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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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发出响亮的叹气声,大家虽然不敢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不服:今天不是比谁的小丑扮相最好吗?最后怎么被一个耍魔术的人抢走了鸽血石。
朗朗才不管那些人怎么想,反正他喜欢。他从高背椅上跳来,跑过去把装着鸽血石的盒子取来,亲手交到了遐儿的手上:“这个石头给你了!”
他并不知道那颗石头的价值,他也不知道表演魔术的是遐儿。直到遐儿开口,他才惊叫:“呀,遐儿姐姐,是你啊!你那个徽章从哪里变出来的?能告诉我吗?”
遐儿得意地仰起脸来,看向站在朗如焜身后的韦野平:“怎么样?我说了我一定能赢得小朗哥的肯定,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韦野平哼了一声:“没用的,你还是要走,明天就走!”
遐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弯下腰,附耳对朗朗说了几句什么,朗朗听完后,高兴地跳了起来:“你真的肯教我吗?太好啦!遐儿姐姐真是好人!”
“喂!你别打小朗哥的主意!赶紧回去收拾东西!”韦野平比较了解自己的表妹,意识到不妙。
遐儿无奈地摊了摊手,对朗朗说:“小朗哥,我是愿意把我会的都教你,可是这家伙一直要撵我走,你看他有多凶,明天早晨我要是不走,他会打我哟。”
“为什么要遐儿姐姐走?可不可以留下她?我想跟她学着变东西呢。”朗朗走到韦野平面前,拉着他的衣襟,问他道。
韦野平一脸为难,扭头看朗如焜。朗朗便又走向朗如焜,抓住他的手,撒娇地摇着:“留下遐儿姐姐嘛,都没有人陪我玩,让遐儿姐姐陪我玩嘛,她答应教我变魔术哪!”
这是朗朗第一次主动抓起朗如焜的手,朗如焜竟有些激动,脑子一热,便说道:“好吧,既然我儿子留客,那遐儿就留下来再住些天吧。”
遐儿得意地冲着韦野平做鬼脸,然后转身,举起装鸽血石的盒子,对那些失望的人们说:“我今晚取巧了,胜之不武,这块鸽血石不应该是我的。现在我要背对着你们,把鸽血石丢出你们,丢到谁的手中,鸽血石就是谁的,怎么样?”
“嗡”的一声,人群中爆发出议论声来。紧接着,大家纷纷动起来,往遐儿的身后挤去。
遐儿转回身,背对着人群,举着宝石盒子,倒数:“你们不要挤啊,伤了人可不好,我要丢喽,五!四!三!二!一!咻!”
随着她“咻”的一声,宝石盒子从她的手中飞出去,飞向身后那一群人。
人群一下子涌向宝石盒子飞去的方向,互相推挤着,举起手来抢那只盒子。
盒子飞出去好远,人们也追出去好远,最后它落下来,落到了一个女佣的手中。有人不服,上去抢夺,女佣发出一声尖叫,把宝石盒护在胸前:“是我的!遐儿小姐说了,谁接到是谁的!哎呀,你敢摸我的胸部!”
场面有些混乱,朗如焜却哈哈大笑。慕提岛上好久没有这么欢乐这么热闹了,他也不想做一个冷面煞王,看着人们闹腾,他也挺高兴的。
朗朗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搓手变徽章的秘密了,拉着遐儿去了他的房间,要遐儿以上就教他。
韦野平也告退,因为明天一早要离开,他要准备一下。
鸽血石的归属已定,女佣虽然被摸了胸部,不过得了一块宝石,还是很激动,上前来感谢了朗如焜。那些没有得到鸽血石的人们,都失望地散去。
最后,只剩下朗如焜和谈溦溦,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举头望天。
“遐儿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谈溦溦先开口说话了。
朗如焜点了点头:“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古灵精怪的,呵呵”
“看来她对你是认真的,她想尽办法也要留在这个岛上,不肯离开你呢。”谈溦溦又说。
朗如焜终于听出别的意味来了,扭头看着谈溦溦:“你在吃醋吗?”
