敲锣打鼓,到处宣传“张镇周污车”,“张镇周污柳树”,“张镇周被车污”等等想想就恐怖的、偏偏群众喜闻乐见的故事。

    “老夫若是被抹黑成这样,只有一死百了了。”张镇周面无人色,喃喃的道。

    满室文武为之一惊,又黯然泪下,你丫死了,我们这么久的公文不是白写了?

    洛阳。

    杨恕看着加急文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夫也不敢相信。”高颖看了一遍又一遍,实在不信,但淮南道几百个官员联名写的奏本,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李浑看着奏本,几乎大笑:“张镇周要自尽?”和胡雪亭打了几个月奏本大战,竟然输到要自尽了,这张镇周的意志力差到比小鸡仔还低了。

    杨恕看贺若弼,贺若弼曾在淮南道做过总管,多少总有些手下留在淮南道,应该有内部消息。

    贺若弼果然有小道消息。“有人向张镇周说了登闻鼓案。”

    很好,众人都明白了。

    “自古好利者死于利,好名者死于名。”李浑冷笑,像他这样不好名的,才不会在乎什么敲锣打鼓呢。名誉算什么,有权力和金钱重要吗?看杨恕也是不怎么在乎名誉的,这种手段根本不伤其分毫。

    几个大佬都点头,张镇周就是好名,要是真闹出这种事情,说不定就真的为名而死了。

    “总不能逼死一方大员吧。”高颖道,虽然张镇周竟然驳斥他的面子,很是不爽,但教训归教训,他可以任由胡雪亭和张镇周奏本大战,暗暗的给张镇周设绊子,却没想过因此就死一个朝廷栋梁。

    杨恕点头,让胡雪亭锻炼需要代价,但是拿淮南道总管给胡雪提高刷经验,代价高的离谱。“让胡雪亭消停一些。”

    一群大佬一致点头,闹了两个月了,上上下下都烦了,总不能无限制闹下去,必须收场。

    “你们想偏袒张镇周,因私废公?”李浑冷冷的道,一群大佬看他,这么公正的,为朝廷着想的话,出自李浑之口,真是想不到啊。

    “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是张镇周的苦肉计?”李浑提出了一个深刻的构想。张镇周菜鸡互啄久了,越级领悟了技能一哭二闹三上吊,想要用上吊逼迫朝廷对他的倾斜。

    “如此无耻,朝廷诸公岂能让他得逞!”李浑怒斥,张镇周想要自杀就让他自杀好了,少一个废物,朝廷就省了一份俸禄,难道还怕没有人才接替淮南道总管的职务吗?

    一群大佬看李浑,自从手上有了兵,李浑的气势是越来越强大了,竟然想要谋取淮南道总管的职务。

    “举贤不避亲,吾侄李敏甚为合适淮南道总管之职。”李浑一点都不委婉,丝毫没有用“驸马”或者其他官职称呼李敏的意思,直接说了是自家的侄子。

    如此的直白,以及厚颜无耻,让其余大佬佩服极了,张镇周的脸皮有你三分厚度,就绝对不会要寻死了。

    “就算张镇周真的无耻到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等也只能支持张镇周了。”高颖道,无耻是技能,张镇周熟练度更高,cd更短,技能威力更大,胡雪亭只能认输,这就是无耻的遇到了更无耻的,胡雪亭必须输得心服口服。

    “胡雪亭县令的职务暂时不能恢复。”杨恕道,原本吏部已经打算给胡雪亭发文书,让她官复原职了,现在必须再推迟几个月。众位大佬懂,罚酒三杯。

    “不够,必须给张镇周更大的面子。”高颖摇头,张镇周都要自杀了,胡雪亭只是保持现在的局面不动,傻瓜都知道张镇周输得底裤都没了,既然张镇周已经无师自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就必须给点实在的,否则不过是把三上吊降级为二闹一哭而已。

    想想张镇周跑到洛阳,在金銮殿满地打滚,或者扯着胡子放声大哭,一群大佬不寒而栗。

    “暂时停了胡雪亭的县尉职务?”有大佬试探着问道,罚酒三杯和罚酒六杯而已,只要张镇周面子到了,三个月后就让胡雪亭官复原职。

    杨轩感笑了,张镇周的面子是面子,胡雪亭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信不信胡雪亭发飙,弃官而走,然后满大街敲锣打鼓?”

