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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五藩合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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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大人,让我们回归正题吧。”袁寸溪不耐烦地打断了几位使节假惺惺的交谈。

    方才他向众位使节通报了东滨的一系列情况,各位使节纷纷表示大吃一惊,并且立即开展了热烈的交谈,试图向别人打探更多情报。其实他们各自早已收到本藩的密报,对于事情的经过了解甚多。

    “辰大人,说说你的要求吧。”袁寸溪朝他左手边的辰元说道。

    辰元是辰仲牙的次子,今年刚过四十,束发高冠,脸型清瘦。

    他清了清嗓子:“列位大人,东滨有两点要求。第一,由于望月塔被毁,我们需要对所有塔楼增派人手警卫。同时,对废弃的塔楼进行修复。所以,我们要求岁援加倍。”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岁援是指除东滨之外其余四藩每年对东滨的财力支持,用于塔楼的维护及向海道的修葺。

    “不就烧了一座塔楼么,这么漫天要价。”西石藩使节孔泉仿佛自言自语。他是个半百老人,披头散发,黑白相间的胡须杂乱无章,脸上沟壑遍布。

    “不就烧了一座塔楼?”辰元霍地站起,“孔大人,瞭望塔楼是上古遗存,五藩王座更迭时新藩王所领受的第一训便是塔楼的守备。看来传统在孔大人这里一文不值。”

    “世子,别激动,坐下慢慢说。”南林使节凤彩兰连忙劝阻。她是在场众使节中年龄最大的。凤是南林藩王姓,凤彩兰是当今南林藩王的姑姑。

    东滨与南林素来交好,听到凤彩兰的话,辰元坐下,继续说第二个要求:“此外,我们要求央骑兵撤出东滨,因为驻东滨央骑军将军罗子风打破协定,屠杀周家村七十六口村民。”

    “这一点我完全赞同。”孔泉高声附和。

    袁寸溪冷哼了一声:“孔大人还真是快人快语。”

    孔泉并不买账:“袁朝宰,东滨之乱已经过去十五年,央骑兵是该撤回去了,把东滨还给辰仲牙吧。”

    “大胆,父王的名讳是你随便叫的?”辰元怒拍桌子。

    孔泉耸耸肩:“在下失礼,世子息怒,辰藩王,辰藩王。”他拖长语调。

    “这是东滨与中庭的私事,列位大人不劳费心。”袁寸溪话说得滴水不漏,不愧是中庭现任朝宰,“我们还是先谈谈辰世子的第一个要求吧。”

    “岁援加倍我们南林不反对,毕竟瞭望塔群关系到祖训,我们愿意出一臂之力。”凤彩兰接话,捋了捋身穿的五彩锦衣。

    “我不赞同。”孔泉又跳了出来,“如果要多出钱,中庭应该出得更多,毕竟他们在东滨捞得最多。”

    “我们在东滨捞什么了?”袁朝宰不动声色。

    “哼,大家心里明白。”孔泉毫不相让,“别的不说,去到安乐镇的商旅,只有中庭是不收税的。”

    满场静默,西石藩使节说了一个所有人无法否认的事实。

    “那又如何?”袁寸溪冷冷回应,“中庭在岁援里本来就是出资最多的,不像某些藩。”

    这回轮到孔泉怒了:“你中庭最富饶,多出一点,难道不应该?”西石在岁援的摊派中是最少的。

    袁寸溪不再理会,转而问北原使节:“云飞,你们北原意见如何?”

    北原使节白云飞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去年才刚被调派过来,代表北原常驻中都。他的出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白云飞是北原三杰之一,而北原三杰则是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年轻武将的代表。原本各藩驻中都特使都是由文官出任,但这次北原却派了个如此年轻又有名望的武将过来,也算是破了传统。

    袁朝宰没有称呼他白使节白大人,而直呼其名,自然是颇有亲近拉拢的意思。

    白云飞思索了一下:“我们北原同意增加岁援。至于摊派比例,已经约定了数千年未曾变过,北原认为还是维持原样,毕竟那是先王们定的规矩。”

    袁寸溪非常满意,孔泉则鼻子里抽着冷气。

    “既然这样,东滨第一条提议除了西石藩反对,其余三藩都表示同意,我们就通过了。请各位回去立即转达各藩王。今年欠的岁援需要尽快补给东滨,时间等各藩王御准以后我们再商定。”袁朝宰顿了一下,“至于第二条,属于中庭和东滨两藩事务,我会禀告我们王上,给辰世子一个交代。”