“吃醋?不会”谈溦溦摇头,“我也喜欢刚刚开放娇嫩美丽的花朵,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罢了。”
她分明就在吃醋,偏偏还像煮熟的鸭子一样嘴硬。朗如焜看着她故作淡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在我眼里,繁花一丛,不如狗尾巴花一朵,我的品味还是很特别的,对不对?”
“狗尾巴花?”谈溦溦微一皱眉,就明白朗如焜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你这是在骂我吗?你说我是狗尾巴花?”
“我可没说是你,是你自己承认的!”朗如焜笑眯眯地和她逗嘴。
“那我就不是狗尾巴花喽?夜深了,你找你的狗尾巴花去吧!”谈溦溦被他拐弯抹角地骂了,生气地转身,回屋里了。
朗如焜便在身后追着她,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跑到三楼。谈溦溦猛地停下来:“你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你的狗尾巴花?”
朗如焜指了指她:“是啊,我这不正跟着我的狗尾巴花吗?她去哪里我去哪里。”
谈溦溦没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差一点儿笑出来:“你还说不是在骂我?别人都是娇花!我就是狗尾巴草!哪有人会喜欢狗尾巴草的?你还是去找你的娇花去吧。”
“你刚才还让我找狗尾巴花,现在又让我去找娇花,到底你要我去哪里?”朗如焜很无辜地耸了耸肩,几步跑到谈溦溦前头,开了门,进去了。
等谈溦溦进门时,朗如焜已经躺在她的床上了,仰面朝天,自在得不得了!
“你真当这里是你的房间了吗?那我让给你好了!我搬去别的房间,行了吗?”谈溦溦嘴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却甜兮兮的,也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沿上。
朗如焜伸手一拉,她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朗如焜抱着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嗟叹:“真开心啊!有老婆有儿子,我这日子过得不错嘛哎!谈溦溦,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吧,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谈溦溦心里“咯噔”一下子,可是难得他今天高兴,她不想扫他的兴,就说:“你怎么知道再生一定是女儿?万一又是一个儿子呢?”
“那就更好啦!我们家已经三代单传了!要是到了我这一代,能多生出几个儿子来,那我们朗家的祖宗会高兴地活过来呢!”
谈溦溦心想:敢情你也不在意是男是女,只是想让我再给你生孩子啊!朗如焜,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问题了,可以生好多的孩子,永远生活在一起了吗?
“呀!要是你们家逝去的祖宗们都活过来了,那我先吓死了。”谈溦溦不肯正面谈论生孩子的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朗如焜有一点失望,不过他提醒自己,对于这个女人,不可以操之过急,一步一步来,他就不信他搞不定她!
于是他不再提生孩子的话题,一翻身压住她,俯下头去亲吻她的脖子。
谈溦溦被他亲得脖子痒痒的,笑着推他:“你别这样,我要去洗澡啦!”
“下午不是洗过了?我们先做正经事,然后再洗澡,好吗?”朗如焜说着话,开始解她的衣扣。
“我现在这身打扮,你也有兴趣吗?再说了,刚才在院子里吹了海风,浑身咸腻腻的,让我洗个澡嘛!”谈溦溦眼看着自己的上衣被解开了,哀求他道。
朗如焜想了想:“好吧,一起洗”
“又要一起?我的浴缸空间并不大的,你这么大一只,老是占我的地方,害我洗澡都洗不爽”谈溦溦口中这样抱怨着,人却已经跟着朗如焜,进了浴室。
朗如焜叫佣人送来了红酒和玫瑰花,他放了一缸的温水,将谈溦溦扒光了放进浴缸中。然后,他把玫瑰花一瓣一瓣散到她的身上,边散边说:“其实狗尾巴草披上玫瑰花的花瓣,也可以冒充一下玫瑰的嘛。”
谈溦溦掬起一捧手洒向他:“你才是狗尾巴草!我是本来就玫瑰!”
