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针和心性（1）

    囡囡小姑娘拍掉牙婆伸过来的手，吼道：“我娘说了，你是人贩子，会把我卖掉，你是坏人！我答应了我娘，我要活，我要好好地活！”她这么说着扬起倔强的小脸，脸花得一塌糊涂，可是那双虽然小确明亮的眼睛里是浓浓的坚定和决心。

    囡囡的话拉回了我的理智，我这才发现我这么怕死。怕死没有用，只有像囡囡说的，好好地活。

    牙婆的脸色难看，正准备抽打囡囡，我去走了过去，看着坐在地上和我等高的囡囡：“小姐姐，人死了要用棺材吗？”

    囡囡收回瞪视牙婆的喷火的双目，看到我这明显不算穷人的装扮便露出厌恶的表情，但又看到我同样蜡黄枯瘦的满是病态小脸，眼眸柔和下来，也带着几分同情：“这位小小姐，人死了是要棺材的。”

    我又故意问：“棺材很贵吗？”

    囡囡哭道：“我知道我娘挨不过，早打听过了，只要三两银子。”

    我叹息了一声：“人死了，就三两银子的买了命的安家费啊。”

    囡囡听见，更大哭起来：“就三两银子，我也没有啊！”

    我心中感谢囡囡破除了我对死亡恐惧的业障，决定好好帮助她一番：“谁能买副三两银子的棺材过来，我给他一两银子的跑路费。我只要第一送过来的人的棺材，所以只付那个人的钱。”

    我话音刚落，人群‘呼啦’一声就散了，跑的比谁都快。那牙婆看做不了买卖，骂骂咧咧着也走了。

    我压低了声音对喃喃说：“给你钱，你的钱会被人惦记，所以我直接给你棺材。”我又偷偷塞给她五十面额的银票十张，说：“这是五百两银子，你偷偷藏在你娘的墓边，不要堂而皇之地拿出来，会给自己买祸的。以后偷偷地换个身份，换个地方，好好活。”

    囡囡哭都忘记了，吃惊地看着我：“小，小小姐。”

    我笑了：“因为小姐姐你说了，我也想好好活。”

    囡囡惊愕地捂住了嘴，穷人家的孩子比富人家的孩子更懂事更早慧，看看我显瘦的身体苍白的脸色，加上我说的话，她颠沛好些年自是明白的，更知道我怕也是命不长久的可怜人。

    她还想说些什么，我照样压低声音打断了她：“小姐姐，记住，我只替你娘买了棺材，又给了你十两银子送葬。”

    囡囡很聪明，她点了点头，一面哭一面跪在了我的面前，大声说：“多谢小小姐，这十两银子，足够安葬母亲！”

    在看到我朝着那脏兮兮的母女走过去的时候，浩星唯真一行人就不屑地走了。这里离客栈不到千米，谁愿意看这卑微的凡人生死？

    我故意道：“十两银子，让他们把东西送过来之后当面付吧。”囡囡不过才是七岁的小姑娘，明面上囡囡手中的钱越少，她越安全。

    囡囡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指环。这指环浑身都是黑的，没有一点点其他的颜色，大约五毫米宽，外侧的一半布满了类似针坑的凹痕，看起来就像是从中间被劈成一半的顶针（顶针，旧是女子做针线时戴在手上托住针尾防止针尾弄伤手指的工具，形似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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