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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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08一07一30

    阳光始终无法驱散山谷里的浓雾,慢慢由西向南偏去。最终,金色的光芒随着山崖的阻挡无力地晃动了几下,彻底消散。对面高高的崖壁,在山谷里投下了灰黑色的暗影。

    那道悬挂在山谷东边的彩虹,悄悄融化在雾气里,她那美丽的色彩,消失不见。

    顾幽看着蚀烛,瘪了一下嘴,说:“没了。”

    “是啊,没了。”蚀烛却并不感觉到丝毫的惋惜,他说,“明天还会再来。”

    “每天彩虹都只是这个时间出现吗?”顾幽问。

    蚀烛点点头,“只是要晴天,清晨的时候彩虹都会出现在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顾幽重复了一句,然后,扭过头去,看着彩虹消失的地方。

    仿佛,那美丽却不娇艳的七色虹依然悬挂在天空里,静静地向阴冷的山谷里输入温暖。七色的光芒,悄然绽放。像一朵神圣的花儿,花瓣缓缓散开。生命的色彩在周围的空气里染开,轻柔的温存落满大地每一存肌肤。

    “美丽的七色。”蚀烛说,“走吧,继续寻找七色天株。”说完这句话时,蚀烛却突然愣住了。他望着顾幽,眼里充满着绚丽的色泽。

    顾幽点了点头,说:“七色。”然后指着湖泊里,又说出了一个词语,“天株。”

    两个男人安静地对视着,好久。然后,同时爆发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声,声音在雾气里溜远,回声再回到他们的身边,再荡远。

    “七色,天株,可见我墓。”顾幽说。

    蚀烛点了点头,“原来真难以想象,原来亚哲尔说的是这个意思。他把我们都欺骗了,我们都以为他说的是七种颜色的天株。”

    顾幽说:“亚哲尔果然是一个聪明人,一路上都给我们设着陷阱,让我们一次又一次被欺骗。”他看着东边,继续说,“对了,那里有什么?”

    蚀烛指着东边,说:“归灵湖的最东边,沿着山谷的狭口继续向东,然后就是葬龙山谷的尾端了。”

    “尾端?那么,外面是什么?”顾幽又问。

    “外面?”蚀烛说,“不,没有外面。打个比方,归灵湖范围内的山谷就像是一个漏斗,而最东边就是漏嘴。只是,漏嘴是封闭的,没有外面。彩虹横跨的那两道山崖实际上是一体的,如果从它们之间走进山谷的漏嘴底部,你可以发现两道山崖在那里凝结在了一起,就像马蹄铁的形状。”

    顾幽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先回到营地,叫醒其他人。或许,亚哲尔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山谷里,始终没有一丝阳光。

    七匹战马从归灵湖岸走过,战马仿佛感觉到了一种神秘的震慑,脚步越来越慢,时而还停步下来,或是向远离湖里的天株的山崖下走。

    顾幽的战马侧身贴在冰冷的山崖上,将他的一条腿压在了山崖的岩石上,任他怎么抽打着战马,它始终不愿再动一下。

    顾幽用力抽出了被战马的躯体和岩石挤在中间的腿,跳下了马。他将马鞭扔到地上,说:“这里的气氛很奇怪。”

    炼舞也跳下了马,说:“马匹似乎受到一种力量的,它们继续向东。”

    顾幽向东望去,漏斗嘴的入口已经近在咫尺。而漏斗嘴两边,还有两条山谷,被山崖驱赶着分别向南和北分开。

    “真是复杂的地形。”木冶说话的声音像在念诗。他扔掉马鞭,跳下了战马,走到顾幽身边,说,“你确定亚哲尔的坟墓就在那里面?”

    “废话。”炼舞挡在顾幽和木冶之间,冲木冶说,“七色,天株。这一句很明显是在说有七色彩虹和天株的地方嘛。只有归灵湖是有天株生长的地方,而归灵湖的东边,才有七色彩虹。”

    “很明显?”木冶微笑着问,“可是,你却没有发现啊,而是顾幽和蚀烛发现的。”

    炼舞哼了一声,说:“废话,我当然发现不了,晚上又没彩虹。”

    “别吵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战马绑起来吧。然后,步行去漏斗嘴里。”蚀烛拉着缰绳,可是战马却赖在山崖下,死活不跟他走。

    “我看,不用绑了吧,它们走不了。”残魂瘪了一下嘴。

    蚀烛丢开缰绳,说:“我觉得这里似乎隐藏着一种怪异的力量,不然战马是不会出现这样的异常情况的。”

    “逆转空间涡流的能源。”狱奴小声说了一句。

    顾幽听到狱奴的声音,向她望了过去。一种莫名的担忧,突然主宰了他的意识。究竟什么是空间涡流,他们究竟为什么来到这颗星球,还有,为什么神教会不断追杀修士,声音的疑问,同时充斥在了脑子里。

    顾幽觉得,亚哲尔似乎像要告诉他们一切。虽然七百年前他就死了,可是顾幽却发觉,宫廷诗人似乎知道很多和修士有关的东西。

    离亚哲尔很近了。

    离圣堂很近了。

    真相,即将被曝晒在苍茫的阳光之下。

    可是,顾幽有些担心,他怕那些真相,那些被剥夺的记忆,对身边任何人造成伤害。他怕,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顾幽。”炼舞的手放到顾幽的肩膀,说,“走吧,离我们的目的地很近了。”

    “我觉得”顾幽看着炼舞,“我觉得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就像我的脑袋里,似乎看到了一个邪恶的祭奠仪式,无数的生命,在流失”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顾幽那充满恐惧的声音吸引过来。木冶嘴角微微向上弯曲,露出一个奇怪的笑。