朗如焜被淋湿了,干脆脱下衣服,也迈进了浴缸里,挤在了谈溦溦的身边,抱住她:“不管你是狗尾巴草还玫瑰,我都喜欢你!就喜欢你!”
谈溦溦听他这样表白,心都化掉了。她也想说:“我也喜欢你,就只喜欢你。”可是这话哽在她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朗如焜长臂一伸,抓过浴缸旁边小几上的红酒瓶,斟了两杯红酒,自己端一杯,另一杯递给谈溦溦,真诚地说:“溦溦,我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好好相处,我相信一切问题都会在相处中慢慢得到解决,好吗?”
谈溦溦举着红酒杯,看着红艳艳的酒液在水晶高脚杯中荡漾,她的心也开始摇荡起来。
一切问题都会在相处中慢慢得到解决吗?真的会这样吗?鱼会长出脚来,爬到陆地上寻找猫?还是猫会长出鳍和鳃来,游到大海中去找鱼?
谈溦溦端着红酒,神思恍惚。
朗如焜举着酒杯,等了半天,不见她有所反应。他轻叹了一声,和她碰了一下杯子:“你慢慢想,我不逼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告诉我。”
他话音刚落,谈溦溦突然举起酒杯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她放下杯子,身体一个翻转,就跨坐在了朗如焜的身上。谈溦溦抢过他手中的那杯红酒,再一次仰脖饮尽杯中酒。然后,她把酒杯往旁边一放,双手按住朗如焜的肩膀,俯下身去,趴在他的怀里,亲吻上他的嘴唇。
一股酒香马上从她的口中传导入他的口中,他一下子就醉了,一边回应着她少的热情,一边问:“溦溦你这是”
谈溦溦抬起头来,捧着他的脸,看着他:“你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的问题会在相处中得到解决,我现在就试一下,看看我们能解决什么问题?”
他不说话,只是抱着她吻了过去。
谈溦溦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抬起头来喘息的功夫,她拿过红酒瓶,含住一口红酒。然后,她再一次俯下身,亲上他的嘴唇,将含在她口中的红酒全部灌进了他的口中。
他饮下她喂入口中的酒,幸福得迷眩:“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红酒我还想喝”
谈溦溦便再含一口红酒,在激烈的亲吻中灌入他的口中。
如此反复,半瓶红酒很快就被他们喝下去了。到底有多少入了谈溦溦的口,有多少入了朗如焜的口,他们也分不清楚了,反正两个人感觉自己都醉了。
等两人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脚迈出去,他就看见谈溦溦的房间里竟然坐着三个人——莫莉c金莎和丽琪!
谈溦溦好歹裹了一条浴巾,可是朗如焜却什么也没有穿。好在他把谈溦溦抱在怀里,将身体的重要部位挡住了。
但是她们这样不请自入,还是让朗如焜十分不高兴:“你们怎么进来的?太不象话了!赶紧出去!”
谈溦溦正窝在朗如焜的怀里晕眩着呢,突然听到朗如焜语气严厉地斥责声,赶紧睁开眼睛,扭头看到三个女人齐刷刷坐在她的房间里,吓了一跳,一下子就从朗如焜的怀里跳了下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朗如焜的怀里一空,身前再无遮挡,整个人一览无余地袒呈在几个女人面前。
丽琪看着他一身的精壮肌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金莎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莫莉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恨,看了朗如焜一眼,又瞪向谈溦溦。
朗如焜随手抓过一件谈溦溦的睡袍,胡乱在身上一系,挡住重点部位。
然后他恼火地走向三个女人,站在她们面前,一指房门:“都滚出去!”
