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符笙曾经有过一只小猫。

    那是只纯黑色毛绒绒的小东西，像是才出生不久，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喵喵叫要吃的。

    寒冷的冬天，看见这么一个暖乎乎的小家伙，符笙高兴坏了，她只用了半根火腿肠就把小猫拐回了家。

    当时她和秦政一起住在外面，养只小动物很方便，秦政一向宠她，从没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于是符笙决定要好好地养这只猫。

    她给它起名叫大白，给它买最好的猫粮，最豪华的猫窝，甚至琢磨着要不要为了它把客厅重新装修一下。她把它养的很好，一年时间就从懵懂的小可怜变成了油腻的中年大叔。

    可大白还是死了，毫无征兆地就死掉了，甚至连最好的兽医也没检查出来原因。

    那是符笙第一次感受到“剧情”的力量，她明明已经把大白看好了，不让它出门乱吃东西，可就仅仅因为那本书里写了一句“符笙当年有只猫，因为不小心吃了老鼠药死了，所以此时见到洛洛手里抱的那只格外怨恨。”

    她的大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符笙那天哭得昏天黑地，任秦政怎么安慰都没有效果，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大白捡回来，为什么不把它送给别人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大白

    你也许能改变过程，但却永远改变不了结果

    自责与痛恨深深折磨着符笙，这样的绝望足够她刻骨铭心。

    那天之后，符笙把那本总裁强制爱你的独家小甜心又看了几十遍，她确保自己要记清楚每一个细节，甚至每一个字，然后就把那个u盘直接销毁了。

    符笙并不想重蹈覆辙，她希望秦政就此放手，那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个最好的结局。

    她开始对自己当年任性的举动后悔不迭，努力想要逃开这个困局，离得越远越好。

    那个u盘里，除了她妈妈给她留下的书之外，还有一段留言，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告诫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她的知情还可以算作特例，但一旦其他人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引发的后果很可能让这个世界直接消失。

    当然，“剧情”为了防止自己被破坏，也对符笙做了限制。她不能说出关于未来的走向或者世界的本质，否则就会被禁言，直到打消这个念头才会恢复正常。

    符笙也试着用各种方法改变剧情走向，但最后全部以失败告终，甚至还为此失去了最亲近的人

    好在这世界只是一本50万字的言情，主要就是男主和女主克服各种阻碍最后终于在一起的故事。按照时间线来说，大结局也不过是符笙26岁时的事，如果她能改变自己死亡的命运，之后或许就可以彻底自由。

    只是，唯一的问题却是秦政

    符笙对秦政的感情很复杂，她愧疚于自己的利用，抱歉于无法对他感情的回应，感激于他的照顾，嫉妒于他的幸运

    她不知道秦政究竟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只记得自己当时冲动表白后，秦政眼里像承了一湾温柔的泉水，表情柔和的不可思议，他笑的格外好看，轻声回应道，“我也是。”

    这五年，符笙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对秦政动心。她反复回忆里所有男主和女主甜蜜的恋爱细节，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走上那条可悲的道路。

    直到秦阿姨那件事发生，符笙才终于死心，放弃了改变“剧情”的天真想法。

    她没办法抗拒，为了事情不变得更糟甚至开始主动推进剧情。她伪造证据让秦叔叔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把肾捐给秦阿姨延长她的寿命，把真正的女主明洛洛推到秦政面前

    这样也好，至少“剧情”里除了她，所有的人都获得了幸福。

    那天秦政听了她的回答后脸色非常难看，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转身回了卧室。

    从那之后两人就陷入了“冷战”。秦政接连几天没有回来，他没有把楼下的人撤走，每次符笙出门，司机小哥仍旧会礼貌又不可拒绝地把她送去目的地。

    符笙去找了程佳嫣。她是符笙高中时候的学姐，后来两人先后考取了南科大的法律系。程佳嫣是个雷厉风行的职场女强人，她大二开始就一直在律所实习，毕业不过两年就打了几场非常漂亮的官司，如今在南城也算声名鹊起。所以她虽是程家的私生女，却也没什么人会去惹她。

    程佳嫣抬起妆容精致的脸扫了一眼符笙，又继续低头看文件。

    符笙尴尬，“师姐，我错了，我不该一消失就这么多天。”

