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人间听书

    七月的人间冷热参半，如今这天气更是变化莫测，明明离开时还是漫天繁星，这会儿却有细雨沙沙的落下。夜色渐渐褪去那份浓厚，虽是阴雨东方的天空还是有些许微亮。使法术来到玫瑰谷，习惯性的坐在谷口那棵还在梦里的老柳树上，双腿蜷缩着被双手抱在怀里，静静的看着玫瑰谷一点点的苏醒。

    身下的老柳树伸了个懒腰，害得我差点从树枝上跌落到地上。紧紧的抱住树干，双手抠住一个小洞一动不动的等待老柳树恢复平静。

    这老柳树上了年纪觉就是多，这才刚伸了个懒腰又睡着了。我还以为它已经睡醒了可以跟它说会儿话了，看来是我想多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树枝上，摆弄着为数不多的树叶。

    “主子，你在上面吗？”

    是旻昱的声音，看来他酒醒的已经差不多了。探出头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一块上来坐会儿。谁知道这么大个儿竟然不会爬树，又恰逢刚刚酒醒使不出什么法术。徒手爬到一半接着重重的摔下去，来回折腾了几次依旧在原地。

    “算了，还是我下去吧。”

    实在不忍心再折腾他，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傻瓜。明明流量不行还要跟着我瞎闹，明明使不出法术又不会爬树还这么费力的往上爬，估计连树下的蚂蚁都在嘲笑他的愚笨。

    轻轻的从树上跳下，轻而易举的落在旻昱的面前。打量着脸似乎有些红肿的旻昱，想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来，怕伤了他一个将来身为男子汉的自尊心。

    “这么早找过来有什么事？”

    “属下昨晚因酒醉卧于山丘之上，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在抱朴斋的床上，感情是主子将属下送回去的。属下未能照顾主子，反道给主子添麻烦了，特意前来寻主子，请主子责罚。”

    旻昱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本是没有什么的，可刚刚摔得有些红肿的脸再配上这表情，原谅我在此时没有了同情心，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

    “你都这样了还让我怎么责罚你？不用内疚了，不是我送你回去的，连我都是被阿娘送回守拙堂的。阿娘昨夜已经吩咐过今天要是没事的话不用去她那请安了，不如咱们去帝都玩吧？”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阿娘最近免不了要修养一段时间，不会希望我们在旁边打扰到她的。”

    未等旻昱说话便拉着他腾云而起，山谷里的薄雾浓云处自有一番醉人美景，只是高处的凉意着实让人有点经受不住。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人间帝都，如今是七月，大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梦里的十一月跟现在的情景相差甚远。不知道这人间是不是真的有伏羲墓，是不是也很梦境里一样有让人一听便舍不得离开的说书人。

    今天的天气难得的好，虽然不算是偷偷溜出来，但未经阿娘允许善自做主带着旻昱来到这帝都还是心里有些后怕。漫不经心的走在大街上，前方不时有叫好声传来。快步走进人群凑热闹，跟不上人流的旻昱急忙拨开挡在前边的人使劲往前挤，唯恐一个不注意把我跟丢了。

    果然前边有说书人！只见那人身穿灰色布衣，虽不是绫罗绸缎却干净齐整，衬得整个人甚是精神。手握一把折扇，身前一张小几，小几上一杯热茶尚冒着热气，看来来的还不算晚。

    “话说那孟婆站在奈何桥边只字未说，眼睁睁看着那绿衣的鬼魂儿在那大闹打翻跟前的汤锅。不一会儿奈何桥边聚集了众多前来投胎的鬼魂儿，鬼差们不敢前去催促，便在一边维持着秩序。那绿衣的鬼魂儿哭诉着自己前生的不幸，原来她并非凡人，而是一个剑魂。只因出生于阴气最重的七月初七，被她那炼剑若痴的父亲扔进炼剑炉生祭了那新剑。”

    人群里开始有人唏嘘，甚至有人喊出声来，怀疑声此起彼伏。

    “不可能的吧，哪有亲生父亲害死亲生女儿的？就算虎独还不食子呢！”

    “一定是胡邹的，都到了奈何桥了还不被那冷血的孟婆强摁了头将那忘情汤水灌进口中”

    “各位听客请听我细说，这可是我太爷爷亲身经历的，怎么能是胡邹？当初他们一块投胎的为数不多，不信你们可以四处打听一下。是不是有那么几个人当初在那奈何桥边，被那绿衣女鬼一闹未曾喝下忘情汤水便草草跳下轮回隧道。当时那绿衣女鬼在那声泪俱下的说完便用手生生的在那三生石上抠了那整篇的诗经《上邪》，说是祭奠她与干将至死不渝的爱情。而那女鬼未听从孟婆的意见就在冥界等待干将的出现，从那奈何桥上一跃而下，估计现在已是魂飞魄散了。”

    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接着有一个小个子的老头出声说道：“这事儿我听老王头提过，好像当初他家先人也亲身经历过。据说那孟婆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虽然在那昏暗的冥界看不清相貌，她依旧每日带着面纱。在碰到绿衣女鬼那天，估计是被她的故事感动了，还亲自摘下面纱撕成长条为她包扎手指。原本打算留她在近身伺候，谁知那绿衣女鬼并不领情，翻身跳下忘川河。”

    “各位听客，古今稀奇事，莫道非真迹。如今这位老哥所幸能为我做个证，要不然这胡邹的帽子又要扣到我的头上喽！兴许别的说书人只是胡编瞎邹图一乐呵，可是我张某人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真是。”

    周围无人再搭话，兴许是认了真。凡人就是凡人，这么一说便轻易的信了。老柳树说过这凡人投胎无一人能逃得过孟婆的那碗汤，不然这诺大的人间都是带着几世记忆的凡人，那还不被这斩不断的累世的恩恩怨怨给折磨得生不如死？神仙之所以有永生的记忆那是他们经过大彻大悟后懂得了什么该拿起什么该放下，这是一般生灵所做不到的。想要拿起甚是简单，想要放下谈何容易？

    有酒，就等于有了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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