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31.52 小强

    153后会有期

    “活”这个字是语言贫乏到可耻程度的季航为他亲手写下的这段奇妙程序的模糊定义。活着和死亡的区别，用季航那颗二到一定境界的心灵来理解,无非是还能不能喘气,至于文艺青年们对生与死之间的迷惘与思索,季航压根就没那根脆弱纤细的弦。但对于小强“身上”所体现的,类似于生命本质的东西,季航还是迷惘了。

    小强只是一段程序，是他亲手一个字符一个字符敲击到电脑中,存在于这个数符世界中的。当这段程序突然之间对于自身的存在有了好奇心，像是一个初生的懵懂婴儿睁开了他纯真的眼眸,那一刻，季航震撼了。他第一时间试图复制这段变异的程序智能核，可得到的只是一段标准化的程序，就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它们仍能完成季航写这段程序所需要实现的所有功能，但他们没有一个能成为“小强第二”。

    普二青年开始思索，小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它没有，它有自己微弱的意志却又紧紧依附于他本人的意志，它就像是存在于数字世界的21克灵魂，奇妙而超越逻辑的存在。

    季航没为这事烦恼多久，中午吃了个饱，下午就毫不愧疚地让初生的小强满世界去转悠，学习使人进步成长啊！那啥犯罪心理学，黑客须知，入侵指南凡是有利于行动展开的，就要毫不犹豫地虚心学习！

    小强没有辜负季董的殷切期望，小小的数字生命以人类难以想像的速度成长着，越长越歪，最终成为了幕后黑手的最佳帮凶，完成了全球喷毒的不可思议任务。

    “小航！小航！快过来过来！”某天，季家老爹趁太后不在，赶紧偷偷叫住了正要出去的儿子，这个那个吱唔了会儿，终于讪讪地求教：“儿子啊！最近那啥x病毒听说过没？”

    “那是，听说闹得可凶了！”季航一脸沉重。

    季爹脸一僵，犹豫了片刻，还是给了儿子一个“大家都是男人，你知道的”表情，悄声问：“那，那要是中了毒，咋办？”

    “没事！我下载了专杀，马上就搞定。”季航摒着脸皮慎重地保证，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季老蔫才学会上网还没半年也好上了这一口！将老爹上网台机里的变异岛国片全格了干净，季航最后意味深长地告诫：“爸，最近还是别看片了，别说男女的，听说网上连男人和男人的片子都能给整成认识的人啊！”看着老爹心有戚戚焉的忐忑状，季董在心里给自己比了大大的v——哦也！

    病毒风波的消逝如同来时一般突然，来时迅猛，去时无踪，让所有想揪住它尾巴的人扑了个狗吃屎。

    当晚季董心情极佳地躺在自家大床上得瑟地调一教儿子时，接到了一个绝令人愉快的电话。

    “喂？喂？谁啊？不说话我挂”电话那头非常安静，季航喂了几声就打算挂。

    对方突然开口，那声线低沉略带磁性，在静寂的夜里听起来更有一种让人心动的力量：“小航，我真没想到，你真行。”

    “什么？！你叫谁呢？！我和你不熟，杜先生！麻烦你别乱说话，我，当心我告你诽谤啊！别以为你有个乱七八糟的片就能把我怎么样，告诉你老子不吃你那套！”季航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炸毛了，机关枪似地突突了半盆子口水，才算勉强神清气爽地吐出憋了这些日子的冤气！

    电话那头的男人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简直就像是挠在人心坎上的一根羽毛，笑得人混身不自在又心头痒痒，季董忍着炸起的寒毛，低吼一声：“笑啥呢你！有病得治啊！”

    “小航，你没发现吗？一旦你心虚，总是像只流浪猫似的炸起一身毛。”杜尔琛的声音透着沉沉的疲惫，声调却带着异样的愉快。

    “心虚？我，我心虚什么？！你这连自己都能上阵拍gv的人都不心虚”季航怒了。

    “本来我还不敢确定，听了你这番话，我就绝对肯定了，除了你没人能干出那种既需要极其强大的技术力量却又似乎仅仅为了做个恶作剧的事来。小航，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承认是我低估了你。后会有期，记得想我。”杜尔琛轻笑着挂了电话。

    “喂，喂！杜小三你说话要有证据！我告诉你，我”冲着嘟嘟直响的电话喷了半天，连杜尔琛暧昧的问候都忘记回骂，季航才忿忿地跑回电脑前，再一次折磨自家的儿子。

    [小强，乖，你真的没留下什么证据吧？]

