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章、劝乡长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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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媛回到松山，她一是要看一看离开松山这一阵子，她的天然居酒楼在宫秀英的经营下究竟怎么样，二是想在松山挑选几个业务骨干带到西都去，三是要找师贤君和赵飞雪，请她们在资金问题上再一次大力支持。当然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想看一看王云卿，离开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有好多体己的话要在一起说说。

    前三件事她很快就落实了。宫秀英搞得有声有色，无论是客房部还是餐饮部，营业收入创新高。业务骨干的事宫秀英说她有几个过去在酒店工作过的姊妹，无论是人才相貌还是业务水平都过得了关，什么时候需要叫她们来就是了。现在厨师也好找，她的圈子中就有好几个有高级厨师证的。

    她请师贤君和赵飞雪出来喝酒，孰料她二人都到外地学习参观去了，提到贷款的事，师贤君说，我知道你那个项目好，反正你有天然居酒楼抵押，你就是不找雪儿，我一个人就可以给你解决资金缺口。

    几件事都落实好了，她给王云卿发了条短信，问他现在在哪里。王云卿回复说在清江县。正在这时候，夏侯文打电话告诉她，王云卿兼任清江县的县委书记了，问她能不能抽空到清江来一趟。夏侯媛长叹一声，这家伙又发老毛病了，故意给我捉迷藏，这种事情也不告诉我，让我蒙在鼓里。

    夏侯媛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给王云卿打电话：“王哥，你在清江检查工作吗？今天回不回松山？”

    “我回松山怎么了？你不是还在西都吗？”在电话里，王云卿笑得很很爽朗。

    “你还在麻我嗦？我在松山！”夏侯媛嗔怒道。

    “我是想把小舅子的事办好了再告诉你呀！”王云卿又是一阵嬉笑。

    夏侯媛刚想问谁的小舅子，她立马反应过来马上刹车，隔了一会儿再说：“王哥，你又把我绕进去了嗦！”

    王云卿告诉她，他刚来清江，需要熟悉一段时间。千头万绪的工作，他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看来只有在这里安营扎寨，折腾一段时间了。

    夏侯媛很理解王云卿此时此地的心境。她提醒他要注意保护好身体，一个人在那里，生活起居全靠自己，特别要注意睡眠和一日三餐。末了，她把在西都的进展情况对王云卿简单地说了一遍。

    王云卿说：“既然这样，这段时间我俩的事处于最忙最关键的时刻，那就安下心来把事情办好了再说吧，夏侯文的事情请你放心，我听郑县长说他干得还不错，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机会吧！”

    夏侯媛说：“忙过了这一阵子我们在西都或者清江见好吗？”

    王云卿说：“忙过了这一阵子我时刻听从你的召唤！”

    夏侯文提职的事，王云卿已经胸有成竹，只是早晚的事。可是木还未成舟，不能随意流露出来，自然对夏侯文也要保密。电话里对夏侯媛也只是提了一下，他准备事情办妥之后当面给夏侯媛一个惊喜。

    王云卿与郑先来臭味相投，各取所需，做官处世讲究既实在又圆滑，所以喝过几次酒后双方都感到对方既是工作上的好搭档，又是生活中的好朋友好哥们儿。

    王云卿之所以对郑先来有好感，一是他来之前郑先来虽身为县长，但却代理县委书记，集党政大权于一身，可是他有自知之明，没有觊觎县委书记的职位，一旦上级党委派人来之后，他不但没有任何抵触情绪，而且能积极配合，支持新人的工作。二是他处处维护县委班子的团结，在其他常委中做出了榜样。三是他正愁工作无处下手的时候，郑先来一句话给他提供了打响第一枪的条件，在增加全县税收的同时为夏侯文的提拔也找到了理由。从而玉成了他的心思。就在那次喝酒喝到酣畅淋漓之际，郑先来提起八里庄白酒厂存在巨额逃税避税的行为。酒桌上的话原本不可当真，可王云卿却月亮坝里捡根钻——当针（真）了。仗着酒劲现场噫哩哇啦，啥态都在表，其实啥态都没表。回到宿舍睡觉时一琢磨，哎呀！这不是切入点吗？在市里他作为常委，秘书长，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副厅级干部的职位在那里摆着，因为吴谦和省委组织部的信任派他到清江来出点儿政绩，过一段经历，如今作为清江县五十六万人民的父母官，心系全县人民的幸福小康大局，一定要立足山区，放眼全省，做出一件能吸引全市人乃至全省人眼球的事，以提升自己的政治影响力。