    程佳嫣不搭话。

    符笙讨好地笑了下，“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就原谅我吧。”

    “再也不会这样”程佳嫣反问，把文件夹合上看向符笙，“秦政之前派了两个人天天守在楼下，把我们几个客户直接吓跑了，现在你又带来一个”

    符笙汗颜，“师姐，你放心，楼下那个人过两天我会解决的，保证不打扰你的生意。”

    程佳嫣挑眉，“我的生意不是你的生意”

    这律所是她们两个人当时合资开的，只是符笙不在所内，既不负责管理也不接案子，两人分成也是四六开。

    “哪有我什么事，都是师姐厉害，现在业内哪个人没听过师姐的大名呀。”

    程佳嫣总算是绷不住笑了，“马屁拍的不错，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顿了顿又问，“听说你从秦氏离职了”

    符笙点点头。

    “离开那也好，省得以后什么事都和秦家绑在一起。等你过两天收拾好了就来这里吧，好歹你也算半个老板，这一年多也该逍遥够了。”

    这是她们之前就说好的，符笙自然不会拒绝。

    她坐到程佳嫣旁边，说起了另一件事，“师姐，你知道你那个大哥最近在干什么嘛”

    “程佳梁”程佳嫣仔细思考了一下，“他公司好像最近要发布新产品，整天一直在公司加班。”说完又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上次还让我给你介绍他“

    符笙摇了摇头，说，“我从秦氏辞职就是拜他所赐。”

    程佳嫣很意外，“怎么会他一向最会做人，你和他无冤无仇，他没必要和你过不去吧。”

    符笙也正是对这件事想不通，“前一阵子秦氏和他都在研发新产品抢占市场，结果程佳梁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拿到了秦氏的产品设计图，直接提前抢注了专利。不仅如此，他故意暗示是我在秦氏偷了图泄露给他的。”

    “原来你辞职是因为这个”程佳嫣陷入沉思，半晌皱着眉道，“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原因，不过之后我会注意他的动向的，他要是有目的早晚还会有其他动作。”

    符笙赞成，这也是她今天来找程佳嫣的主要目的。她对师姐道了谢，又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再放她鸽子，这才让等在楼下的司机小哥把自己送回了家。

    家里仍旧没有人。符笙不想再这样徒劳的纠缠下去，直接给秦政打电话，要求见他一面。

    秦政没有一点犹豫，“好，今天六点之后，我会回去的。”

    他果然守时，符笙没等多久就见到了人。

    几天不见，他看上去又憔悴了不少，本就深邃的眼窝更加突出。

    符笙默默收回了目光，“过一阵子我准备去佳嫣姐的律所，那边距离这有些距离，我打算搬出去住。”

    秦政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符笙诧异地盯着他，许久才回过神，“没，没事了。”

    “好，”秦政直接从沙发上站直了身体，“后天是我爸的生日，你和我一起回去吧，等他生日结束之后，我叫人帮你把东西搬走。”

    “不用了，我自己会联系好搬家公司的。”

    “嗯，”秦政向门口走去，“后天早上9点，我过来接你。”

    说完也不管符笙什么表情，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符笙呆呆地看向被关上的门，愣了几分钟才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怎么真正发生了心里却又有了几分不舍。

    符笙收回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些年锻炼下来，她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喝口水后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既然要搬出去，符笙第二天就出门找房子了。

    楼下的司机小哥已经不在，这又一次让符笙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离开了。她看着身后的小区，想想自己第一天搬来的时候既兴奋又紧张的样子。她那时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主宰一切，可现在看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倒更像一场闹剧，除了证明自己的自不量力与冲动自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找房子的事顺利的出乎意料。符笙大致向中介描述了自己的需求，结果他们手头真的有一套合适的房源推荐。

    那是一个高层的两居室，面积不大，装修也还简洁，符笙觉得十分满意，很快就交了押金把这套房子定了下来。

    除了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符笙并不打算带太多东西过去。所以她只简单收拾了几个小箱子，其余没什么价值的东西直接扔到了楼下垃圾桶。至于秦政送给她的那些首饰、礼物，她原封不动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终于到了秦毅军生日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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