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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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为人才难得的好官的,乾隆是最注意树立自己的“尊祖”形象的,怎会拿曹颙的遗孀治罪自然是网开一面,把马氏和她的儿子另作处理,让他们还能有所发展。但曹这一支对马氏显然有所不满,大概是“树倒猢狲散”后,马氏母子对他们连银钱上的救助也很吝啬,反映到小说里,就是第五回里关于李纨的晚韶华曲里有“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的委婉批评,以及“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的冷言讥讽。

    朋友听完我的这一番探究,笑道:倒也算一家之言。我说,如果今后能找到更多有关曹家的原始资料,那就更便于探究其从生活原型到艺术形象的创作轨迹了。

    太虚幻境四仙姑1

    1999年11月5日,应北京大学红楼梦研究会邀请,去他们的系列讲座中讲了一次。该研究会是个学生社团,讲座都安排在周末晚上七点钟进行,我本以为那个时间段里,莘莘学子苦读了一周,都该投身于轻松欢快的娱乐,能有几多来听关于一部古典名著的讲座哪知到了现场,竟是爆棚的局面,五百个阶梯形座位坐得满满的已在我意料之外,更令我惊讶莫名的是,过道c台前乃至台上只要能容身的地方,也都满满当当地站着或席地坐着热心的听众。我一落座在话筒前便赶忙声明,我是个未曾经过学院正规学术训练的人,就“红学”而言,充其量是个票友,实在是不值得大家如此浪费时间来听我讲红楼梦的。我讲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再对递上的条子作讨论式发言,条子很多,限于时间,只回答了主持者当场递交的一小部分,其余的一大叠是带回家才看到的。就我个人而言,光是读这些条子,就觉得那晚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以前我也曾去大学参加过文学讲座,也收到很多的条子,但总有相当不少的问题是与讲座主旨无关的,如要我对某桩时事发表见解,或对社会上某一争讼做出是非判断,令我为难。这回把拿回的条子一一细读,则那样文不对题的内容几乎没有,而针对红楼梦提出的问题,不仅内行,而且思考得很深c很细,比如有的问:“红学现在给人的印象简直就是曹学,文本的研究似被家史的追踪所取代,对此您怎么看”这说明,无论“红学”的“正规军”,还是“票友”,还是一般爱好者,确实都应该更加注意红楼梦文本本身的研究,即使研究曹雪芹家世,也应该扣紧与文本本身有关联的题目。有一个条子上提出了一个文本中的具体问题:“贾宝玉在太虚幻境所见四名仙姑,一名痴梦仙姑,一名钟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指的是对宝玉影响很大的四名女子抑或是他人生的四个阶段”这问题就很值得认真探究。

    在神游太虚境一回里,曹雪芹把自己丰沛的想像力,以汉语汉字的特殊魅力,创造性地铺排出来,如:离恨天c灌愁海c放春山c遣香洞等空间命名,千红一窟哭茶c万艳同杯悲酒等饮品命名,都是令人读来浮想联翩c口角噙香的独特语汇。在那“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警幻仙姑引他与四位仙姑相见,那四位仙姑的命名,我以为的确是暗喻着贾宝玉也不仅是贾宝玉实际上作者恐怕是以此概括几乎所有少男少女都难免要经历的人生情感四阶段:开头,总不免痴然入梦,沉溺于青春期的无邪欢乐;然后,会青梅竹马,一见钟情,堕入爱河,难以自拔;谁知现实自有其艰辛诡谲一面,往往是,少年色嫩不坚牢,初恋虽甜融化快,于是乎引来愁闷,失落感愈渐浓酽,弄不好会在大苦闷中沉沦;最后,在生活的磨炼中,终于憬悟,渡过胡愁乱恨的心理危机,迎来成熟期的一派澄明坚定。

    那么,这痴梦c钟情c引愁c度恨四位仙姑,是否也暗指着贾宝玉一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四个女性呢细细一想,也有可能。读毕红楼梦前八十回,一般读者都会获得这样的印象:贾宝玉一生中,林黛玉c薛宝钗c史湘云这三位女性对他是至关重要的,林令他如痴如梦地爱恋,他不信什么“金玉良缘”的宿命,只恪守“木石姻缘”的誓愿,太虚幻境中的痴梦仙姑,有可能是影射林黛玉。钟情大士影射谁呢“大士”的称谓筛掉了性别感,令人有“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一类的联想;但“大士”前又冠以“钟情”,难道是暗示史湘云钟情于贾宝玉岂不自相矛盾不然,情有儿女私情,有烂漫的青春友情,史湘云与贾宝玉的青春浪漫情怀,在芦雪亭同烧烤鹿肉一场戏里表达得淋漓尽致,“且住,且住,莫使春光别去”如此考校,钟情大士是影射史湘云,差可成立。引愁金女自然是影射薛宝钗了,她是戴金锁的女性,其与贾宝玉的感情纠葛,给后者带来了“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愁苦,虽然那苦中也有冷香氤氲,甚至后来还有“举案齐眉”之享受,但“到底意难平”。

