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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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高兴你能回应他, 对他来说这是非常幸运的事。”

    一朵乳白色的花被轻轻别在她的发髻间,淡金的花蕊轻轻摇动。有些像百合, 却更纤巧。

    林溪看着冰镜中花朵的倒影,以及缇雅淡淡含笑的面容。这位曾经的王后、剑术高超的军队统领神色柔和,令她想起伊瑟的眼神。

    如果你爱一个人,当然能轻易从每一样事物里找到和他有关的联系。

    “会这么说是因为您人太好了。”林溪羞赧地拂了拂耳边碎发,“像伊瑟那样的存在, 很容易被人爱上啊。您太高看我啦,和他在一起是我的幸运,可对他而言,是一种不幸也说不定”

    说着,她不由沉默下去,眼中浸出些许感伤。

    缇雅轻轻按住她的肩。

    “你是他的幸运。”她说话没什么波动,却也并不冷硬, 而是如风过森林般平和自然, “或许你认为自己寿命太短,担忧伊瑟今后过于悲伤。作为他的母亲, 我有相同的担忧, 但我也同样庆幸, 至少他现在得到了最大的幸福。”

    “你们两个孩子为对方考虑得太多,也太天真和理想化了。”缇雅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就像她当年评价手下犯错的士兵一样, “伊瑟以为你可以遇见另一个人类, 获得属于人类的幸福, 而你则期待他该拥有一个同为长生种的伴侣,免去对未来的担忧。”

    “天真理想化”林溪不解,“为什么呢”

    “因为你们假设的那种情况只是无数可能性的其中一个,还是几率很小的那一个。”缇雅拿起一朵花,在自己耳边比了比,又对着自己的短发皱了皱眉。虽然是英姿飒爽的剑士,可王后也是喜欢美丽事物的精灵。

    “用这朵小一些的吧。”林溪提议。

    这回缇雅满意了。

    “看,就像这朵花,”她继续说,“你们所期望降临在对方身上的美好结果,还远远不如挑选一朵合适自己的花更来得有可能我总是不太能挑到喜欢的。”

    “我不太明白”

    “两情相悦并非易事,长期相处融洽又是另一个难题。小溪,你是否知道对一个精灵来说,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对象并不容易”

    林溪吃了一惊“不容易可精灵那么美好,我觉得”

    “觉得被我们所爱的对象也一定会回报相同的情感这是美好的愿望,可惜现实并非如此。”缇雅柔和一笑,就像人们看见一个天真稚童时那样,“你看见安提希斯和我,觉得我们非常好,是不是可像我们这样的精灵不多。过去,远在伊瑟出生之前,当其他分支的精灵尚还留了一些在地面时,我们都曾被其他精灵追求过。”

    隔了一秒,林溪反应过来,惊讶且同情地“啊”了一声。

    “是的,我们都没有办法去回应那些感情,可精灵一生只会有一次爱恋。”缇雅说得很坦然,“或许比不上失去伴侣的痛苦,可得不到回应嗯,用安提希斯的话来说,那会让一名精灵枯萎。”

    “而假如一名精灵爱慕的人也愿意给予回应,也不意味着他们就能长久地走下去。诸神的造物里,只有精灵被赋予了忠贞不渝的痴念,而其他种族都是可能改变心意的。”缇雅似在回忆,有些感慨,“历史上,被伴侣抛弃的精灵并不少见。”

    这,这么惨的吗林溪试着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故事,并情不自禁将伊瑟代入成了主角,进而感到一阵强烈的愤愤和心疼。

    “怎么能这样”她很不平,心想她才舍不得伊瑟黯然神伤。

    “善变是生命的特质之一,无须介意。何况,就连精灵和精灵都会产生矛盾,更不用说来自不同种族的恋人。”缇雅倒是非常平静,“正是因此,我才认为,你所想象的伊瑟遇见一个完美的长生种恋人并幸福生活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很低。他既然选择了你,就说明你对他有着独一无二的吸引力;他怎么可能还在别人身上找到完全相同的气质你能回应他,并且始终善待他,已经是一件幸运至极的事。”

