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凉薄大夫

    她们撑起油纸伞走到一三叉路口时，被围观的人群吸引住了目光。

    此时，在济世医馆门前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正穿着单薄的衣服全身湿透跪在雨中殷切恳求着馆内的大夫，在她旁边躺在一个口吐鲜血脸色发紫一动不动的青年男子。

    “大夫，我求求您救救我哥哥吧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求求您救救他吧”

    “可怜呀这么小唯一的亲人就要死去。”

    “怎么回事”

    “好像说他哥哥硬生生被两头公牛撞了”

    “呦，那估计够呛”

    “我看八成是活不了”

    “阎大夫怎么不给瞧瞧”

    “那还用瞧一动不动的我看都可以直接收尸了”

    人群中有些人的指指点点低声交谈着，而瘦弱的小姑娘还在撕心裂肺地哭求。她嗓子哭得沙哑，话都断断续续，显然跪在这里已经不是一时半会事情啦

    另一边，围观人中，一把大伞下，一位锦衣公子也同样见到这悲惨一幕。

    “蔺叔，你觉得那名女娃娃的哥哥还有救吗”他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没想到叶锋会对那名哭泣的女娃感兴趣，站在旁边的叶夙，在兄长询问蔺管事时，抬头望了兄长一下。不过，因为他平时言语很少，在这里也就没有加入旁边两人的话题。

    “少爷，若被撞伤要害是心肺，伤者恐怕很难活命，除非，喂他服下我们万安堂的秘药千金续命丸”蔺管事答。

    “这名女娃娃在医馆门前哭求半天，里面的大夫倒是铁石心肠。”叶锋继续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是，毕竟患者重伤太深已到无药可医的地步，更何况这里也只是一家小小的乡镇医馆，根本无能为力。”

    “是吗无能为力”叶锋幽幽说完，继续远眺关注着。

    此时，相较于馆外嘈杂，济世医馆內却是一片平静景象。

    里边，左侧两学徒坐在矮凳上捣药、切片。右侧一位道貌岸然的中年大夫站在医柜前，他不为外面纷扰所动，依旧认真从格子小抽屉中挑出各种药材，然后将它们配好后包起来。

    本来他是想不管不顾的做自己的事，可惜聚在医馆的人越来越多。

    最终顶不住人们指指点点的压力，这位大夫才慢悠悠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然后站在屋檐下。

    “大夫”见大夫出来，小姑娘立刻跪爬过来。

    “小丫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的哥哥没救了你还是赶紧带他离开这里吧”阎大夫大声说道。

    “大夫，求您过来看一眼我哥哥吧他还没死他还有气的”小姑娘不肯放弃，依然央求。

    “你这丫头怎么说不通呢你哥哥被牛撞了半天，肝肾损伤，如今就剩一口气，也和死人差不多了你求我也没用，我又不是神仙”阎大夫不耐烦地说。

    “大夫，如果是银两问题我这里虽然不多，但是日后我一定会给您补齐的”

    “就你那一二两银子连我的看诊费都付不全，你还想用它来给你哥看重病我看，你还是自己留着银子给你哥办个简单后事才好”

    “大夫，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干一辈子活，您就帮帮我们吧”小女孩爬近，一边跪着一边抓着大夫裤脚哭求。

    “我要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干嘛你别再给我添乱，快点离开我店铺，不然我可要赶人了”阎大夫已经不耐烦到极点，一说完就试图甩开小姑娘紧抓裤腿的手。

    “小麦、小圭你们快给我过来”

    两学徒听到阎大夫厉声叫唤，立刻从门口处跑出来。

    “大夫”小姑娘用哭红的双眼望着阎大夫，可惜他早就转头不再多看她一眼。

    “把这小丫头给我拖远一点不要再让我听到她任何烦人的声音”阎大夫冰冷给两学徒下令道。

    “是”两学徒领命后立刻跑上前，分别抓起小姑娘左右手臂，准备要将她拖离医馆前的街道。

    就在这时，不畏风雨，人群中走出一位锦衣美丽少女。她直接走近两学徒中央，正好挡住他们的去路。

    “是她”人群中，锦衣公子叶锋眼睛一亮。

    “少爷，是你在画舫中救下的那位姑娘”蔺叔也认出来人身份，这引发他们更大关注。

    去往前方的路被人挡住，摆明就是要阻止他们的行动。两位年轻学徒顿了一下，互看一眼后，他们转头想要听取大夫接下来的指示。

    不给对方机会，陆离陌率先敞开嗓子冲着阎大夫冷酷叫道。

    “这位大夫，人们不都说医者父母心吗怎么这句话到了你这里，一点儿也不受用我就没见过你这般冷血，又见死不救的大夫”

