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75和离（上）

    李国荇与廷正谈完话，廷正就回家了。

    李夫人忍不住叹息：“这孩子，也真是命苦。”先是失了父母，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又娶了那么一个媳妇，如今唯一的子嗣也没了，不是命苦是什么。

    李国荇却不这么认为：“那是他自己拎不清。”当日月瑶给他说的张氏多好，贤惠的女人不要非要娶这么一个二六不分的。林氏做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月瑶让他和离他还不乐意，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他自作自受。

    李夫人也是心疼廷正：“那以后怎么办？”

    李国荇说道：“他现在还年轻，若是醒悟过来还有的救，若是再不醒悟过来，谁都救不了他。”到时候可不仅仅是后院乱了，前程都要受影响。

    廷正看不透，不代表李国荇还看不透。月瑶虽然现在对廷正有些冷淡，但李国荇很肯定月瑶这个时候不会真丢下廷正不管。若是廷正现在愿意休了林氏，再娶一个好的妻室，后院安宁了，仕途肯定也会顺的。至于说月瑶，只要廷正好好的，月瑶肯定不会跟他计较之前的事。可若是廷正再这样下去，迟早得让月瑶冷了心，连嫡亲的姐姐都不管他，其他外人更不会理会他了。

    李夫人也觉得这个林氏实在是太离谱了：“我瞧着廷正很稀罕那林氏，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其实李夫人也觉得廷正应该休了那林氏。想想廷正没娶林氏之前，那孩子精神多好。如今，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她看了都难过。只是这事她也不好过问，月瑶这个亲姐姐没管什么事都被嫌弃，她也不愿意去惹那事。

    李国荇冷哼道：“若是如此，那就随他去了。”若是到了这份上廷正还舍不得那林氏，他也不会再管了。

    李夫人忍不住说道：“只希望这个孩子能想明白过来。”有这样一个妻子，廷正这一辈子都得被拖累。

    李国荇就不明白了，同样一个爹，怎么姐弟两人差距这么大，而且他以前看着廷正挺好的，怎么长大以后行事越来越离谱了。弄得姐弟两人都要成陌路的地步了。

    李夫人说道：“老爷，你看我要不要去跟月瑶谈谈。总归不能真让廷正这样下去吧？”林氏二六不分，月瑶还是非常讲理的。

    李国荇摇头说道：“月瑶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我们就不要掺和了。”这种事情，外人掺和进去会越弄越糟。

    廷正回到家，一直呆在书房，想着以前的日子，虽然很艰难，但他却过得很开心。可现在，现在却好似每天都在争吵。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是什么时候笑的了。

    廷正想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廷正就去了正院。廷正进屋的时候，林清菡正好梳洗完。

    林清菡看到廷正，脸上闪现过欣喜，不过见着廷正并没有喜色，脸上的喜悦一下消散了。

    廷正一挥手，让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部都下去了。屋子里只留下夫妻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神色非常平静地廷正，林清菡心里有些恐慌：“阿正，你怎么了？”

    廷正却说道：“清菡，我们成亲也有八年了吧！”八年呀，好像过得特别的快，可又好像过得特别的漫长。

    林清菡面色一边：“阿正，我们成亲有八年了，但是认识却有九年了。”十六岁那年认识的廷正，到现在二十五岁，已经有九年了。

    廷正长叹一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你家的后花园。”那时候，他见到的清菡，是个可爱讨人喜欢的姑娘。可是现在，他却仿若已经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了。

    林清菡心里头的恐慌越来越大。

    廷正却好似没有看到林清菡的神色，自顾着说道：“我记得我们认识没多久我跟你说了姐姐的事。我记得很清楚，你后来还跟我说姐姐将我养大真不容易，以后要跟我一起报答姐姐的养育之恩，你知道吗？那时听了这话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最终林清菡不仅没跟他一起报答姐姐的养育之恩，反而让他跟姐姐的关系降到冰点。

    林清菡眼中闪现过怒火，又是连月瑶，连月瑶就这个阴影让她永远摆脱不了：“是不是她又逼迫你休了我？”

    廷正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容让人看了渗的慌：“姐姐都不愿再见到我，又怎么可能会逼我休了你？”