    “至于人类我对人类的了解不算深,但在漫长的时间里,我遇到过很多人类。他们中很多人都受困于感情和婚姻。”缇雅若有所思道,“我猜,人类中能够彼此深爱、相伴到老的并不多,是吗”

    林溪还很年轻,甚至没有真正在人类社会中挣扎求生过,更没有目睹过太多人世不幸。饶是如此,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回忆起无数婚姻不幸的例子,甚至包括她自己的父母。

    “我想不多”她想了想,更正道,“如果按照精灵的深爱,应该是凤毛麟角。”

    “我想也是这么回事。”缇雅又露出了那样淡淡的微笑,“伊瑟那个傻孩子,竟然寄望于有另一个人类能从天而降,如他一般深爱着他的爱人,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才说,你们都太天真了,而伊瑟比你更天真,还傻里傻气。假如他遇到的是别人就像我记忆中那些精灵遇见的恋人,他早就天天以泪洗面了。”她轻描淡写地调侃了一句,一瞬间眉眼间的促狭竟和丈夫如出一辙。

    “我很庆幸他爱上的是你这样的孩子。”

    缇雅将一枚雪花状的发卡别在林溪耳畔,并祝福地吻了吻她的面颊。

    “去找他吧,小溪。”缇雅眼神温柔,充满鼓励,“从此以后,他彻底是你的精灵了。”

    这句话像一束充满魔力的月光,当它出现的时候,她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最美好的事物、最美好的期待。她不再思索,也忘记了迷惑;她站起来,从整块的冰境里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形象。不像崇尚仪式感的人类,她既没有浓妆,也没有花纹繁复的婚纱;按照精灵的习惯,她仅仅是略修饰一下眉眼,再换上简洁的无袖白色长裙,盘起来的头发上装饰着新鲜的花朵和一枚雪花发卡,那雪花细细闪烁如碎星。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装扮,却让她觉得胜过以往每一次精心描摹。是魔法的作用,还是心情在暗示,或者只是她突然变得格外自恋,才觉得此刻的自己比过去都更加好看

    “去吧。”缇雅说。

    精灵王推门而进,同妻子并肩而立。在他那柔顺齐整的长发上,有一顶造型朴素却晶莹剔透的王冠正闪闪发光。缇雅同样如此,相似的冠冕戴在她细碎的短发上。他们从未比现在看起来更像王与王后,却也从未像现在一样更表现出作为父母的期待和祝福。

    “傻精灵在大厅等你。别看他表面镇定,其实他紧张死了。”安提希斯说,“去吧,愿幸福常伴你们左右。”

    往大厅去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她站在门口就能看见他。天顶高高,两侧墙壁模糊地映出人影,也将宫殿折射得更加广阔。他就在走廊另一边,身姿笔挺一如初见,所不同的是他没有握着剑狠狠劈在大门上,更没有凶巴巴地大声说林溪快出来跟我走。

    现在,就算他不那么凶神恶煞地威逼,她也依然会跟他走,去哪里都可以。

    她向他走去。

    就像她一眼看见他一样,他也看见她了。他往这边走了两步,又停下,睁大眼睛看她越走越近。他身上不再是银纹的黑色制服,像不详的火焰纷飞;现在他穿着冰霜精灵传统的长袍,和精灵王有些相似,但是缇雅喜欢的灰蓝色,款式也更利落。从来高高束起的银色长发披散下来,光滑闪亮,发梢不像安提希斯那样整齐,反而有点参差,像一簇簇冰棱。

    柔软的冰棱。

    所有棱角都在今夜不见踪影,只有柔软;伊瑟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呆了。那纯净又瑰丽的蓝眼睛映着她的影子,像拥着云影和阳光的海水那么温软,连震惊都是单纯透明的。

    “我没想到”他忽然梦呓般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他像一只刚长大的幼兽那样,以十足的谨慎伸出右手,将她的手牢牢攥在手心。他竭力在镇定,竭力在让自己看上去从容自若、冷静自持,可他动作里的那份小心翼翼、兴奋又难以置信,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林溪也很紧张,可看他这模样,她就“噗嗤”笑了。

    “伊瑟”