    “既然这个说完了,袁朝宰,东滨发生的事调查有进展了吗?”凤彩兰漫不经心地问道,结果所有人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这才是大家真正关心的。

    袁寸溪微微一笑:“各位大人莫心急,已经有了些眉目。”他摇动着手边的金铃。一名卫士推开门单膝跪地:“朝宰请吩咐。”

    “有请罗将军。”

    罗子风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当即大踏步进入合议厅。

    几位使节中除了白云飞是去年刚赴任,其余几位则在中都好多年头了,自然认识这位与北原三杰齐名的年轻的罗大人。

    “罗将军,请向列位大人说一下我们知道的情况吧。”袁朝宰示意罗子风坐到自己身边。

    罗子风并没有坐下,他从怀中摸出两件东西,放在桌上:“这是巨兽的牙齿和脚爪。”

    阳光从合议厅巨大的琉璃窗投入,使得厅堂非常明亮。阳光下,柴刀般大小的巨牙以及短剑长短的利爪躺在众人眼前,闪着寒光。

    凤彩兰颤巍巍地站起身,将牙齿拿在手中,对着阳光仔细端详。孔泉则拿起了那根利爪看个不停。

    “是鳄鱼,不会错。”凤彩兰下了结论。鳄鱼是南林盛产,大都分布在南林连绵不绝的密林池沼中,其他地区鲜有发现。凤彩兰对此显然最有发言权。

    “不是一般的鳄鱼。”罗子风接口。

    “那是自然,南林的鳄鱼最大的也不超过十米。”

    “大通殿对主要骨架进行了分析,发现骨质更轻,表面布满气孔。”

    “所以大通殿的意见是?”

    “他们认为,这是一条海鳄,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海兽。”

    凤彩兰没有再接口,其余几位使节也保持沉默。他们并不惊讶,之前各自接到的密报中已经提到了这种可能,现在无非是证实而已。

    “如果这是海兽,它是怎么登陆的呢?”孔泉问。

    “这一点,辰大人比我更清楚,不是么?”罗子风转向辰元。

    辰元轻轻咳了一下:“塔卫队在龙骨防线中发现了残留的脚印,从脚印方向看应当是从海中上岸,穿过龙骨防线进到内陆的。”他自然已经接到了龙歇湾的密报,比在场所有人知道得更多。

    辰元这番话才真正带来了震动。

    “不可能!”

    “荒唐!”

    几位特使忍不住出声指责。龙骨防线是神圣不可穿越的,就好像时光不会倒流,太阳不会西升东落,这是世界的准则。

    “脚印就在那里,现场有四十名塔卫队亲眼目睹。”辰元平静的陈述。他知道在本能的抗拒之后,列位大人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袁寸溪的心头同样惊惧。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用沉稳的语调说:“此事还有待查证,我们不忙下结论。罗将军,说说养马翁。”

    罗子风点头:“养马翁名字叫钟圣公,我们断定他是一名贤者。”

    这个消息除了辰元其他使节未曾收到过半点风声。

    “贤者?什么贤者?”孔泉脸上的皱纹缠绕成一堆。

    “古之大贤,孔大人多少该有所耳闻吧?”罗子风简单的一句回答又引发了骚动。特使们在椅子上不安的变换着坐姿,今天还真是好戏连连啊。

    “越说越离谱了。古之大贤存在与否本身还有待考证,你们怎么就能确定养马翁是古之大贤?”孔泉忍不住驳斥。

    “总医官和叶尘子大师联手查验了养马翁的遗骨,给出的认定。”罗子风的话终止了众使节的质疑。

    叶尘子是中都大通殿的最高首领,中央大陆仅有的三名高阶炼丹师之一,被中庭藩王拜为王问。他与总医官的联合认定,那就是比准确更准确的准确。

    “还有什么消息,尽管一起说出来吧。”凤彩兰打破沉默。

    罗子风继续陈述,比如与钟圣公一同发现的另两具尸体极其普通,除了他们携带的羽铁短剑相对贵重以外,其他并没什么发现;比如黑鹰是歼灭塔卫队的凶手,但是烧毁望月塔的手段不明待查;比如钟圣公的孙子最后一次被发现是在安乐镇,然后下落不明等等其他细节。期间再没有人打断他,直到他全部说完。