    他认真分析了本案的来龙去脉。八里庄白酒厂是原市属国有企业改制后遗留下来的产物，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按规定缴税归直属分局管辖，任务算在清江县。王云卿认为，如果让县国税局直接去查，可能出现两种结果，一是查出部分猫腻，税务局按直管的原则直接上报完全合法合理，但县上可能连边也沾不上，满嘴毛臭，一身腥气，费力又得罪人。二是县上直接派人去查虽然问题很可能查出来，但难免有越权的嫌疑，弄不好成了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还是费力不讨好。4于是，他决定由县政府县长郑先来牵头当组长，县财政局长c审计局长c国税局长c地税局长和八里乡乡长为成员，组成八里庄白酒厂税费清查领导小组，在领导小组成员会议上，王云卿再三强调，各方密切配合，信息资源共享，统一清查，统一汇报，统一确定处理意见，如被查方有不服或借各种原因拒查的行为，可叫他到县委来找我。

    王云卿还对郑先来说，你不是推荐夏侯文吗？可以让他当好你的助手，本来酒厂就在他的地盘之内，让年轻人多跑一些路锻炼锻炼。

    王云卿安排得这样仔细，主要是为了化解郑先来早先心中的怨气。他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郑先来在代理县委书记期间，曾经两次写报告，提拔县委办公室主任进常委c提名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为副县长人选c提拔八里乡乡长夏候文为政府办公室主任，报告送市委组织部后，不知是哪方面卡了壳，泥牛入海无消息。因此郑先来怨气很大，一气之下，再也没有以代理书记的名分提出过一次关于人事任免的动议。

    委c府两办的主任到底政治上要成熟一些，没有因为提拔受阻而影响到个人情绪，这哪怕是表面现象。可是夏侯文就不同了，他认为几次提拔受阻，其中肯定有人作梗。经过较长时间的观察，他发觉最为致命的原因是乡党委书记李明死死地盯着他不放。李明声称，提拔谁都可以，唯独提拔夏侯文不行，只要我李明在，夏侯文休想得到提拔。

    但凡在职场上混的人，要是没有上进心，怎么混都无所谓。如果经常想到要被提拔受到重用，那么人际关系比工作能力要重要得多。搞好人际关系就是有没有工作能力的体现。而且你一定要记住，单位一定不能存在死对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许多事情不合常理常规，但只要没人提起告发，得过且过，对提职升级影响不大。但是一旦有“死对头”把你盯死，那就另当别论了，关键时刻在关键事情上一定搞得你泡汤。

    王云卿问过夏侯文，因为什么原因与李明交恶？

    夏侯文说，原先他俩同在八里任副乡长，刘仁青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换届选拔党委书记，当时刘仁青和组织部门都看好夏候文，他自己也志在必得，民主测评他的名次也是排在第一位，很多人包括他自己都以为非他莫属。谁知后来的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名次远排在他后面的李明列入考察对象，并顺利当上了党委书记。夏侯文落选，与书记无缘，仍当他的副乡长。起初，夏侯文并没有多想，只怪自己运气差，依然故我，把李明当做哥们儿朋友相待，工作上积极支持配合，服从领导。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了几个月，圈子里传来风声，有人说李明能够当上党委书记，是动用了市里面的关系的。夏侯文觉得世风日下，求关系买官做在所难免。人家能求到关系，证明人家有本事有能力，要怪就怪在自己关系资源太薄，不能怪人家。因此也没有往心里去。