    一群大佬沉默,破罐子破摔的可能性太大,也不能逼迫胡雪亭太甚。众人都看杨恕,胡雪亭是你老杨家的人,你倒是拿出点魄力,严厉命令她配合朝廷的大局啊。

    杨恕震惊的看着众位大佬:“胡雪亭是我司徒府的叛徒,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和她的血,诸位竟然不知?”一群大佬摇头,不知杨恕也无耻至此!

    李浑很是得意,只觉和杨恕的相性很是接近,有同道中人就是感到愉快。

    “既然是司徒府的叛徒,不如由老夫做主,把胡雪亭千刀万剐了!”贺若弼冷笑着,下级惹上司,杀了就杀了。

    杨恕拱手,随便。

    贺若弼捋须大笑,死死的瞪高颖,吾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骑虎难下,你丫快点给个台阶啊。高颖叹气,多年老朋友,必须救一把。“胡雪亭无罪,岂能处死。”

    贺若弼松了口气,终于下台了。

    “必须给张镇周面子,否则影响很大,朝廷大员的威望将尽数扫地。”高颖道,抛弃了对张镇周的不满,站在朝廷的角度,就必须维护朝廷的体制,万万不能允许以下犯上,所以胡雪亭必须得接受进一步的处罚。

    众位大佬点头,这是公的立场,但别看胡雪亭官小,背后有杨恕,甚至隐隐还多了个高颖,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高颖哪里吃错药了,竟然要力挺胡雪亭。

    “给胡雪亭好处!胡雪亭是个很容易收买的人。”高颖道,他有888两银子搞定了胡雪亭的经验。

    一群大佬摇头,给钱可能不行,胡雪亭现在不差钱,没有几万两银子搞不定,而且,这钱谁出?朝廷不好做账,私人谁肯凭白为了张镇周掏几万两银子的腰包?

    “调任,到其他郡县做刺史?”有人提议道。众人摇头,给官更不行,那是直接打张镇周的脸。

    “直接去问问她,想要什么。”高颖果断的道,胡雪亭有时候是很容易沟通的人。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胡雪亭举手向天,神情悲壮。

    “少发癫!来点实在的。”杨轩感怒视。

    “要我配合朝廷演戏,自然是可以的。”胡雪亭毫无节操,面子算什么,只要钱到位,穿上兔子装,在西湖边跳舞都可以。但是,钱不到位,就休怪我踢你下西湖。

    “要什么?”对于胡雪亭可能狮子大开口,杨轩感早有准备,而且乐于配合,要不是旁边跟着高颖和贺若弼的人监督,他很愿意直接揭开底牌,努力给胡雪亭出谋划策。反正又不花老杨家的钱,是不是?

    “地盘能扩大点吗?比如兼一个厉阳郡或者钟离郡县令什么的?”胡雪亭没指望直接做刺史。

    “做梦!”杨轩感道,其余几个谈判官员也是反对,兼职一个县尉已经是破坏了大随的规矩,还想一个人管两个县,纯粹喝多了。

    “可以改变厉阳郡的界限,把原本属于厉阳的乡村,划到本县来。”胡雪亭也知道兼两个县不太可能,但可以变通一下嘛,她只要地盘和人口,名分不重要。

    杨轩感和其余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摇头,这郡县的划分是朝廷大事,绝对不可能为了胡雪亭一个人更改。