    “没想到中庭这一回如此坦诚。”凤彩兰率先开口。

    袁寸溪正色道:“凤大人,在座都是各藩重臣,整件事干系巨大,中庭不敢有所保留。”

    “之后事情会怎样?”凤彩兰问。

    袁寸溪摇摇头:“不知道,这就是要找各位商量的。”

    “袁朝宰,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吧。”凤彩兰能看出来袁寸溪已经有打算。

    袁寸溪也不再客气:“中庭认为,岁援加倍不够,我建议增加三倍。所有塔楼需要整修,并且加派人手。不管敌人是谁,他们能烧掉一座,就有能力烧掉第二座。”说到这里,他停下看看孔泉。孔泉意外的没有反对,只是安静的听着。

    袁寸溪继续说:“其次,黑鹰是元凶也好,帮凶也好,他们是目前唯一可追寻的线索,五藩需要各派兵马全力围剿自己境内的黑鹰,要抓活的。第三,养马翁的孙子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我们将尽快捉拿他,这一点交给央骑兵和东滨来办。”

    “除此之外,还需要我们做点什么?需要往东滨派驻人马么?”孔泉发问。

    “暂时不用,需要求助的时候我会向各位大人提出的。”袁寸溪扫了一眼众人,“各位大人,我们能达成一致吗?”

    凤彩兰率先举手表示同意,其他藩也各无异议。接着,几位使节又闲聊了一会儿,罗子风一一回答了一些细节,袁寸溪示意合议会结束,恭送众使节离去。

    罗子风一直站立着,此刻方才在桌旁坐下。袁寸溪送完客回到合议厅,在他对面落座。

    “这一次你出格了,杀的人太多。”袁寸溪脸上看不出喜怒。

    “换作朝宰会怎么做?”罗子风同样不露声色。

    “跟你做法一样。”袁寸溪忍不住呵呵笑,罗子风也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藩王夸奖了你,不过为了给东滨一个交代,你被撤回中都,免去将军职位。”

    “那边怎么办?”

    “你姐姐会去接任你的位置。”

    罗子风吐了吐舌头:“走了个狠的,来了个更狠的,东滨这是何苦呢?”

    “那边现在很吃紧,郑有闲重伤,阮显河无能,所以你姐姐今晨已经上路了。”

    “听说阮显河损失了二十几名骑兵,还是让钟世杰跑了?”

    “哎,我早该听你话降他的军职。”

    “算啦,我的朝宰大人,毕竟他是辅言大人的儿子。这不,我姐姐去了,让她去收拾阮显河吧。对了,袁大人,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阵了,反正都被免职了。”

    “想得美!”一个浑厚的嗓音传来,合议厅的大门开启,两个人出现在门口。

    罗子风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

    “父亲大人,你几时回来的?”他惊喜的回头,同时看见了父亲身前站立的人。

    “还不跪下?”罗永桓厉声说道。他是罗子风的父亲,央骑兵总领,指挥着所有中庭最精英的骑兵部队。他身前是六十多岁的现任中庭藩王刘越。

    袁寸溪和罗子风马上起身跪下行礼。

    “行啦,罗总领,别吓着孩子。”中庭藩王呵呵笑着,“朝宰,你先起身。”

    袁寸溪依令站起,留下罗子风一个人跪在那。

    “罗子风,听封。”刘越高声说。

    “是。”

    “本王任命你御前骑兵营副将之职,护卫王室安全及协助中都城防。”

    罗子风不禁发愣,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因为根本不存在御前骑兵营这个编制啊。

    他的父亲作了解答:“我会抽调一千名央骑兵中的精锐,由你统辖,驻守中都,保护王上。”

    罗子风明白了,可是这副将

    “请问王上,骑兵营将军是谁?”罗子风大着胆子问。

    “没有将军,如果你表现好,哪天本王高兴了,再让你听一次封。”刘越眨了眨眼。

    这下罗子风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在东滨也只有统领五百名央骑兵,现在居然要带队一千名,而且是父亲专门挑选的精锐,直接受命藩王本人。

    “罗子风叩谢王上。”他重重的叩头,发出“咚”的声响。

    “哈哈哈。”刘越放声大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罗永桓紧绷的脸庞也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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