    可是时间一长，什么定势都有可能发生变化。一次在茶馆闲聊，县级机关的一位老同学老铁杆告诉夏侯文，上次提职时李明出卖了他，老同学老铁杆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夏侯文想不信都不行。

    原来就在民主测评的当天，李明写匿名信到市委c县委组织部门，告了夏侯文，说他最近在八里庄白酒厂报销了两千元饭费，组织部门派人私下了解情况，负责人证实有这么回事并出示了报销发票。刘仁青怒其不争气，忍痛割爱取消了夏侯文提拔的资格，但为了保全他的面子，保护和培养年轻干部，确定他为乡长候选人。

    现在而今眼目下，任何事情都说不清楚，天字第一号的国家机密都有人搞得出来，法律规定的保密事项也有人敢去刺探，更何况小小单位的用人内幕，保密时间没维持到三个月，便泄密了。

    不过，虽然报吃饭发票确有其事，却不光是夏侯文报过，李明也有此劣迹。当时他俩和八里庄的老板同桌吃饭，两人同时各自报销了两千元，说是这几个月请客积下的。

    李明没交代过自己的违法违规行为，却主动爆料夏侯文，夏侯文心理失衡，气恨交加，借着酒气，当天下午就找着刘仁青汇报思想，当着县委书记的面爆料李明，要求县委书记给他做主，并给个说法。

    刘仁青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担心不好收场，赶紧对夏侯文说：“你把你的乡长干好，以后有机会补偿你，此事儿就到此为止了！”

    夏侯文体会到领导的难处，听了刘仁青一句话，没再折腾什么。

    可谁知，不久刘仁青也调走了。

    夏侯文吃过大亏，觉得李明太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哥们儿同事都出卖，此人不可交往，必须与他彻底决裂，因而表现在工作中，他不时找碴儿与李明作对，极力败坏李明的名声，企图以此挽回自己吃过的大亏。

    而李明自以为理亏在先，对夏侯文的言行能忍则忍，一副处于下风的样子，企图换回夏侯文的善良和义气，让两人的交情再回到从前。

    夏侯文认清了李明的本来面目，坚持和他走敌对路线，李明的愿望只能是一厢情愿，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侯文出任乡长之后，李明曾主动找他谈心示好，恳请看在曾经是哥们儿的份上，扶他一把，至少别折台，等他今后发展了，定会大有回报。

    夏侯文一言未发，扭头走人。

    按照干部交换的惯例，县上考察组考察时，夏侯文公开讲李明的坏话，并罗列出几条缺点和错误，当着李明的面讲给考察组，连考察组的同志也没想到，他俩的积怨如此之深，如此不可开交。

    李明没有走成，继续留在八里乡。县上分管领导和组织部门要求他采取措施和夏侯文主动沟通和解，郑先来说，这是给你锻炼和改正的机会，否则，就凭夏侯文提出的那几条，足够撤你的职了。你能保住位置就该知足了，想调动，想挑肥拣瘦，想回避矛盾，门儿都没有，是你自己有错在先。人人都像你那样搞小动作，得逞后还要将就你，想调哪到哪，一走了之，休想！矛盾化解了再说下文。

    从那以后，李明知道夏侯文难缠，对夏侯文怀恨在心，恨起来，和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

    李明毕竟是书记，处于一把手的位置，平时仍装作对夏侯文宽宏大量，看不出想对夏侯文怎么样，但每到夏侯文将要被提拔，将要和他平起平坐，或者将要超过他时，他就要跳出来煽风点火下烂药。夏侯文错过了几次提拔的机会，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几乎快成为公开的敌人了。

    听过夏侯文的一面之词，王云卿面色凝重，他语重心长地说：“事情已过去多年了，你俩也应该消消气。好多时候好多场合，人与人只争一口气。如果你主动服软，找机会向对方示好，肯定会改善目前的僵局。”

    夏侯文愤愤地说：“是他先整我，他欠我的，我为什么要向他服软？我当然知道，向他服软给他说些好话，僵局就能打破，可是王书记，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我不怕您骂我，我宁愿不升职，也绝不会向他服软低头！”</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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