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相遇

    阴风老祖看了一眼这大汉，问道：“你是？”

    薛飞花：“破灭峰主（破灭峰为皓天八大峰之一），莫天荒。”

    阴风老祖淡然一笑，因为他一眼就看出这个自称莫天荒的人是一个女子假扮的。更何况就算来人真是莫天荒，他又何惧之有？而且他还知道，在这个女子的身后有一股隐晦的惊天力量正在酝酿。那是皓天宗最具攻击性的剑道力量——破灭道，由一柄漆黑的小刀发出。他更感觉得到，那股力量足以威胁到刚刚爬出坟墓的他。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急，也许是因为见到这两个还算不错的小辈，令他生出了些许莫名的亲切感；又或许是因为才从棺材里出来，他只是想多说说话而已。

    阴风老祖：“女娃娃，你本可以更上一层楼，却因贪功急进，早早地就突破到了通玄之境。如果你能像他一样，有封灵煅体的毅力，将来绝对不会只有如此实力。破灭峰主？你这么调皮，一定皓天宗的那些老顽固们吃了不少苦头吧。”

    “哼，要你管！”薛飞花下巴一杨，脚下莲花朵朵，拉着陆乘风便朝着事先布好了的虚空遁阵跑去。

    目送薛c陆二人的离去，阴风老祖不急不缓地看着那攻来的一刀。这一刀很平淡，平淡得一点也不像是杀人的招式，而更像是樵夫在砍柴时随意挥出的一刀。

    樵夫砍柴，杀伐力量最强的破灭道？阴风老祖却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玄青，我早就说过，杀戮，才是最让人享受的。”说着，他的手一张，将这一刀融入了掌中。片刻后，他举起手指从嘴边擦过，淡然的双目看着指尖的鲜血，欣然一笑，“破灭道有此传人，幸甚。”

    说着，他的手一招，将数口棺材从红尸妖的尸身中招了出来，就让它们暴露烈阳之下，带着棺材朝着那不为外人所知的地宫飞去。

    万妖森林，碧落仙泉。

    青羽抚摸着姜子鱼痛苦的脸庞，眼中流露着浓浓的不舍。但每当她抬头望天，总觉得在那变幻莫测的云层中藏着一只幽眼，一睁，一睁。这时，她的眼神就会变得坚定无比，“小子鱼，时间不多了，你要赶快强大起来。”

    此时，姜子鱼的灵海之中上演着与泉中的平静截然相反的一幕。

    枯黄的月亮下飘离着薄薄的云纱，凄厉的风中充斥着一股噩梦深处的味道，他知道，那是尸骨腐烂的味道。在这噩梦的最高峰上站着一个永远不可超越的神，不，不是神，而是化身修罗的青羽，冷漠而无情。

    梦中青羽：“灵海七日，世间千年。姜子鱼，你的淬体根基就算是许多古老传承的世家弟子也望尘莫及。但将来，你要面对的人亦会让你望尘莫及。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记住，你要活下去。因为如果你死了，就永远无法知道你想要的答案。”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徒手一挥，姜子鱼的手臂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口子，浇灌着身下无尽的尸骨。

    同时，碧落仙泉中的姜子鱼的脸也是轻轻一抖，手臂上豁开了一道大口子。但灵光闪过，仙泉滋润，很快又令伤口痊愈。

    只是，灵泉滋养的速度很快就无法跟上伤口崩裂的速度。不一会儿，灵泉中的姜子鱼便面如纸金，大汗淋漓，浑身上下没剩下一处完整肌肤。而这时，他却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青羽咧嘴一笑，道：“真好。”

    青羽露出了个不解的表情。

    姜子鱼：“最近总是看到那个世界中的你，睁眼再看到这样的你，真好。”

    青羽一笑，道：“原来我的小子鱼也有犯傻的时候，你灵海中的我不也是我？”

    姜子鱼：“那怎么一样，那只不过是你留在我噩梦中的幻影罢了。”

    “是吗？”青羽突然有些情绪失落地呢喃了句，转而又说道：“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继续了？”

    姜子鱼嘴角一动，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他看了眼阳光下迷蒙灵气上泛起的迷蒙雾霞。身子一动，如在避天棺中一样将青羽抱在了怀里，只不过与那时不同的是，此时的二人正在仙泉中，而人洗澡时从来都是一丝不挂的：“妖女，你说如果能一直这样那该多好啊，可惜，很快”

    青羽指尖微颤：“你知道”

