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拍死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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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杺以为她是怕被说教为了减肥吃这些没营养的,便拍拍她的肩膀开玩笑地说:“吃这么简单,省钱啊!”,然后坐下打开盒饭自己吃了起来。
没想到许琦琦却沉默了,手握着饭盒的塑料盖子半晌没有说话。
温杺咀嚼的动作渐渐变成慢镜头,她为自己刚才那句自作聪明的笑话深深默哀。
难不成她还真是为了省钱
她停下动作,转过头看身边的女孩,却发现她瘦弱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似乎还有轻轻的啜泣声。
许琦琦用左手撑着太阳穴,顺便也挡住了面上的表情,温杺若是没听见声音还真不敢断定她确实是在哭。
“你怎么了?别哭啊,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温杺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问道。
许琦琦忽然转身抱住温杺,仍旧轻轻啜泣,瘦瘦的肩膀轻颤不已。声音是克制的压抑,温杺知道她是害怕惊动别的同事。
然而这份克制却让悲伤显得愈加浓重。温杺伸出一只手拿起桌上小包的纸巾递给许琦琦。
大约十分钟之后,许琦琦才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妆被泪水冲的乱七八糟。
温杺起身到柜子再拿了一包纸巾,走过来递给她道:“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可能地帮你。”
许琦琦用纸巾擦了擦糊在眼角的睫毛膏,眨眨眼一滴泪又滚了出来,她抽噎着说:“我妈在我刚进公司的时候,被检查出了尿毒症。”
温杺一怔,她虽然预计到许琦琦或许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却没想到是这样棘手的事情。
“我知道我这几个月的工作状态很糟,经常出错,可是,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现在一周要做三次的透析,我,我们现在已经负债累累”
“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很想留下来,可现实让我不得不考虑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妈妈的病需要很多钱,可我单凭现在这份工资肯定是负担不起的,妈妈同病房的一个病友的女儿在‘世外人间’做陪酒小姐,有一次她说如果我想去可以帮我介绍,我一直没有决定”
听到“世外人间”四个字,温杺心中更是猛地一震,她没想到许琦琦的情况已经到了需要考虑“下海”的境地了,这要有何等的压力才会让一个正经女孩不得不考虑沦落自己啊!
也许是因为最难以启齿的部分也已说出,许琦琦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她的脸上有一道道眼泪冲刷出的痕迹,睫毛膏和眼线液也早已一塌糊涂,这张原本秀气的脸被乱七八糟的颜色衬得看起来有些滑稽。
温杺此时的心情也如许琦琦脸上的残妆一样一塌糊涂,她知道许琦琦是单亲家庭,一直都和母亲相依为命,家境也一直都不太好,如今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对于两个柔弱的女人来说,确实是难以承受的。
也许是因为许琦琦和她有些相似的经历,她从来都对她多有一份关照和疼惜。只是这个女孩仿佛比她更加不受上帝的眷顾,思及此,她不由得有些黯然,“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许琦琦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嘲讽,“你们也帮不上我的。”未出口的话是,跟你们说又有什么用?