    谁是贾宝玉一生中第四位重要的女性呢这在前八十回里虽初露了端倪,但要到八十回后方能令读者洞若观火,那便是妙玉。第十七至十八回中明确交代,妙玉从苏州玄墓蟠香寺来到都城,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到都城拜谒观音遗迹和学习贝叶遗文,贝多树c毕钵罗树c菩提树,即使不是一树多名,也是相近的树,这都坐实着妙玉的“活菩萨”身份。据我的考证,并已通过妙玉之死的小说所揭示,在八十回后,妙玉不仅起着挽救贾宝玉性命的关键作用,还使宝玉与史湘云得以邂逅,相依始终,那是一位终于使贾宝玉了悟前缘,超越爱恨情愁,在悲欣交集中融入宇宙的命运使者以度恨菩提影射,实在贴切之极

    附周汝昌先生1999年12月12日信

    心武学友:

    你的“四仙姑”引起我极大注意这也许是“善察能悟”的又一佳例。但“今晚”刘注:指天津今晚报那种小字我已全不能“见”,你能否设法给我一份打印放大本我细读后拟撰一文以为呼应。

    “千禧”是个洋概念,本与中华文化无涉,但既值此际,我们讨论四仙姑,亦极有味也

    太虚幻境四仙姑2

    冬福

    周汝昌

    1999年12月12日

    小诗寄心武学兄〓解味

    善察能悟慧心殊

    万喙红谈乱主奴

    惟有刘郎发奇致

    近来商略四仙姑

    “枉凝眉”曲究竟说的谁1

    在太虚幻境,警幻仙姑让十二个舞女上来,为贾宝玉演唱新制红楼梦十二支曲,并让他边听边看原稿,但书上开列出的唱曲,并不是十二支而是十四支,也许,是把开头的“引子”和最后的“收尾”不予计算吧这倒不是什么太大的令人疑惑处,最令人费猜疑的,是“引子”后的头两曲,特别是第二曲“枉凝眉”。

    去掉“引子”和“尾声”的十二支曲,按一般读者的推想,应该是恰好给金陵十二钗的每一钗分别安排一曲,但细读这十二支曲,就发现从第三曲起才是一曲概括一人的命运,依次是元春c探春c史湘云c妙玉c迎春c惜春c王熙风c巧姐c李纨c秦可卿。第一曲“终身误”,一般都认为是将林黛玉和薛宝钗合起来说,而且是以贾宝玉的口气来咏叹,是否一定应如此理解,其实也还有商量的余地,不过我以为这样理解大体上是过得去的。第二曲“枉凝眉”,也是以贾宝玉的口气来咏叹的: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去掉这一曲,十二钗也都涉及到了,那么,非安排这一曲干什么呢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年12月第二版是这样注解的:

    曲名意谓徒然悲愁。曲子从宝黛爱情遇变故而破灭,写林黛玉泪尽而死的悲惨命运。阆苑仙葩:指林黛玉。阆苑:神仙的园林;仙葩:仙花。美玉无瑕:指贾宝玉。

    乍看似乎说得通,但细加推敲,问题就来了。流泪当然可以联想到林黛玉,但红楼梦全书“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不能仅从“泪珠儿”就判定为说的只是林黛玉。第三回写黛玉进京到荣国府见到贾宝玉已是隆冬,凤姐出场穿着银鼠褂,贾母交代说:“等过了残冬,春天再与他们收拾房屋。”林黛玉的“还泪”应从这个冬天开始,不是从秋天开始的。“阆苑仙葩”是指林黛玉吗第一回中交代,“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那是林黛玉在天界的真形;“灵河岸”固然可说是“阆苑”,但仙草却绝对不能等同于仙花即仙葩。贾宝玉固然是衔玉而生,但第二回甫出场就有两阕西江月概括他的秉性,“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美玉无瑕”从来不是他的“符码”。因此,我以为上述的那条注解是错误的。

    如果按上述注解理解,那么在十二支曲中,第一支里林黛玉已经跟薛宝钗合咏了,这第二支又再单咏她一遍,她虽是重要角色,这样的安排在布局上似乎也欠均衡。

    我曾撰太虚幻境四仙姑一文,分析出第五回里警幻仙姑引见给贾宝玉的四位仙姑,所取的名号绝非闲笔偶设,而是有深意寓焉,实际上分别标志着在贾宝玉生命里给予他重大影响的四位女性,其对应关系为:痴梦仙姑林黛玉;钟情大士史湘云;引愁金女薛宝钗;度恨菩提妙玉。依此思路,可以悟出,红楼梦十二支曲里,有资格被合咏的,也应是这四位女性。“终生误”是林c薛二钗的合咏,“枉凝眉”则是史c妙二钗的合咏。

    “一个是阆苑仙葩”,这分明说的是史湘云。“天上人间诸景备”c“谁信人间有此境”c“仙境别红尘”,把大观园比作“阆苑”,非常贴切;而在关于大观园后来命名为怡红院的那处庭院的描写中,曹雪芹郑重其事地写到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我们都知道红楼梦里以花喻人时,总把史湘云喻为海棠花,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大家掣花签,湘云掣出的那根上画着一枝海棠,题着“香梦沉酣”四字,签的另一面上是一句诗:“只恐夜深花睡去。”我们又都知道湘云的丫头名翠缕。“丝垂翠缕,葩吐丹砂”的“阆苑仙葩”只能用来说史湘云而不可能用来形容林黛玉。

