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五、桃花娘娘的面纱

    桃花宫中，姜子鱼信步而走，轻松得就好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一路前行，别说什么杀阵了，就是一只长得稍微凶残点的看家灵兽都没有。

    望心亭外，长者皱起了眉头，问道：“桃花，难道你已将准确的路线告诉他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一步一杀机的桃花宫中如闲庭信步呢？”

    桃花：“没有，殿内的阵法千变万化，不可能存在准确的路线的。就算是我也要极其小心才能避过一些险要之地，绝对无法做到如他一般，连最细小的杀机都能轻易避过。”

    黄袍道人：“是啊，怎么会这样？无论那阵法怎么变，他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生路，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连大祭司也无法奈何他分毫？”

    一旁，陆岳审视着桃花妖姬，眯着眼说道：“不是大祭司无法奈何他分毫，而是有人给他引路。”

    黄袍道人：“谁？”

    长者亦盯着桃花妖姬，道：“在这雪域桃花海中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原来是你”愤怒的目光刺向了桃花妖姬，黄袍道人提剑前行，却被陆岳拦住了他的脚步。

    陆岳：“三弟，不可。若是现在动手，我们将永远失去杀死她的机会。”

    黄袍道人：“大哥，不能再等了。这妖女已经发现了大祭司的身份，再等下去他怕是永远都出不来了”

    陆岳：“不行，如果不能同时取下神女像和她脸上的面纱，我们的境界压制就不会解除。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杀不了她。”

    长者：“她的确是发现了，不过重要的是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桃花妖姬冷笑了下，道：“穆长风，你认为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提醒一下，我现在被困在阵中，就算有余力干扰桃花殿中的事，但绝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如果我不告诉求伯一定要阻止他接近神女像，你们认为姜子鱼会这么走得这么顺吗？”

    长者：“穆长风，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妖姬，你好像忘了，姜子鱼是我们这边的，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选择了帮你，凭他如今的修为根本没有这份能耐。”

    桃花妖姬：“你知道你们错在哪里吗？他即不会帮你们，也不会帮我，他所帮的只有他自己。而不巧的是，我恰恰知道他怎样才能帮到自己。”

    看着桃花妖姬面纱上的眼，长者的脑海中闪过往日自己利用那个女人换取仙诀的场景，当时，那双眼睛透露出的神色跟现在一样玩味，带着冷漠的玩味。

    长者：“你做了什么？”

    桃花妖姬：“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不好，我得尽快通知老求。”黄袍道人一惊，运足气劲，就待将这个消息通知求伯。但被一旁冷笑的长者阻止了，因为刚才在听说大祭司的背叛之时，桃花妖姬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没能躲过他的眼睛。

    长者：“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而已。如果你真的掌控着一切，又何须等待。”

    陆岳：“我们已经知道，你一切的秘密都藏在神女像上的那张面纱之上。怎么，面对你最信任的手下的背叛，你好像一点也不愤怒。”

    桃花妖姬：“我为什么要愤怒，背叛者而已，杀了便是。”

    长者的言语间透着笑意：“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杀了便是，你杀得了吗？”

    桃花妖姬依旧显得从容淡定，她只是将目光转向了桃花，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桃花只是“我”了一下，最终却是欲言又止。

    桃花妖姬：“求伯的背叛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在姜子鱼进入那扇门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幻纱背后的火焰，不是三朵，而是四朵。属于桃花的那朵已经熄灭，那多出来的一朵又是谁的呢？求伯，我好像已经忘了，你本来就属于这里。所以在那一瞬间，我做了些手脚。”

    神女像前，求伯看着刚刚赶到的姜子鱼一笑，道：“来得正好，刚刚赶上这出好戏。”说着，他手中的拐杖割裂了神女像旁萦绕的灵气，揭开了神女像上的面纱。

    而同时，望心亭中，桃花一步踏出，一改先前面对桃花妖姬时的懦弱与胆怯，手伸上了她的脸颊：“妖姬，让我看看你这张面纱之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皮”

    面纱跌落，落出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这张脸，姜子鱼似曾相识，却从未真正谋面。而攻上前的桃花被妖姬随手一挥，倒在了地面的残红之间。

    看着这张脸，长者的脸颊狠狠地抽搐着，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颤抖：“你是你怎么是？你怎么会？”