    “顾幽你在说什么?什么仪式?”炼舞有些疑惑地问。

    顾幽看了看朋友们,然后说:“一切的秘密,都将被揭开一切我们丢失的东西,都将被找回”

    “没错。可是,那不是很好吗?”炼舞有些担心地问。

    “不,不是那样的。”顾幽摇晃着头,白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泽,视线如雾气般散乱。他说,“罪恶的战争之门,即将被打开。”

    “罪恶的战争之门?”炼舞越来越紧张,“顾幽,在你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不,这不是顾幽在说话。”残魂说。

    声音散开,重重落在人类的心上。狱奴吃惊地看看残魂,又看顾幽,“不是顾幽?那么,他是谁?不不对,他是顾幽,是顾幽啊”

    顾幽还在絮叨着,“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被阻止。如果你们踏进我的圣堂,所有的一切,邪恶的,诡异的,噬血的,都将发生”

    “你们没有发觉吗?”残魂冷冷地说。

    “残魂,你究竟发现了什么?”蚀烛几乎是喊了起来,“告诉我们,你听到了什么?”

    残魂摇摇头,“我没听到什么,但是,我感觉到了。难道你们还没发觉吗,顾幽刚才的语言风格,像一个人。”

    “谁?像谁?”狱奴大声问。

    “一个死了七百年的人。”残魂说。

    亚哲尔!

    悬铃吃惊地喊了出来:“亚哲尔——”

    “亚哲尔已经死了很久了。”木冶说。

    “是的,他死了。可是,他还在这里,他的精神力,还在。”残魂竖起右手食指,似乎在警示大家,亚哲尔就在他们身边。

    “精神力,真是笑话。”木冶说,“如果你们怕了,我独自去寻找亚哲尔的坟墓。当然,逆转空间涡流的能源,就不属于你们了。”

    “你这混蛋。”炼舞骂了起来,“要不是我们,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就你那一点智慧,一辈子都无法找到亚哲尔的坟墓。”

    木冶微笑着向炼舞点头,然后说:“你说得没错。可是,你们放弃了,我不得不走下去。”

    “不,我们没有放弃。”

    木冶正要转身离开,听到这个声音,突然吃惊地转回了身。没错,那句话,是顾幽说的。顾幽对木冶说:“如果你认为我们放弃了,那么,你错了。”

    “顾幽?”炼舞小心地问。

    顾幽看着炼舞,说:“是我,他走了。”

    “亚哲尔?”

    “不知道。”顾幽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占据了我的意识。他让我感觉到了真相的危险,然后,我输了,意识沉沦。”

    “请问,可以走了吗?”木冶问。

    顾幽点点头,说:“走吧。大家小心,他很强大。”

    木冶又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

    “喂,你笑什么?”炼舞大声问木冶。

    木冶微笑着说:“因为我喜欢笑,这是唯一的原因。”

    “刚才你笑得很诡诈。”炼舞压低了声音,“我警告你,如果你有什么坏心,我会在你行动之前将它捅进你的心脏。”炼舞的手按在腰间,几把短剑并排在那里,挂在腰带上。

    木冶的视线低下去,看了看炼舞的短剑,然后说:“只可惜,你没那个机会。我没有任何坏心,我只是想拿到亚哲尔留下的财宝罢了。”

    七个人影,穿过山谷底越来越浓厚的雾气,踏入了那一条狭长的漏斗嘴里。

    残魂的脚步渐渐放慢,走在了顾幽后面。他对顾幽说:“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在这里面很容易摔倒,顾幽你能搀扶我一下吗?”

    炼舞笑着对残魂说:“你又不是老人,要什么搀扶。”

    “可惜,我是盲人啊。”残魂有些委屈地说。

    “你的那只小怪物呢?它不是你的眼睛吗?”炼舞问。

    “多多是我的眼睛,可是还没有帮我查看每一步应该怎么走的能力。有几次我依靠它看路,结果由于消息传达不及时,我要么撞了墙,要么被东西绊倒。”残魂说,“另外,它的名字不是小怪物,而是多多。你要记住,是多多。”

    炼舞扶着残魂的手臂,说:“还是我来扶你吧,顾幽今天身体不舒服。”

    “你一边去。”残魂摆脱炼舞的手,笑着说,“让你扶我还不如让多多引路呢,鬼知道你会不会直接把我向天株丛里面送。”

    残魂的手臂从炼舞的手里滑下去时,炼舞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捏了一把。然后,看到残魂那有所掩饰的笑容,他会意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炼舞对顾幽说:“顾幽,还是交给你来扶吧。”

    “我?”顾幽不明白残魂和炼舞在打什么哑谜。

    “没错,就是你。我们这几个人里,就你适合搀扶残魂。”炼舞说。

    木冶笑了一下,“谬论。”

    炼舞瞪着木冶,大声说:“什么叫谬论,我说的是事实。首先,你不能扶残魂,鬼知道你的心里在打什么坏注意。蚀烛也不适合,因为他的火系法术经常会走火。”

    蚀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有吗?”

    炼舞不理睬蚀烛的辩解,继续说:“悬铃也不行,俗话说,男女授受不轻。狱奴就更不行了,不仅因为男女授受不轻,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如果狱奴搀扶残魂,那么顾幽一定会暗暗的不开心。”

    顾幽想堵上炼舞的嘴,狱奴想捡块石头将炼舞砸死,而残魂想直接将炼舞提起来扔到归灵湖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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