    “我哪里冷血哪里见死不救了你一个局外人不懂就不要瞎掺和我没有不救，是那人伤太重，救不了你可不要瞎说坏我名声好不好 ”突然被人无故指责，阎大夫急忙大声解释道。

    “你竟然还在乎，名声你看都不看伤者一眼，怎么知道他救不了”陆离陌不屑道。

    “那还用看吗伤者面色青紫、指甲黑、意识丧失，可断其五日必死。就算你去找任何一个大夫来看，也都会和我下一样的结论。”

    “所以你就让一个悲痛万分的小姑娘在这大雨中跪求你这么久”

    “我有叫她走，是她自己不走，与我何干”

    “大家听听，这就是济世医馆阎大夫救济世人时所说的话，真是有够凉薄我看你这医馆不应该叫济世医馆直接改名叫凉薄医馆得了这才够贴切嘛”陆离陌喊道，“凉薄医馆凉薄大夫”

    此时，叶锋忽闻陆离陌大胆无畏地给医馆大夫安了个臭名，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笑了。

    而周围热心肠的群众听到陆离陌这么一喊也都起哄跟着叫。

    “凉薄医馆”

    “凉薄大夫”

    “你，你是哪冒出来的泼皮上这儿捣乱坏我名声”见自己被人泼脏水，阎大夫面红耳赤道。

    “你这人不仅医术不怎么样，连人品也极差，真不配当大夫我看你还是多学几年再出来开医馆吧”陆离陌继续挑衅。

    “你算哪根葱敢质疑我的医术。不是看不起你，我最早救病治人时你还在女人怀里呀呀学语，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说你医术差你还不认好，那本小姐就让你开开眼，我要把你口口声声说没救的那名伤者救活”

    “小姐姐，您说的是真的你要救我哥哥”身旁心如死灰的小姑娘一听到陆离陌要救她哥哥，她的精神一下子就恢复了过来。

    “对，小妹妹，我会为你哥哥医治的有我在，你哥哥不会死”陆离陌对着小姑娘保证道。

    “原来你这丫头也是一名大夫难怪你莫名其妙过来找我麻烦，你说你能治好地上躺着的那名伤者，我看竟是瞎话。他伤得如此之重，就算是京城最有名大夫来了也束手无策，我看，你这回真是牛皮吹上天了”

    “你办不到的事，别以为别人也办不到”

    “好，我阎召在众人面前发个重话，你若是能够救活那名将死之人，我阎召就给你这小丫头当三年学徒，任你差遣”阎召豁出去道，他心里一点也不相信陆离陌能够救活必死之人。

    “你想给我当学徒，本小姐还不乐意收呢我看这样吧，我若是救活小姑娘的哥哥，你阎召就为落星镇居民免费医治三年如何”

    “好就这么说定你若能够救活将死之人，我阎召就给镇上居民免费治病三年”阎召同意道。

    “各位，都听到阎召答应的事了”陆离陌环视人群问道。

    “都听到了阎大夫要给我们免费治病三年”镇民们响应道。

    陆离陌点头回应。接着她利落转身，面向阎召的两名学徒。

    “你们两个，将伤者给我抬进医馆”她命令道。

    两位学徒向阎召瞟了一眼，在得到后者首肯后，他们才走到伤者边，一把将他抬进了医馆地板竹席上。

    而那些看热闹的群众也没离开，他们里里外外挤在医馆门口外围，兴致勃勃地跟踪事态发展。

    陆离陌走近伤者，坐在他的边上，然后把脉、观气色、摸伤部。在此期间，所有群众，包括阎召都在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盯着她一举一动，生怕漏掉哪些细节。

    一刻钟后，陆离陌淡定的站起来，走到桌台旁倒了一碗清水，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粒金色药丸，然后将药丸放进清水中搅混。很快，化开的药丸与清水融合，形成一碗金色的药液。

    她端着药液再次坐到伤者旁边，将他头枕垫高一些后慢慢用勺子撬开嘴喂他服下药液。当一碗见空时，令人意外的是，伤者原先可怕的青紫面色，竟然渐渐消退成了现在的淡青色。

    接着不多时，围观群众突然听到医馆里的学徒小麦一惊一乍地叫道。

    “他醒了”

    “哥哥，你醒了太好了”伴在左右的伤者妹妹一见哥哥缓缓睁开双眼便立刻欢欣雀跃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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