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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那个哑巴太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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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泠漪阁出来之后,卫凛的脸上依旧可见几分未收去的笑意,他心情颇好,连卫仲黍留给他看的账本都一字不漏的看了起来。

    卫凛知道,楼溪悟可能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自己,他也不想逼的太急。

    来日方长,只要他有耐心,终有一天那人会在无边无际的禁锢中妥协,眼里心里都只看的到自己一个人。

    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卫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幻想之中。

    就这么在书房坐了大半天。

    晚间的时候守在泠漪阁的婢女端芷突然来报,说是给楼溪悟送去的膳食,具是动都未动,便又给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卫凛闻言从账本中抬起头来,那人一向胃口不好,怕是吃腻了府中的膳食,他并没有多想,皱着眉头问道,“前些日子寻回来的那些名厨可都有到?”

    端芷点了点头,回道,“今日中午刚在府中安置下来。”

    卫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楼溪悟一天未曾吃东西,他不免有些担心,想了想那人的爱好,吩咐道,“让他们做些清淡可口的吃食端过来。”

    “是。”端芷俯了俯身,便领命下去吩咐了,卫凛性格不好,又在府中积威甚深,他吩咐的事情,自然无人胆感懈怠。

    不过片刻,端芷便端着一份可口的膳食送了过来。

    卫凛放下手中的账本,看了眼菜色,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带着端芷,向泠漪阁走去。

    两人在紧闭的房门前停下,卫凛将那份膳食接了过来,挥退了端芷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灯火灼灼,卫凛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目光落在那伏起的薄被上,慢慢走了过去。

    “听说你胃口不好,府中又新来了几个厨子,这些都是很少见的地方菜,起来尝尝可好?”

    他声音温柔,说的小心翼翼,躺着的人却是动也未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卫凛的目光落在那轻轻打颤的眼睫上,好声好气的哄着,“你便是气我,也不该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

    他皱着眉头,说的低声下气,躺着的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卫凛自知这般下去不行,低低叹了口气,便俯身下去,揽住那人坐了起来,感觉到冰冷厌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卫凛将头抬了起来,那人湿润的红唇,轻轻动了动,虽是口出无声,但卫凛却看的清清楚楚。

    ——滚开。

    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卫凛目光闪了闪,却当做没看到般,又把他搂的紧了些。

    席安挣脱不开,清冷的目光幽幽沉了下去。

    卫凛不在乎他有多排斥自己,从桌上端起一碗粥来送到他面前,依旧好声好气的哄着。

    可席安却似乎铁了心般不吃东西,任卫凛怎么劝,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卫凛到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好话都说尽了,见他依旧不为所动,低头喝了口粥,捏着席安的下巴,便以口渡了过去,甚至还流连忘返的在他唇边舔舐了片刻。

    退出来时便见席安皱着眉头,目光厌恶。

    卫凛避开他的目光,口中说道,“你若不吃,我便一直这般喂你。”

    这可以说的上是威胁了,卫凛自然乐意喂他,但却更希望他会妥协,会听话。

    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楼溪悟的清高与孤傲。

    就是卫凛抬起头想再喂第二口的时候——

    席安却突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决然,让卫凛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还没反应过来。

    便看到那白瓷一样的下巴上有血珠滴落,然后越凝越多,滴在了朱红色的锦被上又慢慢晕染开来。

    卫凛目光破裂,未扯开的笑容一点点僵在了脸上。

    “不要!”

    他红着眼,几乎是瞬间便拥住了席安柔软的身体,手忙脚乱的去擦拭那红唇里不停涌出的血,血液里带着温暖的体温,沾到卫凛的手上,衣服上。

    卫凛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仓皇失措的情况下叫的大夫。

    只知道,那一瞬间的恐惧,突如其来,如灭顶的深渊将他吞噬。

    他本能的将那虚弱的身体越抱越紧,口中颠三倒四的说着什么,似乎想以此得到慰藉。

    任一个个大夫来来往往,都没有把人松开丝毫。

    泠倚阁内人人忙的焦头烂额,一直折腾了大半夜。

    席安已经撑不住昏了过去,卫凛把他抱到床上,握住那冰凉的手,坐在床边,他的脸上还有深度恐惧后留下的恍惚。

    耳边,几乎来的每一个大夫都说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咬下去的,那狠劲差点把舌头都咬断。

    卫凛一遍遍听着,任由心口深处从一开始的绞痛慢慢变的麻木起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脑海中全是那人躺在血泊中,冰冷的眼神。

    席安第二天便清醒了过来,失血过多的脸上苍白如纸,见到守在床头的卫凛便又闭上眼睛转了过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卫凛要出口的话就那样卡在了嗓子眼,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愿意再见到自己,但事实真实发生时,他才真正了解那种被心悦之人无视的痛苦和煎熬。

    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呆下去。

    就这般又过了两天,席安虽然无碍,但是依旧不吃不喝,卫凛心急如焚,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敢再有丝毫的妄动。

    起初卫凛也只是后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甚至越来越不敢去见席安,怕看到他眸光中的冷意,也怕看见他见到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