    她故意多等了等,并亲眼见到精灵的耳朵倏然竖起来一点,耳朵尖绷得笔直他更紧张了。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林溪问。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是他需要说的,只是忍不住想逗逗他。可没想到,伊瑟就像被挠了肚皮的猫,耳朵“唰”地全红了,强撑的镇定自持也裂开些许,流露出一丝货真价实的羞赧。

    “你,”他深深注视着她,声音竟微微抖了一下,“你今天很美。”

    他的目光在她干净秀美的脸上逡巡,又一点点落下去。在她纤细的锁骨间,一条细细的金色项链静静挂在那儿,最末端垂着一颗圆润透亮的红碧玺。是他送她的项链,就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他挑选了很久、想象了好多次她戴上会有多好看的项链。他怀着忐忑和期待送出去,可她只是垂下眼帘说谢谢,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当时恍然大悟,明白她永远不会戴上这条项链了,明白他真的成功将她推出去了。那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明白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我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伊瑟重复了一遍,“我以为不会有这一天了。我从来没有真的期待过”

    从来没真的期待她会为了他而穿上婚礼长裙,带着满眼笑意和情意,一步步向他走来。从来没有,从来不敢。甚至还是在父母的注视和祝福下。

    他没有说得很多,可看林溪的神情,就知道她完全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因为她踮脚吻了他。

    冰霜精灵没有教堂,更没有一个神父庄严地要求两人分别宣誓。他们也没有喧闹的婚宴,还有记不住脸的大批客人、专门登记礼金的本子。

    在精灵的世界,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事,和父母兄弟都无关。

    他们离开银白的大厅,走进星月闪烁的花园。夜色如丝绒温柔,花园里的植物吸收了星星的光线,正发着微微的光。天上一片星海,地上一片花海;都是闪烁的、明亮又柔和的。

    “我们要去哪儿”林溪好奇地问。她才发现自己甚至没有问过精灵的婚礼究竟需要做什么。

    “跟我来。”

    发光的花海轻轻摇曳,远处一片雪峰成了如梦的影子。在道路的尽头,有一棵开花的树。白日里林溪曾多次从它身边经过,那时它只是一棵普通的树,除了更加高大以外别无特色。然而在这柔美夜色中,它不仅在发光,还整个变成了半透明的淡红色,宛如水晶雕刻而成。

    “在北境,我们叫它月下水晶,传说这是生命女神所喜爱的树木,象征了光辉与不朽。”

    伊瑟摘下一朵水晶花。花大约有小碗那么大,花瓣纤长精致,优美地舒展着。

    “如果一个冰霜精灵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他们就会在晚上来到这种树下,摘一朵花戴在彼此手腕上。就像这样。”

    那朵水晶花在林溪手边轻轻一抖,忽然生出几片透明的细叶,交缠为一个细细的手镯,轻柔地缠在她手腕上。林溪惊奇地抬手观察了一下,问“它会一直在吗”

    伊瑟吻了吻恋人的脸颊。

    “到了第二天日出时就会凋零。故事里说,它是女神的信使,可以将情人的愿望传抵天上。即便是在诸神陨落后的几千年里,冰霜精灵依旧遵循着这个传统。”他的视线眷恋在那代表永恒之爱的花朵上,它在她手上招摇,远比它长在树上的样子更美好,“有些奇怪是不是明明是代表永恒的花,却只能开放一晚。”

    林溪摇头。她也像伊瑟一样摘下一朵水晶花,戴在他腕上。

    “永恒太远,可你会一直在我眼前。”她干脆地说,笑着宣布,“盖章,以后你就是我的精灵了”

    她的精灵用海蓝色的眼睛凝视她,而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我的人类。”

    鼻尖摩挲,唇齿交融。

    “我的救世主。”

    夜色从未如此温柔。

    “你降临在我的世界就像奇迹一样。”

    花朵摇曳,光华流转。忽然间,千万缕光丝从树上垂落,为他们织出一片幽密的空间;无数半透明的丝线叠在一起,成了纹理清晰的墙。

    林溪感到惊讶,也想出声询问,但精灵的吻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热烈和密集,将她亲得头脑昏然。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温柔地缠着她,贴近她每一寸肌肤。