    其余几个官员试探着问道:“胡县尉治政有方,不如回洛阳如何?”把胡雪亭平调回洛阳,是个很符合官场规则的办法。调走了胡雪亭,谁都知道张胡斗中,胡雪亭失利,张镇周赶走了刺头,面子里子都保住了,胡雪亭回到了无数外地官员羡慕的京城权力中枢,看似官位平调,其实比同等级的外地官员高半个头,更多了发展的空间,怎么看都是因祸得福,毫无损失。

    几个官员认为,这个主意胡雪亭多半会接受。杨轩感默不作声,坚决不信胡雪亭会答应。

    “本官还年轻,需要在基层多多锻炼,再让我在丹阳待个二十年如何?”胡雪亭毫不犹豫的拒绝回洛阳。

    “二十年,你还真敢说。”杨轩感笑了,这是把丹阳当做胡家的了?

    “当二十年丹阳县令,有什么不敢说的。”胡雪亭大奇,这是大随朝啊,在一个地方待一辈子,很稀奇吗?

    那些回到唐宋元明清,当了个知县知府,就在当地努力扎根,建工厂,开矿场,想要发展革命根据地的穿越者,脑子都不正常。

    为毛?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朝廷是老李家老朱家爱新觉罗家的,凭毛让你丫的待在一个地方一辈子啊!一个地方官员能够待多久,都是有明确规定的,不是想待就能待的,好不容易花了三年时间爬科技树,建了兵工厂,第一把枪还没出流水线,任职期限到了!嗖的一下调职到了几千里外,所有辛辛苦苦建立的王霸根基都成了别人家的了,你丫吐不吐血?

    这还是穿越者走运,遇到了一个忠厚的上级,换成一个手段阴狠的上级,由着穿越者建工厂造铁路,刚有了雏形,找了个借口,把穿越者平调、贬级,甚至升迁,然后派亲信摘桃子,看你丫的怎么办。

    胡雪亭要是穿越到了唐宋元明清,打死都不玩高大上的发展根据地,简直是为别人做嫁衣。

    但是,这是门阀遍地,科举是独木桥加幼苗的大随啊,天下官员九成来自门阀推荐,各个地方被门阀当做自家的领地,关起门来玩联盟和部落的大随,想找在一个地方待二十年的地方官,还真的有不少。

    杨轩感笑,想建立自己的势力,只怕未必能如你所愿啊:“调回京城,是最好的办法了。”胡雪亭对杨家,对司徒府,很重要,但是,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重要到了第一位,比如现在,张镇周显然比胡雪亭重要,留在这里只怕不太摆得平张镇周。

    胡雪亭理解,分量还不够。

    “丹阳这块地方,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胡雪亭决定摊牌,兜来兜去,浪费时间,丹阳是她的根据地,花了大力气整顿,怎么可能刚开始就离开,要是回到了洛阳,其他不说,这买的几万亩地,将来不是白送了各路起义军。

    石介点头,打死都不离开丹阳。

    “我有一个主意,可以两全其美。”胡雪亭瞅瞅一群洛阳来的官员。

    什么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我可以免去县令的职务,可以停职县尉的职务三个月。”胡雪亭道,几个洛阳来的官员大喜,还以为胡雪亭绝对不可能同意的,没想到竟然主动提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交换条件是什么。

    “我推荐一个有才华,聪明伶俐,家学渊源,对丹阳有丰富的感情,丹阳本地的乡绅做丹阳县令。”胡雪亭摊牌,几个官员懂了,这是想做幕后大佬,但是县尉控制县令,胡雪亭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过,胡雪亭的盲目自信和他们没关系。

    杨轩感皱眉,有阴谋!