    陆岳皱眉，说出了桃花妖姬的名字：“薛飞花。”

    “不可能”一旁，黄袍道人喝道：“那两个薛飞花其中一个身受重伤，此刻正在皓天宗疗伤；而另外一个一直在追随聂惊尘的脚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雪域桃花之中，而且一出现就是十年？”

    长者的脸上泛起了苦笑：“我早该想到的，当年桃花宫就是毁在皓天宗的手上。除了你们，还有谁会懂得我桃花宫的不传之秘。”

    黄袍道人：“这不可能，先祖们早就已经将那些仙诀圣法带进黄土里了”

    陆岳：“是带进土里了，但痕迹还在。别忘了，皓天宗薛家有着天下第一盗的名头，严格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宗八大世家之一，而是贼，无耻的时间之贼”

    桃花妖姬：“借往生眼，观过去事，在你的理解中这就是贼吗？那我问你，天下之人又有何人不是从过往中学习一切，懂得一切？我们的确看到了你们过去的秘密，这是道的玄妙，而不是你那肤浅的理解。”

    黄袍道人：“少废话，受死吧”

    “黄袍啊黄袍，你总是这么急躁。”说着，薛飞花一步踏出了望心亭，走出了叶羲和战之阵的限制，立在了陆岳三人面前。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微笑，充满玩味的微笑。

    薛飞花：“你们别忘了，我与叶羲和都是皓天弟子，他又怎么会真正困住我呢？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局，一个让你从那龟壳里出来的局。穆长风，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陆岳，你跟你女儿就能活着离开。”

    黄袍道人：“妖姬，你欺人太甚”

    “聒噪。”薛飞花瞟了眼嚎叫不已的黄袍道人，指尖冰丝环绕，将他冻成了冰棍，保持着那夸张与愤怒并存的表情供人欣赏。

    见此，陆岳肥溜溜的小心脏一蹦，立在原地不敢妄动半分。

    薛飞花：“穆长风，我在等你的答案。”

    长者的面颊狠狠地抽搐着，他看了看地面躺着的桃花，又看了看一旁圆而大的陆岳，慢慢地垂下了脑袋。但当他脑袋垂下之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因为随着面纱的落下，他的力量已经回归巅峰，再也不必怕什么桃花妖姬了

    同时，他和陆岳同时出手。攻向了薛飞花，实打实地将自己酝酿已久的一击砸进了她的身躯。而同一时刻，陆岳体内狰狞出数不清的怨魂，疯狂地冲进了薛飞花的体内，疯狂地侵蚀着她的身体。而在那狰狞的怨魂之中依稀可见，身子不再虚胖的陆岳跟长者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他根本就是长者。

    得意抬头，长者看着薛飞花淌血的嘴角说道：“妖姬，你没想到吧。就算那个本我死了，我还有两个我。我早已经悟透，一世双生术之上还有一世三身术。”

    薛飞花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充满着玩味：“不愧是当年桃花宫的天才弟子，穆长风，你为当年的选择后悔过吗？”

    长者：“后悔？我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后悔？今天，我不管你是桃花妖姬也好，还是皓天宗的薛飞花也罢，你都会死在这里。”

    薛飞花的身子渐渐在两个长者的拳头之间变得虚幻，变得飘渺，变得不可琢磨，如雾如风如雨：“在没有《往生诀》的引领下能够将我给你的仙诀悟到一世三身的程度实属不易，可惜，还是那么鼠目寸光。你好像早就忘了，那个被你当做物品用来交换仙诀的女人才是桃花宫的第一天才。”

    长者：“你什么意思？”

    神女像旁，看着面上掉落的神女的脸，求伯脸上苍老的褶皱狠狠地抽搐着，他握着手杖的手紧了紧，呼吸不自觉地深了几分。

    姜子鱼却是愣在原地，叫出了女神像所代表的脸的名字：“桃花。”

    “什么意思？”薛飞花一笑，身子消失在望心亭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桃花宫真正的主人是桃花娘娘，而我，从来都只是桃花妖姬。”

    “什么？”长者的心狂跳不已。而在那残红之间，倒在地上的桃花慢慢地立起了身子，吞噬掉了四周狰狞不已的所有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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