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处江湖之远则优其君

    屈原被流放到流放汉北地区（今河南南阳的西峡、淅川、内乡一带），楚怀王不给他发工资了，吃住行等一切费用都不给他报销，不准他回家，不准他离开汉北地区，让他在汉北地区过流浪生活。换作穷人，生活难题不好解决。但是对屈原来说，生活没难题，屈原家是贵族，不愁吃穿，他所承受的是精神上的打击，被撤销了左徒职务，被流放了，理想不能实现了。

    屈原来到汉北地区，看到这里山清水秀，环境优美，心情豁然开朗，心想：“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进行调查研究。”走百姓中间，和百姓谈心，才发现百姓们心里很苦，生活很苦。有的骂贵族，有的唉声叹气，有的痛哭流涕，有的说：“左徒大人，我们把昏王赶下台，你来当国王，中不中？”屈原越发感到变法改革的重要和迫切。新法早已制定好了，但是为什么在百姓中间看不到新法的一点影子？他派仆人回郢都（今湖北省荆州市宜昌）探听朝廷消息。

    探听消息的人带回来更坏的消息。秦国张仪破坏六国合纵联盟，欺骗楚怀王说：“只要楚国与齐国断绝往来，解除盟约，齐国就送给楚国商於一带六百里的土地。”楚怀王想得到商於一带六百里的土地，果真与齐国解除了盟约，派使臣到秦国去索要商於一带六百里的土地。张仪却说：“没听说给楚国商於一带六百里的土地，只听说给楚国里土地。”楚怀王大怒，兴兵讨伐秦国，这时秦国和齐国结为了联盟，一起打楚国，楚国打败，被杀死楚军官兵万，楚军统帅屈匄也被杀死了，丹陽、汉中的土地被夺走了。楚怀王又派出更多的军队去攻打秦国，到蓝田，被秦军打得大败，于是楚国又割让两座城池和秦国讲和。

    屈原听完消息，着急地说：“大王啊，千万不可与齐国解除盟约。秦国破坏我们的合纵联盟，是要把我们各个击破，一个一个地吃掉。”他可叹不能当面劝谏楚怀王，恨不得扎翅飞到楚怀王身边，劝谏楚怀王断绝与秦国的来往，与齐国重修和好，可是自己戴罪流放，擅自离开流放地，罪加一等。

    屈原忧心如焚，无计奈何，信步走来，不知不觉走到丹水边，遥望丹水远处，心想：“乘上船，沿着丹江就可入长江，到郢都，回到楚王身边。”他的思绪随着丹水奔流，引出诗句来了：

    惜诵以致愍（i同“悯”）兮，发愤以抒情。

    所非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

    令五帝以折中兮，戒六神与向服。

    俾山川以备御兮，命咎繇使听直。

    谒忠诚以事君兮，反离qu而赘肬（you“疣”的异体字）。

    忘儇（uā）媚与背众兮，情与貌其不变。

    故相臣莫若君兮，所以证之不远。

    吾谊先君而后身兮，羌众人之所仇。

    专惟君而无他兮，又众兆之所（chou“仇（chou）”的异体字）。

    一心而不豫兮，羌不可保也。

    疾亲君而无他兮，有招祸之道也。

    思君其莫我忠兮，勿忘身之贱贫。

    事君而不贰兮，迷不知宠之门。

    忠何罪组遇罚兮，亦非余心之所志。

    行不qu以巅越兮，又兆众之所咍（hāi讥笑）。

    纷逢尤以离谤兮，謇（jiǎ）不可释；

    情沉抑而不达兮，又蔽而莫之白。

    心郁邑而不达兮，又莫察余之中情。

    固烦言不可结而诒兮，愿陈志而无路。

    退静默而莫余知兮，进号呼又莫吾闻。

    申侘傺（chàchi）之烦惑兮，中闷瞀之忳忳（uu）。

    昔余梦登天兮，魂中道而无杭。

    吾使厉神占之兮，曰：“有志极而无旁”。

    “终危独以离异兮？”曰：“君可思而不可恃。

    故众口其铄金兮，初若是而逢殆。

    惩于羹而吹齑兮，何不变此志也？

    欲释阶而登天兮，犹有曩之态也。

    众骇遽以离心兮，又何以为此伴也？

    同极而异路兮，又何以为此援也？

    晋申生之孝子兮，父信谗而不好。

    行婞直而不豫兮，鲧功用而不就。”