    许是太过压抑,卫凛近日喜欢上了酗酒,每日都喝的烂醉如泥,恨不能酒精能时时刻刻麻痹自己。

    都说酒壮人胆,这夜,卫凛便在醉酒后来到了泠倚阁,可他伫立在门前,透过纸窗盯着隐隐约约的烛火看了许久,依旧没有勇气进去。

    于是又抱着个酒坛灰头土脸的走了回去。

    卫凛半醉半醒,走路摇摇晃晃,路上却遇到了外出归来的卫仲黍。

    他醉的不轻,靠在一颗树上,看了许久才认出眼前之人是自己的父亲,恭敬的叫了声,“爹。”

    卫仲黍眉头紧皱,他近日都在府中,自然也知道了卫凛的所作所为,对这个遇事只会喝的烂醉如泥的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低声喝道,“人都被你囚起来了,还有什么牢骚可发?”

    卫凛低头灌了口酒,听到卫仲黍的话,苦笑道,“是啊,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见他如此反问。

    卫仲黍精明的目光闪了闪,似乎听懂了卫凛想说什么,语气莫测道,“我儿,记住,优柔寡断不是大丈夫所为。”

    优柔寡断,卫凛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只是他这些天来被那日一心求死的席安吓到,他害怕,怕那人会在自己眼前消失,那种害怕和担心已经深入骨髓,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

    卫凛睡不好,每日每夜的都在做噩梦。

    卫仲黍见他失落至此,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如今为了一个男子如此颓败,他也不会坐视不管,拍了拍卫凛的肩膀,高深莫测的说道,“你既诚心喜欢,就该不择手段去得到。”

    卫仲黍忙活了一天,满脸疲惫,说完便离开了。

    卫凛躺在地上,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不择手段

    是啊,他咧了咧嘴角,要么得到,要么失去。

    自己该孤注一掷的,哪怕被拒绝之后就是万劫不复,与其这样在黑暗里无望挣扎,倒不如放手一搏。

    卫凛再次端着膳食过来的时候,席安正坐在窗下发呆。

    他这几天不吃不喝,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脸色亦是苍白不堪,柔弱到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卫凛眼睛有些发酸,他默不作声的走近,然后将一碗清粥放到那人面前。

    席安许是知道来的是他,看也不看,起身便要离开。

    卫凛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任他离开,而是抓住了那细弱的手腕。

    他沉着脸,语气冷冽,“你便是不在乎自己,也会关心聂笑蕊吧。”

    话音刚落,卫凛便感受到手中的胳膊僵了下,而后那人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目光冰寒刺骨。

    卫凛像是没看到般,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然后递给席安一个天蓝色的荷包,那上面还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席安接过荷包,只看了眼便一下攥的紧紧的,他自然知道这是谁的,盯着上面的血迹看了良久。

    那张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狠厉的表情,他盯着卫凛,似乎恨不得将他吃了似的。

    卫凛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将楼溪悟留在自己身边,再多不择手段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目光痴迷的看着那张冷艳的脸,卫凛将那碗清粥往前推了推,“吃了吧,不然”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席安动了动手指,端起那碗温热的清粥,目光逐渐深了下去,而后看也不看便“砰”的一下将碗摔的四分五裂。

    瓷碗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刺耳。

    卫凛见状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他还以为那贱婢在他心中是极为重要的,却不想

    他一个念头还没转完——

    便见席安倒在了床上,似乎极为无措,他呆了呆,手忙脚乱捡起了一旁散落的笔和纸,手指虚浮,写的断断续续,“我要笑蕊安然无恙”

    卫凛盯着那行字看了片刻,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咬着牙承诺道,“好,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不再绝食,那贱婢便会安然无事。”

    席安这才松开手中的笔,似乎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未束的青丝散乱开来,有一缕落在了卫凛垂放在床边的手上,痒痒的,带了丝凉意。

    卫凛手指微动,那方才的失魂落魄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从而滋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满足感来。

    他又吩咐人送来了一碗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到席安唇边,看着他红润的嘴巴微微张开,然后小口小口的将粥吃了下去。

    卫凛不知为何又想起了父亲说的那句话,“既然诚心喜欢,就该不择手段去得到。”

    待席安将一碗粥吃完,卫凛也不再强忍,俯下身,吻了吻那形状较好的唇瓣,沉沉的开口,“好好把身体养好。”

    见席安没有拒绝,卫凛低低笑了下,而后为他掖了掖被角,便转身走了出去。

    卫凛走后很久,直到烛火快要燃尽之时,床上之人却突然动了动,然后如行尸走肉般站了起来。

    屋外月明星稀,他一步步走到窗边,蹲下身去,从一截枯木盒子里放出了一只黑色的带着红线的虫子,那是前些日子殊千夜交到他手上,用来求救的蛊虫。

    目送着那虫子从窗缝里钻了出去,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眉眼低沉的人却突然冷冷笑了起来。

    笑蕊是楼溪悟唯一的底线,也是唯一的软肋。

    她如今受到伤害。

    即便卫凛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休想独善其身。

    与虎谋皮又如何?只要笑蕊平安顺遂,他不介意再次为殊千夜差遣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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