    [没。]

    [有坏人盯上你爹了，你可千万别让人逮着啊！]

    [不会。]

    [你说有没有必要把他家公司网站全黑了？嗯不行，太做贼心虚了，要不]

    [一一！]

    [啊！乖儿子都会用表情符了，真可爱]

    劳累几天没什么收获的徐红帆徐大记者，回家打开了电脑。

    工作之余，徐红帆总喜欢在各个论坛上闲逛，找找有趣的新闻，发发贴子，和熟悉的网友们互喷毒液，借此放松放松心情。这样的悠闲时光对她这个大忙人来说，实在有些奢侈。

    她随手点开收藏夹里的论坛，拿过一只红红的大苹果，边啃边浏览千奇百怪的贴子，随兴回了几个毒舌贴，看楼上楼下的网友咬成一团。

    鼠标滚轮慢慢下划，她眼睛一亮，一个题为《bhrs今日流行打脸式指南》的贴子映入眼帘。

    点开一看，楼上楼下讨论打脸技法正热闹，在27楼，徐红帆看到一个熟悉的网友回贴，这位网友名字并不特别——兰，但签名栏很有意思，无比华丽的无数彩色小数字构成的框框内，是一个羞涩的卡通美女做着各种囧囧有神的动作。

    徐大记者微笑着，放下苹果，回了一句：27楼的评述十分——到位。

    想了想，又加了一个词——“性向可疑”。

    点击发出。

    在等待回帖的无聊时间，她从书架上捞过一本《新闻:政治的幻象》翻到二十几页，慢慢看着，不时瞟瞟屏幕，亲爱的“兰”终于回帖了。徐红帆细细地看完贴子，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嗯，要养足精神，明天还得继续去搞定不太难缠的任务对象呢！

    尔后的几天，不太难缠的季董被很难缠的徐大记者缠得快哭了。挺清秀的记者每天一大早就登门拜访，笑吟吟地要给季董来个独家专访，还跟院子里的几位工人个个都混得面熟，见到她就招呼：哎，徐记者您“又”来了？！

    逼得季董没办法，天天拉着小吴有“急事”出门去办，把事情全丢给大侠，回头跟老少爷们和老娘们都再三叮嘱：一定把门栓好了，老板不在，不许放生人进屋。防火防盗防记者！尤其是美丽的女记者！

    年轻的小朱嘀咕了一句，这漂亮的女记者又不是来找俺们的，您自个儿防得住就行了！

    季董悻悻地喘着粗气反驳不能，咳咳两声道：“总之，大伙都注意些。

    就这样吧！”说完匆匆夺门而逃。没法不逃啊！清秀佳人整天拿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她的任务，要配合

    大侠对着这坚韧的女记也拿不出好脸，可惜人家大记者只找正主，当他就是空气！可把大侠憋的，要不是女的，真能让这小记瞧瞧花儿为什么是这样红。

    季董叹口气，吩咐二当家要对记者同志冷处理，得罪了喉舌对企业形像可不太妙，尤其在这种政策微妙的时期，能忍就忍，忍不了就躲呗！咱可不能再栽倒在美色之下犯错误了，男的女的都不行！

    “老板，去哪儿？！”小吴问。

    去哪儿办急事呢？！季航想了想，说：“去新厂。”

    农历新年快到了，新厂的两幢主建筑也已经结顶。年后，最晚三月中旬应该就能整体竣工验收。

    最近大伙都很忙，尤其是经历了最近的风波之后，季航和大侠都有一种紧迫感催逼着，要尽快发展，尽快壮大。

    一手挥舞着名为“沈晓利”的马屁型皮鞭，一手晃着金元大钞，把吴包工头催得哭爹喊娘。哭着喊着，这工程速度就噌噌地上去了。质量？！不过关就没钱！有季董这鸡蛋挑骨头的红眼睛睛在，小小吴工敢恨不敢言，也搞不出什么大花样。

    大侠则正在忙着实施星航企业“人才储备”计划，有步骤分批次地甄别吸收需要的人才，以免新厂建设完成，却出现有机器没人干活的窘况。初步计划再招收一线操作工人5一名，办公室c业务c人事等部门1一人。

    在新公司的架构里还有一个研发部，但现在只有季董一个光杆司令抗鼎，如何配置适当的技术人员，构成强大的研发队伍，开拓企业新的利润增长点，将是企业的中期景望。在目前公司已有两样核心技术产品，并且市场前景万分之看好的状况下，相对而言不是最紧急的，也无法一促而蹴。