他大概猜得到这个三个女人来干什么,一定是韦野平向她们传达了他指令,她们知道自己明天就要离开慕提岛,被送回各自的家去,情急之下,才会如此大胆,闯进房间来找他。
可是他的决心已定,不会再改变。当初他召她们一回,一则怕岛上太冷清,一则为了气一气谈溦溦。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向谈溦溦妥协,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恨谈溦溦,他想要把她囚在慕提岛上,一直折磨她折磨她,直到她死。
现在他不需要她们了,他想要和谈溦溦重新开始,有这几个人存在,谈溦溦不会相信他的诚意。
他吼很大声,丽琪吓得眼泪都快掉出来。她最近一直过得心惊胆颤,要不是莫莉和金莎威胁她,她是不敢闯进谈溦溦的房间来,找朗如焜谈话的。
莫莉却不慌,她站了起来,对朗如焜说:“焜哥让我们滚,按理我们应该马上就滚的。我们从来都是焜哥的人,听焜哥的人话,焜哥让我们生便生,让我们死便死,我们是不应该反抗的”
“别说这些废话!从明天开始,你们和我朗如焜和慕提岛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我不会亏待你们,会安排好你们的生活,你们需要什么,可以向野平提,他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朗如焜觉得,自己对这几个女人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从来都低调的金莎,此刻也站了起来,和莫莉并肩,说道:“本来我们人老珠黄,能够回到家乡做些小生意谋生,已经算是好的归宿了。可是焜哥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眼看着焜哥上当受骗,却不提醒你。我们走了,从此安逸了,可是焜哥你还在这岛上,你还在危险之中,我们不能不管。”
朗如焜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一挥手道:“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的心思,我不爱听你们讲溦溦的坏话!我和溦溦的事,你们没有置喙的余地!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别等我翻脸!”
谈溦溦扯着浴巾站在卫生间门口,听到这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朗如焜要送走这三个女人,她们集体抗议来了。
这几个女人靠着朗如焜,过惯了荣华富贵的生活,而且她们都是在外面混过的人,谁知道她们在外面有多少仇家?失去了朗如焜这个依靠,也许她们连命都保不住了呢。
兔子急也会咬人啊,若是平时,借她们几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跟朗如焜争辩的。
莫莉的脸红了,她还是有些惧怕朗如焜。可是她并没有退缩,反而往前一步:“焜哥,你连给我们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肯吗?还是你也害怕,害怕我们说出真相来,你这是在逃避吗?逃避能解决问题吗?我们是真的担心你啊!”
说着话,她不等朗如焜再发飚,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递到了朗如焜面前:“好!你不让我们说话,那我们就不说!但是你看看这个东西!这是从谈溦溦住过的那些小屋里找出来的!你看看它!它有没有提醒你想起来什么事情?”
朗如焜低头,看到莫莉的掌心放着一个玳瑁蜻蜓的发夹。乍一看,它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发夹,手工比较精致,造型比较独特,除此而外,很难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可朗如焜毕竟不是普通人,他略一沉吟,拿过发夹来,摆弄了几下,轻轻一按蜻蜓的眼睛,蜻蜓的腹部“啪”地弹开了,露出里面的装置来。
谈溦溦看到莫莉拿出那枚玳瑁蜻蜓的发夹,她的心便揪了起来。
这个东西她藏在一楼工具间旁边那间小屋里,上一次朗朗突然生病,她匆忙离开慕提岛,根本就没有想起它来。这次回来,她专门去那间小屋找过它,可是那里已经被清理过了,这枚发夹不见了。
她问过专门负责打扫的佣人,都说没有看到她的发夹。她有些担心,可是已经找不到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祈祷打扫房间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把它当成一个不值钱的物件丢掉了。
结果,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东西竟然落在了莫莉的手中。
怪不得这三个女人敢闯她的房间,找朗如焜理论呢,原来她们有这个秘密武器。
谈溦溦预感到事情不妙。
果然,朗如焜捏着那枚发夹,脸上的神情一分一分地冷下去。足足有半分钟之久,他只是狠狠地盯着那枚发夹看,不说话。
“焜哥,看到你这几天高兴,我一直不敢把它拿出来,我想让你多高兴几天。可是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这件事不说出来,我不能放心啊。”金莎总是那么会说话,深明大义的样子。
朗如焜却突然扬手,将那枚发夹丢向金莎,“啪”地打在她的脸上:“你要是不走,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你这个女人简直居心险恶!”
