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4.改变，总是悄然而至的

    语气平静的一句说话，不断在秦海的脑海中回响。果断下车跟随陆晓岚的脚步而去，他发现自己从前做错了太多的事情，却一直浑然不知。直到此刻他想要改变，才发现心爱的女人，因为他的自私早已伤得遍体鳞伤。

    整个下午，秦海都像路人甲似的跟在陆晓岚和儿子的身后。

    他是个历史白痴，对所有陈列的工艺品都一无所知，只能充当提包的份儿。倒是陆晓岚，对儿子孜孜不倦的提问都能逐一回答，甚至遇到一些奇形怪状的古董，都能说个半小时的故事。

    “小岚，想不到你的历史这么好。”秦海站在一个金黄色的古董花瓶前，认真听完陆晓岚的讲解，情不自禁赞叹说。

    陆晓岚不屑地回答，“为了带康康到博物馆，我足足准备了两个月。”

    直到此刻，秦海才再一次体会到，陆晓岚的付出总是无声无色的。

    走累了，秦康一屁股坐在休息区的座椅上，指着自动贩卖机说要喝汽水和饼干。

    “我去吧。”陆晓岚说。

    “一起吧。”秦海快步追了上去。

    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秦海好不容易才找出零钱，买了两瓶水和饼干，递给陆晓岚。

    “谢谢。”陆晓岚眉头低垂，盯着手中的饼干不说话。

    这一点也不像往日的陆晓岚，“谢谢”这两个字，以前基本不会出现在他们之间。相处了八年，第一次听到如此客气的话语，让秦海一时之间不太习惯。

    “你还对肖宇馨的事情耿耿于怀吗？”秦海抓住陆晓岚的手腕，语气卑微得如同阳光下的尘埃。“那天是我太冲动，不问清原因就责骂你。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我已经与她说清楚了，以后都不会再见面，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对不起”

    握着塑料片的手微微颤抖，愤怒的表情从陆晓岚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平静。她抬头对上秦海满怀歉意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回应说，“没关系，秦海，真的没关系！”

    面对陆晓岚的冷言冷语，秦海的心也凉了下来，急忙解析说，“如果没关系，你不会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的。小岚，我们在一起八年了，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陆晓岚觉得眼前的男人很幼稚和可笑，用嘲讽的语气对曾经深爱的男人说话，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苦难。抿嘴，浅笑，语气经过她的刻意控制，已经变得平静起来，“秦海，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我。”

    手指的关节因为内心的疼痛，变得无力攥紧陆晓岚的手。他愣在原地，觉得眼前的女人很陌生。她还是记忆里喜欢与自己吵吵闹闹，脾气暴躁的女人吗？

    “小岚，我”

    “秦海，康康在那边看着，我们不要吵架，也不要继续这个话题。”陆晓岚握着手中的矿泉水和饼干，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海一眼，然后转身往秦康的方向走去。

    记得有这么一句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经过肖宇馨的事件，陆晓岚选择了沉默。心中的哀痛至今为止都没有爆发，也许只会在不久后的将来，死亡。

    秦海以为陆晓岚只是还没放下心结，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淡忘；秦海以为陆晓岚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已经默许原谅了他；秦海以为只要自己认识到出在自己身上的错误，学会包容她c关爱她c宠溺她，两人的关系就能回到从前。

    可是，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周末在一种忐忑而彷徨的气氛中度过，虽然陆晓岚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偏激的语言和行为，可是秦海却感到更忧心和害怕。

    她依旧会带上秦康到秦宅探望秦兴平，周日到小区的公园打羽毛球。傍晚送儿子回学校前，也像往常一样准备丰盛的晚餐，以及他最爱的鱼汤。

    甚至从学校回来后，她一点异常都没有。做家务c洗澡c看书，让秦海抱着睡觉。

    真正让人欲摆不能的恐惧，是这种表面上刻意的平静，掩盖内里的汹涌如潮。虽然他和她紧挨着彼此的身体，精神上却没有一点儿的交流，形如陌生人。

    离开了儿子的视线，在夜深人静的卧室里抱住她的身体，秦海觉得就像抱住一具木偶。

    这种感觉不是撕心裂肺，也不是晴天霹雳，就像寒冬里的第一场夜雨，划过你裸露的肌肤，一点点地渗入c然后侵蚀你的五脏六腑。

    周一清晨，天气炎热。

    秦海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朦朦胧胧之中彷佛听到陆晓岚起床穿衣服的声音。他睁开双眼，一种身心疲惫的感觉疯狂袭来，探起身体盯着精心打扮的女人，无奈地问道，“今天是周一，这么早起床要去哪里？”