    吾闻作忠以造怨兮，忽谓之过言。

    九折臂而成医兮，吾至今而知其信然。

    矰（zēg）弋机而在上兮，罻（èi）罗张而在下。

    设张辟以娱兮，愿侧身而无所。

    欲儃佪（huái）以干傺兮，恐重患而离尤。

    欲高飞而远集兮，君罔谓汝何之？

    欲横奔而失路兮，坚志而不忍。

    背膺牉（pà）以交痛兮，心郁结不纡轸。

    梼木兰以矫蕙兮，糳申椒以为粮。

    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

    恐情质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

    矫兹媚以sihu兮，愿曾思而远身。

    译文：

    痛心啊，由于进谏而招来不幸，我要倾诉心中的jiqig和怨情。

    如果我的话不是出于忠诚啊，我愿上指苍天让他来作证。

    让五方神帝来公平裁决吧，我愿面对六宗神祇把事理说清。

    请山川众神都来听证做陪审啊，命法官皋陶把是非曲直判明。

    我竭尽忠诚来侍奉君王啊，反被小人看作是多余的瘤肿。

    我不懂奉迎谄媚而惹恼小人啊，只有等待明君体察我的衷情。

    我的一言一行都有迹可查啊，我表里如一从不变更。

    所以考察臣子没有比得上君王的啊，因为这种考察在眼前就可得到印证。

    我坚守人生道义是先君后己，竟然被众人怨恨仇视。

    我心中思念的只有君王您啊，众人却把我当做仇敌。

    我忠诚专一毫不迟疑，可结果却不能保全自己。

    我极力地亲近君王别无他想，却成了招灾惹祸的根基！

    为君王着想没人比我更忠心啊，我竟然忘却了自己人微才疏。

    侍奉君王我从不三心二意啊，根本不知什么取宠邀幸的门路。

    忠心有何罪竟遭惩罚啊，这真是我心中从未意想到。

    行为不同俗随流就要跌跤，还要受到qu小的讥讽嗤笑。

    一连串的责怪，不断的诽谤啊，真使我愁肠百结不平难消！

    心情郁郁难以倾诉啊，君王受蒙蔽忠心难剖。

    心头愁闷失意潦倒啊，又有谁理解我心头的苦恼。

    本来有说不完的话却无法投寄啊，我愿陈述心志却无路使君王知晓。

    隐退沉默吧，可谁又明白我呢？上前呼喊吧，可谁又听我的呼号？

    一再的失意使我心烦意乱啊，满怀的愁绪呵，难写难描。

    从前我曾梦中飞游苍天啊，魂悠悠中途遇河却无渡船。

    我请大神替我占卜啊，他说：“你有大志可惜无外人助援。”

    “难道我就终将孤独被君王疏远？”他说：“可以为君王着想却不可依仗。

    因为众口一词可以把黄金熔化啊，当初你就是这样忠诚才遭受到危险。

    被汤烫过的人见到凉菜也要吹气，为什么你不把初衷改变改变？

    想不用天梯就打算登天，你的态度一丝没改还像从前。

    众人害怕你，不与你同心同德，为什么会和你做伴？

    虽同事一君但你们路途各异，为什么会给你助援？

    晋国的申生是个孝子啊，父亲把他逼死就是听信了谗言。

    鲧为人刚直不活转，他的功业因此不得实现。”

    我听说尽忠君王容易与人结怨，对此我毫不在意以为是夸大。

    手臂多次折伤的人可能成良医，如今我才明白这话一点儿不差。

    如今这个世道，天上利箭横飞，地上张罗设网。

    处处暗设机关陷害君王，哪里有我立足容身的地方。

    我徘徊不去以求留在君王身旁啊，又怕更大的祸患落在头上。

    我想抽身远走高飞啊，又怕君王诬我说：“你背叛我，要去什么地方？”

    想放弃正路像小人那样乱窜啊，可我一向心坚志专又不忍心。

    我的前iog和后背就像裂开一样啊，我心头郁闷难舒，绞痛难忍。

    捣碎木兰，揉碎蕙草啊，舂碎申椒做干粮。

    再播种下江离栽上菊hua啊，待到春天做成干粮芬芳。

    唯恐我的真情得不到表达啊，所以三番五次表明衷肠。

    保持自己的美德，离qu索居吧，我反复想过隐身远藏。

    屈原盼望回到楚怀王身边，却不能回去，正愁眉不展，仆人飞奔而来，喜笑颜开地对屈原说：“左徒大人，楚王派人来召你回郢都。”“真的吗？”“真的。”“以后别叫我左徒大人了，我早已不是左徒。”屈原说着，兴冲冲往住所跑。

    原来，楚怀王经过两次大败，损兵折将，丢失疆土，想起了忠心、能干的屈原，要把屈原召去回郢都，商议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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