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节

    我很亲切地对李小海说：“你就别去了吧，到时候风轻扬住我家里，你住镇上旅店里，天天跑得烦死。”

    李小海马上说：“谁说我要住镇上，我也住你家里。”

    我无奈地说：“那好吧，这样的话，一路上的开销都算你的。你没意见吧？”

    李小海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你家的开销我包了也没问题，反正我得住在你家里。”

    我点头同意。风轻扬有点儿不大乐意。不过她也知道，李小海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的。我不在乎有一个钱包跟着，我觉得我和风轻扬之间，到头来可能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中午的时候，嘎子从靠山村回来，说那个老头没在那摆摊。问了一边的人，他根本就是刚到那儿两天，和吴有财一起冒出来的。

    吴有财还好些，吴有财在靠山村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张弄不好，是随着我到靠山村才突然出现的。

    在医院里住了一周，我们就全部都出院了。听说我和嘎子都要辞职的事儿，猪头极力挽留。说去哪儿找这么轻松的工作，又不用操什么心，工资赶上小白领了。关键是我们相处的这么好是不是，真有点儿舍不得是不是。

    嘎子听到猪头后边一句话，嘿嘿地乐，一边乐一边重复着猪头的话，我们相处的这么好，真舍不得，真舍不得。

    我对猪头说我确实有事，不得不回去。不过这边已经处理好，以后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叫夜班的尽管安心上班好了。

    猪头点点头，见我们去意已定，不由叹了声，说他姥姥的现在招人真是不容易啊。

    在我的住处，吴有财笑哈哈的，拿给三万块钱。说是中食集团李总给的酬劳。

    我问吴神棍一共给多少？

    吴神棍面带一万分真诚地说：“小飞你放心，我吴某人坑谁都不能坑你。他总共给了五万块钱，你拿大头，我拿小头。好歹你们住院期间我又到工地上施了一回法。要不然这五万块钱，不好拿的。”

    这货说的施法，不过到那儿装装样子，走一下过场而已。反正事情已经给人偶解决掉了。

    我把钱分一半给嘎子，嘎子跟我回家，一时半会儿是上不了班了。

    嘎子开始坚辞不要。我说你不要的话就还在这里上班吧。嘎子才收了钱。这样我心里才坦然些。我怕嘎子不坦然，就对他耳语说：“这钱就算是吴神棍出头坑李总的，我们都有份儿。”

    李小海早已经订好了票，第二天的。深圳直开往我们邻县的卧铺。杂毛继续留在深圳做他的混混。嘎子再三叮嘱他找个事做。杂毛说嘎子哥你就别操心了，你又不能总看住我。我现在还不想，再过个两三年，也许就能安心了吧。

    明天我就要离开深圳了，没有人朝我问起那个破盐疙瘩。弓腰老头张始终没有出现。风轻扬似乎根本就忘了有这样一件东西在。只有吴神棍记得。他在夜里找到我，说一定要找到那东西，虽然他不知道那东西作什么用，但一定很重要。

    我觉得无从找起。吴神棍说他有办法。这家伙拿燻香迷晕了楼下一家人，找到他家卫生间，直接把上面的水管给砸烂了，水淌了一地。看看也没有什么。我俩就关上门下了楼。楼后面的化粪池，竟然被连顶掀起，臭气冲天。一个清理化粪池的车正把化粪池里的污物用水泵抽到椭圆车厢里。

    吴神棍说他要把这弄净了找找下面有没有。我指指车厢，对吴神棍说：“也可能会被抽到那里面去。”

    吴神棍说等一下还要倒到一片空地上，再用水冲，有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问吴神棍准备倒哪地方去，那不冲的到处都是吗？

    吴神棍说一条新修的八车道马路上，还没通车，场地足够大了。反正明天就走了，谁也找不到是我干的。

    我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损人利己的典型。

    吴神棍忙活了一夜，什么都没找到。临出发离开房间的时候，风轻扬突然不经意地问我：“我那个好玩的盐疙瘩，你带着了吗？”

    我呃了一声，说丢了。

    风轻扬惊道：“丢了？怎么能丢了，赶紧找找，那东西，很重要。”

    我不解地问：“那不是你随手挑的一个地摊货吗？”

    风轻扬愣了一下，马上点着我的脑门笑道：“你呀，你真笨，我们是随手挑的。可没看见那弓腰老头儿多看重这个吗？他看重的东西，能不重要？万一他有一天露头了，问你要那东西，你怎么办？”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把它冲进下水道，再也找不到了，吴神棍都把化粪池给掀了，还是没找到。

    风轻扬不信，说不能吧？你不是这么草率的人啊。找找，找找你包里面有没有？

    风轻扬说着，就去翻我的背包。三翻两翻，她的手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好啊，嗷嗷，你故意逗我玩是不是？”

    我脸上一僵，听风轻扬这意思，她找到那个破盐疙瘩了。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把它冲进了下水道的。我看着风轻扬的手，一点一点儿慢慢地从包里缩回来。她的手里，正拿着那个清澈透明形装不规则的盐疙瘩。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东西自己回来了？我看着那盐疙瘩里，好像多了别的东西。也注意到了，她也突然愣住了，两眼直直地盯着盐疙瘩。

    我从她手里接过来看，那里面是一只壁虎。活灵活现的壁虎。那大小，颜色，形状，都和我那天打死的那只壁虎很像。这壁虎的样子，是被我打死之前的样子。那眼睛也没像死后那样可怕地鼓着。

    我打死的那只壁虎活了，并且钻进了这个盐疙瘩里。

    这时候吴神棍在外面催。我赶紧把这个盐疙瘩收起来。吴神棍若是见了，肯定和风轻扬一样以为我逗他玩。不过他玩的大了，玩了一夜粪便。我担心他会疯了一样和我拼命。

    带着这个解不开的谜，我们挤上了莫小强的车，他开车送我们去火车站。火车开动的瞬间，我忽然觉得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失去了。我离开了我呆了多年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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