    “我们没有专门的婚房婚礼的这一晚,我们都在树下度过。”伊瑟亲密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有些急促,“我之前以为暗影污染会传染父亲说不会。”

    不等她说话,他就扳住她的脸,深深地吻她,吻得又急又凶,饱含着某种汹涌的感情,几乎让她颤栗。林溪无暇思考,只能抱着他的头,回应得越来越力不从心,简直快要缺氧。

    “如果”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身体,像大理石刻出的雕像,肌理细腻白皙,四肢纤长却蕴满力量。银色的长发散落下来,流过他的肩和手,将她笼进去,又交织在她的头发里。而在这样艺术品般的身躯上,隐约浮现的是暗银之阵的花纹。

    监控污染的暗银之阵,是刻在骨血里的。

    “如果我不小心进入半失控的状态”他在上方凝视她,声音微哑,“如果你随时可能看见被暗影覆盖、邪恶污秽的我”

    一丝黑气自他脸颊流窜而过。

    “你愿意和我做吗”伊瑟细密地亲吻她,在褪去长裙的肌肤上吮出一个又一个痕迹,“林溪,跟我做爱的话,很可能会看到我丑陋的一面,你还愿意和我做吗”

    暗影的失控和情绪波动有关。

    “我无法在这种时候还能牢牢掌控自己的情绪,我保证不了。”他再次亲吻她的唇角,摩挲着她的头发,哑声道,“我渴望你渴望得都快疯了,也许”

    “这就是你之前那么多次忍着的原因”

    林溪翻身将他压下去。他没有抗拒,而是任她在上方俯视他,她看着他,眼眸温柔水润、怜惜带笑。

    “我知道你在忍,但我以为你是害羞因为我也很不好意思。”林溪微微喘气,学他刚才那样,青涩地、稚拙地亲吻和抚摸,包括他月光似的发丝,还有总是容易在她面前动来动去的尖耳朵。

    “我不介意。”她直接吻上了暗银之阵的花纹。在他赤礻果的胸膛上,淡淡的黑气已经开始纠缠扭动;她亲吻他的身躯,也亲吻那纠缠他灵魂的暗影的证明。

    “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我不在乎。”她注视着她的精灵,“伊瑟,只要是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无论外表如何,无论未来如何,我的感情也不会改变”

    突如其来的爆发,她被重新压进他怀里,被深长的吻堵住了所有未尽的话。恍如被卸去某种沉重的枷锁,他不再压抑和控制,所有的热情和急切都暴雨般倾泻出来,几乎将她淹没成了惊涛骇浪之巅的孤舟。

    细密的抚摸、肢体的纠缠;她在极致的亲密中能感觉到他也是不熟练的,可这些不熟练全都被热情所盖过。在情绪汹涌中,她艰难地想起以前在课外资料里看过,说精灵不会对伴侣之外的人动情。

    可资料没说精灵动情的时候有这么缠人啊缠人又温柔,再温柔也还是缠人。

    她只能在短暂恢复理智的间歇里,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件事。

    “我爱你”她不得已地攀在他身上,快要不知道如何处理他带来的汹涌情潮,那些陌生的、奇异却又深入骨髓的感觉,让她连呜咽都只能压成破碎的鼻音。

    她只能断断续续重复这句多少次都不够的话。

    “伊瑟,我爱你我爱你伊瑟”

    他动作猛地一颤,旋即用力将她摁进怀中再压下,在最后的浪潮里吻住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

    光线幽昧,静止的余韵漂浮在四周。林溪失神片刻,才转动视线,望进他同样略微失焦的眼睛。在迷蒙的微光中,他眼里的蓝色也都暗下去,如被宁静夜色浸染。

    “不可思议”精灵抵住她的额头,喃喃道,“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不可思议。”

    “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互相轻啄的时候,他甚至发出了这样惶然的疑问。

    林溪只是拥抱他。

    “我爱你。”她说。

    她的精灵屏息片刻,轻轻贴在她头颅边。他看见银白和茶色的长发交缠,还有她蜷缩起来的温暖身躯。

    他闭上眼。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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