金莎觉得很委屈,发夹又不是她的!她又不是警察的卧底!为什么要打她?
“焜哥,这事儿你不能怪金莎,今天我几次要找你说这件事,都被你打断了”这种时候,莫莉与金莎站在一条阵线上,需要彼此帮扶。
朗如焜马上将怒火喷向她:“我缝上你的嘴巴了吗?你说不出来吗?”
莫莉见此情形,就知道他很生气了,已经不分青红皂白了。他的脸上蒙了一层寒霜,眉头紧锁,眼睛更加深邃,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额角有青筋若隐若现。
这种状态下的朗如焜,随时都可能会爆发。
莫莉熟悉这样的朗如焜,虽然挨了骂,她却感觉到安心。她想:爆炸装置启动,我还是赶紧撤吧,免得被误伤到。
于是她道歉:“对不起,焜哥,是我不对,我应该在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我处置不当,你惩罚我吧。”
朗如焜一扬手臂:“滚!全都滚出去!”
莫莉什么也不说,当先迈步往门外走去,金莎急忙跟随。丽琪还想知道后续的发展,她想看一看朗如焜是如何惩罚谈溦溦的,可是莫莉c金莎都走了,她再没眼色,也不能自己留下来。
三个女人离开后,屋子里安静下来。
朗如焜背对着谈溦溦,在他裸露的后背浪客中文上,肌肉在抽动。
谈溦溦知道,他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两天前,他就不会这么纠结,他可以像前一次那样,毫不犹豫地把谈溦溦关进水牢里。
可是这两天,她对他温婉承受,他过得多么快乐。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难道这又是她的手段?难道他又上了她的当吗?
他不能相信,可是他又不敢不相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正不知拿她怎么办,听到身后谈溦溦轻轻叹息一声。他转头看她,只见她一脸的哀伤,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迷迷茫茫地看着她。
她只裹一条浴巾,胸部以上大腿以下都露在外面,皮肤莹白如玉。她的手捂在胸前,防止浴巾脱落下来,因为身体露得太多,她不太习惯,下意识地缩了肩膀。她的头发仍然湿湿的,搭在圆润小巧的肩膀上。
这个样子,看起来多么楚楚可怜。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朗如焜仍然觉得这个女子是那么美好。
为什么她就不能乖乖地做他的女人,不要有什么该死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不要见鬼的正义感?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那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为什么她总是想那么多?她是圣母降世吗?
“这个东西它是你的吗?”明明知道是她的,朗如焜还是想听她亲口确认。
谈溦溦不想撒谎,也无法否认,她看着摔在地上的蜻蜓发夹,咬着嘴唇,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朗如焜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痛了,眸光猛地一缩。他捏了捏拳头,又松开了,再问:“你不想跟我解释什么吗?”
“解释什么?这个东西的功用吗?你应该比我清楚。”谈溦溦觉得胸口塞了一块大石头,又沉重又闷痛,令她呼吸不畅,大脑缺氧,说话都费劲。
“我想知道,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你想用它做什么?你还有其他类似的装备吗?是不是应该现在交出来,也免得以后被我发现了,大家脸上不好看。”朗如焜说着话,一脚踩在那只蜻蜓发夹上,玳瑁的材质发出“喀嚓”一声脆响,发夹连同里面的隐型联络装置同时碎成了渣儿。
它是哪里来的?用它做什么?身上还有没有类似的装置?谈溦溦都没有办法解释!
“你的脸上已经不好看了,我解释越多,你只会越生气,还是算了吧。”谈溦溦说着话,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床边走去。
朗如焜一把拖住她:“这是杜奋给你的,对不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上次他来岛上,怂恿你继续在我身边卧底!我都听到了!我只是装不知道而已,我放了他,给你机会,结果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是不是警方的卧底?”