    新工厂的围墙内已经基本看不到淤泥车c水泥车匆忙进出尘土飞扬的情景了，工人们忙忙碌碌赶着各项主体工程的扫尾工序。

    季董踌躇满志地望着拔地而起的两幢大楼，深深地，满足地叹了口气。

    小吴司机站在一边，也颇有感触地说了一句：“咱这新厂可真气派啊！”

    听闻大老板到来，一早就伺候在旁的沈马屁也与有荣焉地大赞老板雄姿伟才，白手起家，非常人所能及也！大侠去电业局协调工程用电的一点小麻烦，没在工地。

    “季董！你在这儿忙呢？！”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近来极为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季董只觉得头一阵阵地发胀：天啊！记者这个职业技能也太强大了吧！都躲这儿了还能找到？！

    季航无奈地转过身，摊手投降：“徐大记者，您也看到了，我这儿实在很忙！这样，我答应你，一周之内，一定约个时间，让您独家专访行不？”

    徐红帆嘻嘻一笑，伸出右手，说：“您现在可是大人物，别蒙我们小记者啊！我一定等你的电话，今天哈哈，就不打扰了。”

    季航悻悻地在伸过来的白嫩小手上一握。还大人物？大人物能让你追着跑啊！缓兵之计暂且生效，好歹送走了这块美丽的狗皮膏药。季董清清嗓门转头望向手下：“呃”

    “明白，明白，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沈全利抢在老板发话之前表明心迹，暧昧地笑笑。俗话说“瞒上不瞒下”，这点男人的通病，咱当下属地打死也不会乱嚼老板舌根滴！

    你们看见啥了？知道啥了？本来就啥事没有！看看沈马屁你知我知的眼神，瞅瞅小吴捂嘴一边偷乐，季董郁闷了，翻翻白眼，懒得跟下属们解释，也解释不清。男人的名誉啊！那就是浮云啊浮云。

    暂时轻松的季董，第二天就接到了由许凤梧转达的新任吕市长的邀约，约请季董一谈。约谈是非正式的，并没有约在市政府，而是邀请季董一起在金鼎酒店共进晚餐，许领导作陪。

    季航接到这个邀请，心里颇为忐忑，倒是老许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年轻人，胆子要放大，又不是鸿门宴，还怕吕市长吃了你啊？！”

    季航笑笑应了下来，心头嘀咕，吃我是不会，吃咱星航企业就说不准了。不管领导们出啥难题，总得硬着头皮架上，是接是挡也得见识了再说。

    晚上，金鼎酒店二楼的小包厢内，季航见到了闻名不久的吕市长。

    吕新群市长非常准时，约好七点，在七点差两分时，他推门而入，向许凤梧微一点头，望向季航笑道：“季董久候了。”

    季航赶紧随着老秦站起来：“哪里，我们也是刚到。”

    这位吕市长确实长得十分威严，国字脸，双目有神，浓黑剑眉，鼻翼两侧两条斧凿般的深纹，不笑的时候更添几许威势，比那浓眉大眼的朱时茂更多几分贵气煞意，看得出年轻时候必然也是帅哥一枚。

    季董在心头赞叹，这位领导甚有官样啊！

    “坐，坐，别客气，随便些。”吕市长当先坐入主位。

    菜是老许点的。

    热菜很快流水一般上来，六菜一汤都非常精致，口味清淡，只有一个风味鸡翅是火辣劲麻的当地口味。

    “哎呀，老许点的可多是淮扬风味啊，有心了。来，来，尝尝，”吕市长指着一道清炖蟹粉狮子头，笑道：“在江南呆久了，也体会了些菜中的意境。这淮扬风味特色就是追求本味c清鲜平和。季董不妨一试。”

    季航瞄了一眼老许，看不出这位拍起马屁来也是不动声色，有滋有味啊！忙谢着夹了一筷子，这菜做得，精细！清汤碧菜粉肉圆，就像是位枕水泛舟悠然而行的小家碧玉，让人几乎不忍下箸。略尝一口，层层叠叠的鲜味中隐约透出股甜意，清新之极。

    翘起大拇指，真心地夸了一句：赞！

    吕市长也挺高兴有同好，指点席间，谈笑风生，略讲了几个名菜的典故，倒不像看上去那样威严难以亲近。

    等季航各个菜都尝过，稍填饥腹，吕市长悠然开口：“季董啊，你的这家新兴环保科技产业，我现在可是如雷贯耳啊！”

    季航一激灵，这戏肉来了！忙打起精神凝神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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