    林清菡非常意外。

    廷正问道：“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成亲之前你还跟我说要好好报答姐姐的养育之恩，为什么成亲以后好似姐姐是你的生死仇人？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清菡前后变化那么大。

    林清菡紧紧地抓住手中的丝帕，帕子都不知道揉成什么样子了：“我讨厌她，我讨厌她你知道不知道？我不想你去见她，我希望你跟她保持距离？”

    廷正愣愣地说道：“你说什么？你让我跟姐保持距离？”

    林清菡仰头说道：“对，我一直都希望你跟她能断绝关系，这样她就没办法毁掉我们的幸福了。”她在嫁给廷正之前，一直以为她是阿正心目之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成亲以后她才知道，在阿正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她，是连月瑶。而偏偏丈夫心里最重要的人却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连月瑶会讨厌她？一直到她遇见牟姐姐，那时候她终于知道连月瑶为什么讨厌她。因为连月瑶在嫉恨，因为阿正喜欢她想要娶她，而不接受她看中的女子，所以连月瑶才讨厌她，甚至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诽谤她。

    牟姐姐还说连月瑶有很强的掌控欲，她想要掌控阿正，更想要掌管连家的事。而事实证明牟姐姐说的都是真的，连月瑶就算出嫁也要管着连家的内院。连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转眼就一清二楚，而连月瑶甚至为了离间她们夫妻感情指使一个卑贱的丫鬟爬床。

    可是不论她怎么说，阿正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宁愿相信连月瑶也不相信她，这让她很伤心，也很害怕，害怕如牟姐姐所说，她的幸福会被连月瑶给摧毁。也正是因为这份害怕，她不希望阿正靠近连月瑶，她甚至希望阿正远离连月瑶。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让阿正答应。

    廷正过了半响才道：“你疯了？”林清菡竟然要让他跟养大自己的嫡亲姐姐断绝关系？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林清菡再也忍耐不住了，站起来叫道：“我是疯了，我被连月瑶逼疯了？她以为她是谁？她凭什么说我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主母？她凭什么说我不是贤妻良母？她凭什么在我面前颐指气使？”她受够了，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林清菡想到当初她万分欣喜地盼望着廷正让媒人上门提亲，结果却从廷正嘴里听到说连月瑶不喜欢她。若是说她哪方面做得不好，她也就认了。可是连月瑶竟然说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主母？连月瑶只见过她一面，都没了解她，就说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主母，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廷正看着林清菡，过了良久，脸上满了苦涩地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姐姐只是觉得你太稚嫩了怕你挑不起二房的担子，姐姐并没有讨厌你，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话？”

    林清菡声音陡然大了：“她没有讨厌我？她还要怎么做你才觉得她是讨厌我？”记得成亲的第二日随着阿正去安家，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到现在还记得。就那副神色，如何让她心甘情愿跪下奉茶。

    廷正看着林清菡说起月瑶那一脸的愤恨，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清菡见廷正不说话了，走到廷正身边，说道：“阿正，她如今跟安之琛夫妻恩爱，又有儿有女，日子过得那么好，没你也不要紧。阿正，我一直都希望我们能像在海口一样，过着平静欢快的日子。”在海口的时候，没有连月瑶的日子，她觉得过得特别的幸福。只可惜，幸福的日子太短暂了。

    廷正笑了，笑出了声出来，笑容里充满了悲凉。他与姐姐虽然只相差三岁，但实质上关系跟母子差不多。这些他以前都跟林清菡说过的。若是林清菡真的将这些话放在心里，今天就不会说让他跟姐姐断绝关系了？更不会说姐没有他也不会在意这话了。

    廷正想起在成亲之前月瑶跟他说过的话，姐姐说清菡是林家的幼女，林家的人都顺着她，宠着她，将她养得太娇气。太娇气的人受不得一点的波折跟苦楚，而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当一家主母。他当时还跟姐姐说林清菡适合当一家主母，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廷正想着李国荇的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若是再不下决定，以后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廷正望着林清菡，闭了眼，等睁开眼的时候说道：“我们和离吧！”廷正刚过来时心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可林清菡的一番话将这份不舍也抹掉了。以前是他错了，但是不能再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了。要不然，二房真的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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