朗如焜的手指用力地扣在她的肩膀上,很痛。她强忍着骨头快碎掉的痛楚,抬头看着朗如焜:“我说我不是警方的卧底,你相信吗?”
“不信!”朗如焜吼道。
“那我说我就是警方的卧底,你相信吗?”
朗如焜怔住:他到底应该相信什么?她到底是不是卧底?他要如何才能分辨得清楚?一向自恃聪明果决的他,为什么在面对她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傻瓜呢?
“你看吧,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还让我说什么呢?”谈溦溦悲伤地摇了摇头。
“说!我要你说!你说你不是卧底!说你是真心爱我!说你永远会忠实于我,永远不会背叛!快说啊!”朗如焜同样悲伤,而且愤怒,他用力地摇着谈溦溦的肩膀。
谈溦溦被晃得眩晕,胃里一阵翻涌,一股酸水往上冲。
她知道自己要吐了,猛力推开他,冲进卫生间,跪在马桶前,“哇”地吐了出来。
这一吐,一发不可收拾。胃里像是安了一个搅拌机,不停地翻搅着。她一直吐到酸水都没有了,还在干呕,冷汗涔涔,胃抽搐得厉害,痛得她直不起腰来。
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停止了呕吐,可是她已经浑身无力,站不起来了。
她扭头往卫生间门外看,朗如焜已经不在那里了,在她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还不错,他对她比以前好多了呢,没有把她送去喂鲨鱼,也没有把她拉上后山崖边枪毙,甚至都没有把她关进水牢,他这次对她真是太仁慈了。
谈溦溦跌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无力地靠着马桶,苦笑不止。
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一切的幸福快乐都只是泡沫,脆弱易碎。她还是要回到残酷的现实中,鱼儿长不出脚,猫也长不出鳍和鳃,最后还是要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谈溦溦在卫生间里坐了好久,才恢复了体力,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床上。
那一晚,她觉得那张床好大好空,而她好小好冷。她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倚着床头,听着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望着窗外虚无的黑,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朗朗依旧是早早地起床,跑来她的房间。
这一次,他变得非常小心,先是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探头往里望了望。见床上只有谈溦溦一个人,他才放心地跑进来,扑到床沿上,仰着小脸儿,笑眯眯地看着谈溦溦:“妈妈早上好,那个人不在啊?”
谈溦溦看着儿子天真的样子,突然好想哭。她把儿子抱上床,搂进怀里,感受着儿子的小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她好受了一些。
“儿子你为什么一直叫他‘那个人’?他是你爸爸,你可以叫他爸爸。”谈溦溦说出这话,心里好痛。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告诉朗朗,朗如焜是他的爸爸。朗朗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来,可见他的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低着头,玩着谈溦溦的手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妈妈,你喜欢我叫他爸爸吗?”
“我无所谓喜不喜欢,这是一个事实,我们谁也改变不了的。即便你一直拒绝叫他爸爸,他也是你爸爸。可是你为什么要拒绝呢?其实他很爱你,他为了让你高兴,还建了一个游乐园,那需要花好多钱的,你都不领情吗?”
朗朗犹豫着,仰着脸看着谈溦溦的脸色。他感觉到妈妈似乎很不开心,便说:“我才不要,有钱了不起啊?我只要妈妈!”
谈溦溦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她赶紧把脸埋在朗朗的小肩膀上,把泪水擦在了他的衣服上,冷静了一下,才抬起头,说:“儿子,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爸爸吗?妈妈不想成为你们父子之间的阻碍,你爱妈妈,妈妈心里知道的,你也可以爱爸爸,妈妈能理解”
朗朗眨巴着眼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他说:“如果他对你好,我就爱他。他要是对你不好,我才不要爱他!”