    陆晓岚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梳理自己乌黑的长发，淡淡地回应说，“今天要去杂志社报道。”

    秦海愣了愣，但很快恢复常态。两周前计划去登记结婚的那天早上，陆晓岚说过要去面试，想不到被录取了。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秦海并不会阻止。这两天他想清楚了，只要陆晓岚高兴，以后一定会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但求能慢慢原谅自己，已经足够。

    “小岚，我们下午去登记结婚吧。”秦海走到陆晓岚的身后，想要接过对方手中的梳子，却扑了个空。

    听到同一句话，两周前和两周后的今天，心情已经截然不同。陆晓岚涂了一点唇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拿起手袋就往外走。她的声音看不出任何异常，落在秦海的心底，却冰冷如霜。

    “秦海，从今天开始我会很忙，晚饭你自己看着办。还有，你也早点回公司吧，昨天小七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说周一有例会。”

    她没有回答秦海刚才的问题。

    “小岚，我说下午去登记结婚，你有在意听吗？”

    “再说吧。”语气冷冰冰的，听起来更像是拒绝。

    秦海不敢逼陆晓岚，只要默认她的意思。来日方长，等她的心情好起来也不迟。

    这段时间因为担心陆晓岚的事，秦海已经丢下了很多工作。周一客户会到公司签合同，他不能缺席，只好提议说，“我送你，晚点接你下班庆祝上班的第一天。”

    陆晓岚停下脚步，语气也没有昨天那么冷漠，“走路也不过十五分钟，我自己去就行，坐你的车太张扬不好。”

    “嗯，那你小心点。”秦海迈开脚步，在陆晓岚走出房间前抓住对方的手臂，搂在怀中。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稍微挣扎，可是他很固执地抱住，双臂强而有力，彷佛要把她塞到自己的体内，此生不再分开。“小岚，我很担心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记一定要跟我说，哪怕骂我也好，千万别闷在心里。”

    陆晓岚的身体僵硬，直到抱住自己的男人低头吻在她的脸颊上，才推开对方苦笑说，“我上班了。”

    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秦海的心情变得异常苦闷，就像暴风雨前夕的压抑。

    上班的第一天，陆晓岚是在忐忑和忙碌中度过的。

    已经有七年多没有出来工作，她发现自己当秦海的女人太久，习惯了安逸，盯着办公桌上的资料文件不知如何开始。

    桌面上压住一份入职表格，陆晓岚拿起钢笔开始填写。其中有一项是婚姻状况，她怔了怔，思绪回到了两周前的那天晚上。他抱住他，凑到耳边低声说道。

    “我们明天去登记结婚。”

    那个时候，结婚是陆晓岚一直以来的期盼，就像个小孩子般高兴得整晚睡不着。半夜醒来，她发现自己都是笑着的。转身望向身后的男人，忍不住捏他的鼻尖，然后仔细地亲吻他的嘴唇c下巴，还有脸颊。

    她对熟睡中的他说，“秦海，虽然迟了点，但我还是很开心。”

    可是希望越大，心里的落差就会越大。婚结不成，气得她一声不吭离开，然后经历了两周时间安静的思考。

    在宁静的海滩上，她与杨浩每天都会花上六七小时躺在沙滩椅上看书或者发呆。足够的时间，让她重新审视与秦海的关系。

    刚开始的时候是心痛，然后是慌乱；到了中期是犹豫不决，以及纠结；直到回来的前几天，心情却变得异常平静。曾经的她，觉得离开秦海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们就像鱼和水，谁也离不开谁。

    可事实证明，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谁离不开谁。她并非天生为爱而生的女人，彷徨过后，冷静还在。竟然磨合多年，彼此之间的菱角都无法磨掉，那么分开也不一定是坏事。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也就是一念之差，让她想清楚很多事情，也放下压在心上许久的大石。

    当今天早上秦海再次提起结婚的事情，她的心情很平静，就像是陌生人的事情，而她只是旁观者。

    抬头望着办公室里的格子间，是最普通不过的浅绿色，把公司的员工分隔开。就像现在的她和秦海，或许也应该分开，才能避免三番四次的相互伤害。

    她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表格上，果断地在“未婚”一栏打上勾。接下来的宿舍申请表格，她仔细审阅，然后坚决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也许，他们作为恋人的缘分已尽。接下来，陆晓岚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活，决心好好爱护和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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