    “嘘”姜子鱼闭目，似乎睡着了。

    于是青羽亦闭目，陪他只听鸟语，只闻花香。

    不知是否因为太过享受这份美好，青羽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待她醒来之时才发现姜子鱼已经沉入了碧落仙泉底，开始了最后的淬体。如果成功，他会活，如果失败，则会死。

    于是，青羽飞上了横亘在灵泉之上的树枝，穿回了她的一袭青衣，望着水面，开始静静地梳着头发。只是不知她望向的是水中的自己，还是水底的姜子鱼。突然，她停下了手中的梳子，望向了森林的某个方向，开始慢慢地将青丝束起。

    因为一只拇指大小的冰鹤正朝着这边飞来，而在小冰鹤身后跟着两个人，正是薛飞花和虚弱不堪的陆乘风。

    薛飞花：“乘风哥哥，你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陆乘风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道：“飞花，天妖森林中杀机四伏，而且凡天灵地宝之地定有强大的妖兽守护，不可冒进。”

    “我不管什么妖兽不妖兽，它敢拦我我就杀了它。”薛飞花脚下绿光一闪，扶着陆乘风跑得更快了。

    “六道传人！”看见薛飞花脚下的闪现的莲花，青羽的眼中突然射出了锐利的冷光。但当她低头看了眼身下的碧落仙泉后，又平静了下来，立在枝头思索着什么。

    猛地，陆乘风瞳孔一缩，急忙道：“飞花，快停下，前方有杀气！”

    薛飞花不听：“那又怎么样？我看这天妖森林中有谁敢惹我！？”说着，身上的绿罗裙无风自动，往生仙诀流转全身，将她周遭的森林都映照得绿意澄澄。

    天妖森林地处偏远，如雾林山脉一般，都属于灵气稀薄之地。除了极个别的天荒蛮妖之外，其他的妖兽中最厉害的也只不过相当于通玄初阶的修士。所以还真不是薛飞花自夸，凭她如今的境界，再加上她的所学，就算不动用秋水明月，这天妖森林也鲜有妖兽能够威胁到她。

    可惜，她还未能了解，要生存在这个变幻莫测的天下需步步为营；而蝇营生命的诡谲，绝不容轻视。

    青羽的指尖在身旁的一片绿叶上一点，眼中出现了薛c陆二人朝着这边飞奔而来的画面，“往生道，前世之身，看来传闻是真的，如果她是参悟了‘三世三生诀’的薛飞花。那她旁边让她如此紧张的人？用剑，看来是陆乘风了。想不到他就是‘断尘’的新主人。”想着，她抬头看了看空中翻滚的白云，又看了看碧绿的泉水，思绪飘飞到了那个叫做皓天宗的磅礴仙门，“小子鱼，是时候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陡然间，一股浓烈的杀机裂木穿林，直达薛陆二人所在之处。青羽的声音空灵无相，在二人所在的林子上空盘旋回响：“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这里是天妖森林，可不是你皓天宗的地盘。通玄初阶而已，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敢如此大言不惭？”

    “谁！？”陆乘风握着断尘的手紧了紧，凛冽的眼神警惕地在四周搜寻着。

    薛飞花平时就恨别人叫她女娃娃，阴风老祖太过恐怖，她忍了。可现在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小妖魔（她早已认定这雾林山脉中不可能有什么厉害角色）也敢这么叫她，而且如果再拖下去，陆乘风极有可能压抑不住杀欲，变成一个嗜杀的魔头。

    这个时候，谁惹她她都不会给谁好果子吃：“藏头露尾，鼠辈行径。怎么，是长得太丑，没脸见人吗？”言语相激之际她可没闲着，风满山林，莲花轻展，全面搜寻着青羽的踪迹。

    可惜，青羽若真有心隐藏，就算薛飞花的的莲花开到天上去，陆乘风的眼睛望穿地底泥，他们也绝不可能发现她的踪迹。

    “找到了！”薛飞花莲步一移，一下子就冲到了青羽面前。她盯着青羽看了半晌之后，才颇有些不服气地道：“哦，我还以为是个没脸见人的丑八怪呢，想不到却是个妖媚十足的妖女。我说乘风哥哥，你看够了没有！？”

    “嗯！？”呆立在原地的陆乘风猛然回过神来，心中后怕不已，“这怎么可能！？这女子分明不是以媚术入道，可我竟然！”

    青羽算了算时间，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应该就快来了。而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姜子鱼的，但当她看到陆乘风时脑中闪过些许片段，是关于姜子鱼和他在雾江城中相识相交的一些片段。于是，她完全放下心来，准备离开。

    但偏偏，冰鹤中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不能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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