“宝贝儿!妈妈好爱你好爱你!”谈溦溦紧紧地搂住了朗朗,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朗朗也不知道妈妈怎么了,昨天还高高兴兴的,今天就不开心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像小大人一样拍着妈妈的肩膀,安慰她:“妈妈,不怕,我陪你”
谈溦溦哭了一会儿,抹干净眼泪,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朗如焜站在门口。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子茬儿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起来颓废又沮丧。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
他冷冷地瞥了谈溦溦一眼,走进屋来。在朗朗扭头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唇角上扬,眼睛弯起来,凑过来,抱起朗朗:“儿子,早上好啊!有没有想爸爸?”
“没有。”朗朗很诚实很干脆地回答。
朗如焜深深受伤,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他释然一笑,摸着朗朗的头,说:“不要紧的,早晚有一天,当你看不到爸爸的时候,你会想念爸爸的。”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谈溦溦和朗朗谈了好多,她不知道朗如焜都听到什么了。
朗如焜也不答她的话,只跟朗朗说:“爸爸听到你说的话了,很感动呢。你放心,爸爸一定会对妈妈好,爸爸爱你,爸爸不会让你失望的。”
“真的吗?”朗朗听到他这样说,还挺高兴的。虽然他嘴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真的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能好好相处,像别人的爸爸妈妈那样。
朗如焜十分肯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
朗朗转头看谈溦溦,见谈溦溦也在微笑,他便相信了。
朗如焜见他情绪不错,马上问:“那你以后可不能再喊那个人喽,这样叫自己的爸爸很没礼貌的,从现在开始,要叫爸爸,知道了吗?”
朗朗马上害羞了,在朗如焜的怀里扭动着:“嗯我饿了我想吃东西了。”
朗如焜也不逼他,抱着他就往外走:“那好啊,咱们吃东西去,吃饱了肚子,我带你去玩。”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门口。朗朗却拽住门框,不肯跟他往外去:“妈妈,我要妈妈!”
朗如焜扭头看着谈溦溦,皱了眉,一脸不满:“你还不快起来?还要我请你吗?我儿子都说了,我们一起下去吃早餐!”
谈溦溦没想到他能邀请她,看着朗朗一脸期待的表情,她马上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冲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换好衣服后,她一边拢着头发,一边跟在朗如焜的身后,一起往楼下走去。
朗如焜和朗朗说着话,也不搭理谈溦溦。
谈溦溦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昨晚那么生气地离开了,今天一早又去她的房间难道他是去看儿子,见儿子不在房间里,才去到她的房间吗?
这样一想,就比较合理了。
毕竟他和朗朗才刚建立了一种良好的互动,难得朗朗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他肯定不会放弃,抓紧机会和朗朗亲近。
只是没有她的首肯和支持,朗朗是不可能接受他的,这一点他也很清楚。
所以,在朗朗的面前,他对她还是尽量保持着克制。
他们三个人同时下楼,着实令在餐厅里等着朗如焜的其他人吃了一惊。
谈溦溦看到餐厅里的三个女人,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莫莉c金莎和丽琪,她们成功地逆转了形势,让朗如焜把她们留了下来。
谈溦溦瞄了一眼丽琪,见她脸上有得意之色,便扭脸向朗如焜道:“我们回来有几天了?上次朗朗生病的事,也该调查清楚了吧?”
此言一出,丽琪马上变了脸色:“你这个女人!不闹得岛上鸡犬不宁,你就不甘心是不是?那事儿明明就是你自己干的!你还想诬陷好人?”
“你慌什么?我又没说是你。你这样说,是怀疑朗如焜的能力吗?你是说他分不清好人坏人,没有能力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吗?”谈溦溦冷笑道。
她的话音刚落,莫莉就接过她的话茬儿:“你也不必往丽琪的头上扣帽子,焜哥是个有能力的人,他自然分得清是非好坏。只是有些人太擅长表演,演技一流,焜哥再厉害,也有软肋,不是吗?”