    “好,可以答应。”几个官员笑着拍板,胡雪亭还是很容易商量的,连自己的好处都没要,看来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脑子单纯的很。

    “顺便问下,胡县尉推荐的人是谁。”其实好几个官员已经想到了,多半是那群衙役中的一个,比如张晓刚什么的,没靠山,没能力,胡雪亭容易控制。

    “喏!就是她。”胡雪亭指着在花园中乱跑的胡雪岚。

    杨轩感死死的咬住牙齿,没有大笑出声。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着胡雪亭,玩笑开大了。

    “谁和你们开玩笑。”胡雪亭态度严肃极了,国家大事,谁忒么的敢开玩笑。

    “此女在丹阳有万亩土地,可是乡绅否?”胡雪亭严肃的问道,一群官员点头,算!有万亩土地不是乡绅,放在哪里都说不过去。

    “此女从小在丹阳长大,可有感情否?”胡雪亭继续问,一群官员看看小的跑到花丛中都找不到的小不点,“从小长大”实不欺人也。

    “此女父亲为县丞,姐姐为县令兼县尉,师父是散骑侍郎,家学渊源否?”胡雪亭用满腔神情的语气问道,一群官员只能再点头,这要不是世家,都说不过去。

    “本官句句属实,诸位也认为此女可以当县令,何以赖账?这是摆明了欺负本官吗?以为本官剑不利否?”胡雪亭厉声喝问。一群官员擦汗,你丫不能忽略重点啊,胡雪岚是五岁还是六岁来着?就这年纪当官,信不信全大随都骂死你。

    “甘罗十二为相,此女六岁为县令,中间差了几十级呢,有何不可?必当流芳百世,千古留名。”胡雪亭击掌感慨,“大随得此良才,必然兴矣!”至于有人骂,让他骂就是,反正又不少根毫毛。

    一群官员继续擦汗,胡雪亭这是摆明了要把丹阳控制在手里,说什么都不让出来,那也可以推荐石介啊,散骑侍郎兼职丹阳县令,能力不够不够不知道,级别绝对够,面子上更是好看多了。

    “打了徒弟,师父出马,你丫以为张镇周会怎么想?”胡雪亭问,信不信张镇周吓得浑身发抖,秣兵厉马,准备开打。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你丫就不担心姐姐的位置妹妹继承,张镇周同样发飙?

    “张镇周要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枉为人也。”胡雪亭看天,本座已经吃亏的连县令的位置都让出来了,他还想干嘛?太不识趣了,朝廷左右二相应该灭了他丫的!

    一群官员互相打着眼色,起码从公文上看,胡雪亭还是被撤职的,也算是个交代,张镇周多少有点面子。

    “谁说撤职的?”胡雪亭大惊失色,不是说好了给个洛阳的平级官位的吗,你丫想耍赖吗?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然后看杨轩感,司徒府的人都这么无耻吗?

    杨轩感努力看天,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也罢!”一群官员咬牙,只要能让胡雪亭消停,张镇周有面子,再多给个洛阳的官职就给一个洛阳的官职,算算实际损失,丹阳县的县令县尉依然是胡家的,就是多给了一个洛阳的从七品官职而已,基本在计划之内。

    “以后,在洛阳要多多关照了。”几个官员笑眯眯的拱手,不管怎么说,圆满完成任务。

    “谁说我要回洛阳?”胡雪亭再次大惊失色,“本县尉兼职洛阳官位,自然是以县尉为主,以洛阳的花架子为辅了,难道你们打算在洛阳给我一个实权官位?”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只觉必须深呼吸,空气很清新,世界很美好。

    胡雪亭继续看杨轩感:“为了朝廷大局,我面子里子都吃亏了,就拿了个洛阳的空头职务,是不是该补偿一点什么,比如把丹阳的巡检司扩编一下?”区区一百多的编制,五百少年兵完全不够用,亏空太多,没几年要破产。

    杨轩感点头,这点补偿是可以接受的,量胡雪亭也养不起五百兵。

    胡雪亭继续挥手:“来人,准备笔墨,写信给张镇周,本座愿意低头,让出丹阳县县令的职务,他给我什么好处?”能结束菜鸡互啄,张镇周必须有所表示。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吃了东家吃西家,吃了上家吃下家,你丫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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