温杺当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也自知力薄,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走到壁柜前从皮夹里拿出所有的红钞递给她,轻轻说:“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虽然也许不能真正帮你摆脱困境,但我我希望,希望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珍重自己。”
许琦琦看了看那叠钞票,再次泪盈于睫,“我知道这里只有你是真正关心我,我一直很感激的。今天被你撞见了,也不想再隐瞒你。”
温杺将那叠钞票塞进许琦琦手中,许琦琦没有拒绝,只是眼泪越来越汹涌。
温杺本来肚子就不舒服,此时已是胃口全无,她端起餐盒丢进垃圾桶,又转头对许琦琦说:“谢谢你信任我,你放心,有些事情我会替你保密的。”
走出休息室,温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似是堵了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种无能为力的压迫感,让她觉得似要窒息。
她拿出手机给“我找你找了好久”发了一条私信:“今天遇到一件悲伤的事,现在满心都是深深的无力感。”
“我”很快就回复了一条:“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温杺走到办公室,发现刘芸不在。她甚至想越过刘芸直接去找工会主席,但踌躇了几步,还是回到了办公桌前坐下。
她把事情大致跟“我”说了一下,又发了一条:“我得先跟我的上级说这件事,然后她再去找工会主席,可她现在不在,现在只能等她回来再说了。我很难过,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指望公司能够帮她渡过难关了。”
“我”依旧很快回复:“你已经尽力了,别想太多,毕竟你不是上帝,你没有义务拯救别人。”
看看“我”回复的信息,温杺心中好受了一些,她忽然问:“你怎么总是不忙的样子呢,总有空跟我聊天。”
“我”说:“因为我是‘御用闲人’啊,为美女效劳我很乐意,当你无聊了c不开心了c有烦心事了c有困惑了总之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当我是男版‘知心姐姐’。”
看完这条温杺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如果我是丑女呢?”
“我”回复:“就算是丑女也是钟离春,娶个钟无盐也不错。”外加一个笑脸符号。
嘿,还真没皮没脸!温杺想。
“不是吧,那许琦琦还真是可怜啊,真没想到”舒檬在电话那头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我已经跟刘芸说了,她应该会向工会申请援助。”温杺刚下公交,走在回小区的那条街道上。
“嘿呦!那岂不是又成她刘芸的功劳了,这一整她又成关爱下属的好领导典范了。”舒檬有些替温杺不值。
“随她去吧,只要能帮到许琦琦就好了。我每次看到这女孩就心生同情,母女俩相依为命真的很可怜的。”
“你啊,同情心太泛滥,总有一天你会吃亏在这!你别因为人家跟你生活经历相似你就瞎同情,说难听点单亲家庭的大有人在,你同情的过来么!”
“哎,别说这个了,对了,你最近比咱国家领导人还忙啊,我已经猜到端倪了啊!快老实交代,是不是有艳遇了?”温杺窃笑着,站在斑马线上张望两边的来车。
“咳,你一说这个,我还真的头疼,我正想找机会跟你说来着”
“行,你改天专门找个时间跟我说清楚啊!别忘了!我现在有点事先挂了!”温杺忽然急急挂断电话,快步转身朝斜后方一个便利店边上的取款机走去。
十几分钟后,温杺走到一辆静静的在街道边违章停车的黑色奥迪跟前,屈指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
车窗降下,车内的人看到温杺满脸都是惊喜,夸张地睁大眼睛道:“咦,温杺!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啊,好巧啊,你是哪个戏剧学院毕业的,演技略显浮夸啊!”
丁澍泽嘿嘿笑道:“那我找个时间回母校进修一下,考个研博什么的。”
温杺拉开单肩包拉链,掏出一个不算薄的信封,从车窗丢进去,“给!两清了啊!”
丁澍泽一个反应不及,某个部位正好被砸到,他夸张的大喊:“哎呦!你要我断子绝孙啊!这什么东西啊!”
“蒋旻然的医药费!我去打听过了,一毛不多一毛不少!”温杺的声音从二十米开外传来。
丁澍泽赶紧发动车子慢慢跟上,“哎,你别走啊,我不是让你别还我了吗?你干嘛呢!”
温杺站住脚步,转身对着他说:“难道你每天在这跟着我不是来找我讨债的?我看你总是跟着也不好意思说,今天凑齐了钱就主动拿来还你了。”
丁澍泽欲哭无泪,“你,你拍死我算了!”他拉开车门下车,急急把钱往温杺手里塞,温杺却转身躲开,疾步向前行去。
丁澍泽按下锁车键快步追上前,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那你每天到这儿来干嘛?而且要不是你天天都进到我们小区参观,我还真没发现原来我们这个小区景观建设这么好看。”
“我,我”
“你什么你!嘿,我以前还觉得你挺冷酷的,没想到你不仅无聊,还结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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