朗如焜皱了一下眉:“都不要吵了!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不管是谁,敢伤害我儿子,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丽琪听朗如焜这样说,更加紧张了,牛奶杯子都端不稳了,被莫莉狠狠地瞪了一眼。
谈溦溦把她们的神情都收在眼里,她没再说话,开始吃早餐。
饭吃到一半,外面就传来嘈杂声。有一个佣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说:“先生,韦先生和遐儿小姐吵起来了,遐儿小姐气得要跳楼。”
“为了什么事?”朗如焜拿起餐巾来,擦了擦嘴角,站起来往外走。
“韦先生要带遐儿小姐走,遐儿小姐不肯走,他们兄妹吵了几句,遐儿小姐就爬上了楼顶。她说谁再逼她离开里,她就跳楼摔死在那人的面前。”佣人跟在朗如焜的后头,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向他汇报了一下。
“前几天刚刚有一个女人跳楼,现在又来一个更闹腾的!要跳就真跳,站在那里瞎嚷嚷什么?”丽琪小声嘟囔着。
谈溦溦横她一眼,没说什么,也站起来往外去。遐儿毕竟和这里的其他人不太一样,她还是挺担心那个小姑娘的。
她跟在朗如焜的身后,爬上了顶楼,上了天台。
就见遐儿站在天台的边缘上,指着她对面的韦野平,控诉道:“我已经是成年人啦!我年满十八岁啦!连我的父母都不能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啦!你凭什么管我?”
韦野平也知道是自己逼她太紧了,有些后悔。
其实他也是为了她着想,虽然她只是表妹,但他当她是亲妹妹一样疼爱。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是应该让遐儿见到朗如焜,他没想到遐儿会这么迷恋朗如焜。
朗如焜是做什么的,他比谁都清楚。他希望自己的妹妹将来能嫁一个小康之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跟了朗如焜,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他很清楚。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将遐儿与朗如焜隔离开。可是遐儿不配合,耍赖使诈,就是不肯离开朗如焜。
尽管昨晚遐儿已经争取到了朗如焜的许可,可以继续留在慕提岛。但是韦野平想了一个晚上,还是下定决心要把遐儿带走。
今天一早,他闯进她的房间,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强迫他跟着她去乘直升机离开。
遐儿激烈反抗,争脱之后,就跑上了天台,激动得吵嚷着要跳楼。
韦野平正劝不住呢,朗如焜出现了。
“遐儿,你别闹,有话好好说,快离开那里,很危险的。”朗如焜朝着遐儿伸出手,做出要拉她的动作。
遐儿却还在哭:“我怕什么危险?我连自由都没有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又聪明又漂亮,你们为什么都讨厌我?焜哥,你说!你喜不喜欢我?你要是也讨厌我,那我还不如干脆死掉呢!”
谈溦溦听着她这一番话,心里觉得好笑:现在小女孩儿都怎么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跳楼吗?逼着人家喜欢她,不喜欢就跳楼,这是在耍无赖吗?
可是,别人耍无赖,总会让人觉得讨厌。偏偏这个小女孩儿不同,她做这样的事,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好像她生来就该被所有人迁让疼爱。
谈溦溦看着朗如焜,朗如焜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扫了她一眼。
然后,他朝着遐儿点了点头:“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你可不能跳楼,否则我会难过。”
“真的吗?”遐儿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就已经欢欣雀跃了。
朗如焜张开双臂:“当然是真的!过来焜哥这里,焜哥会保护你,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你想一辈子,我也欢迎!”
遐儿发出一声欢呼,从天台的边缘奔向朗如焜,像是一只小燕子,姿态轻盈,一头扎进了朗如焜的怀里,抱住他:“焜哥!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我好喜欢好喜欢和你在一起!”
朗如焜的双臂在半空里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落下来,环住了遐儿的身体。
“焜哥”韦野平还想要挽救自己的妹妹。
朗如焜瞪他一眼:“怎么?你是觉得我配不上遐儿吗?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遐儿就我的女朋友了!谁要是敢负她,就是在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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