    “一个是美玉无瑕”,这分明说的是妙玉。红楼梦里的“玉”很不少,第二十七回凤姐问红玉名字,她回答后,凤姐将眉一皱,把头一回,说道:“讨人嫌的很得了玉的益似的,你也玉,我也玉。”在书中所有的“玉”里,明文其“美玉无瑕”的只有妙玉。贾宝玉在太虚幻境偷看的册页里,妙玉的那一页“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玉本无瑕,而惨遭荼毒;红楼梦十二支曲里又专门有一曲“世难容”说妙玉最后是“无瑕白玉遭泥陷”,跟点出了史湘云是“丝垂翠缕,葩吐丹砂”一样,如此明白地点出了妙玉是“美玉无瑕”,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硬说那是指贾宝玉呢

    那么,这支“枉凝眉”曲,究竟在暗示着怎样的人物关系与命运轨迹呢将其分拆开来:

    贾宝玉针对“阆苑仙葩”史湘云的咏叹是: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上他当代年轻读者需知,“她”字是上世纪初“新文化运动”时期才创造出来的汉字,那以前无论男性女性的第三人称均写作“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是水中月

    贾宝玉针对“美玉无瑕”的妙玉的咏叹是: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镜中花

    “枉凝眉”曲究竟说的谁2

    综合起来的感叹: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根据书里前八十回的伏线暗示c脂砚斋评语,以及“红学”探佚的成果,不难对这一曲作出通透的解读。

    在红楼梦八十回后,贾家彻底败落,贾宝玉一度羁狱,后来流落江南,竟意外地与史湘云重聚,并结为夫妻。在前八十回里,我们可以看到宝玉与史湘云之间的亲情与友情甚笃,但他们之间似乎并无夫妻缘分,所以一旦在危难中邂逅结合,难免有“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上他”的“嗟呀”;真好比“寒塘渡鹤影”,堪称是“水中月”的境界美好过去全成幻影,面对的是万分险恶狰狞的悲惨现实。当然,这只是大概而论。其实在前八十回里,除了这首“枉凝眉”中埋伏着暗示,第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也很可能是在暗示贾宝玉和史湘云最后“白头偕老”:史湘云的金麒麟,本是与王孙公子卫若兰的金麒麟为一对,他们也确有一段姻缘,但到头来卫若兰的金麒麟辗转到了贾宝玉那里,“因麒麟”绾合而终成眷属的,是宝湘而非他人不过这暗示在前八十回中实在太隐晦了,所以要把它坐实,还需另撰专文讨论。

    在红楼梦八十回后,妙玉的遭遇绝非高鹗续书所写的那样。按曹雪芹的构思,八十回后贾宝玉会在瓜州渡口与妙玉邂逅,妙玉并促成了他与湘云的重逢结合。贾宝玉一贯看重妙玉,珍重妙玉与自己之间的心灵默契,但妙玉最后在恶势力逼迫下顽强抗争c同归于尽,使贾宝玉不禁有“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的感叹,他对她“空劳牵挂”,竟不能将她解救,那美好的形象,如镜中花,可赞美而无法触摸。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在咏妙玉的专曲“世难容”里,最后一句是:“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许多人把“王孙公子”理解为贾宝玉,似乎是妙玉后来与恶势力抗争到底c同归于尽,使得贾宝玉爱情失落,感叹自己没能跟妙玉结合,这是大错的思路,不仅误解了妙玉,也丑化了贾宝玉。其实,在红楼梦第十四回里写到参与送殡的人士,有这样的明文:“余者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c卫若兰等王孙公子”,冯紫英在前八十回里有不少戏,卫若兰在脂砚斋批语中因金麒麟被郑重提及,考虑到曹雪芹下笔时几次将史湘云c妙玉并提,则对妙玉“叹无缘”的公子,很可能就是陈也俊注意:他排名还在卫若兰之前,这绝不是一个随便出现一下的名字,只是因为八十回后真本失传,因此我们难以考据有关妙玉和陈也俊那隐秘关系的详情罢了。

    红楼梦第七十九回,贾宝玉吟出“池塘一夜秋风冷”的句子,可见八十回后开始的大悲剧正是从秋天起始的,“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意味着八十回后所写的,正是那样的一个时序下的一年,而到那一年的秋天,也就欲哭无泪,整个儿是个“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肃杀景象。

    “三十”与“明月”1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是南宋岳飞满江红词里的名句,“三十”是他的年龄自况,“云月”比喻他日夜转战,这是我们从小就都知道的。但中国汉文化有个特点,就是凡已存在过的妙词佳句,都可移用到今天的现实语境中,“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不用改易一个字,新的意蕴,即已延伸甚至转化而成。20世纪40年代,中国进步的电影艺术家就以八千里路云和月命名过关于抗日题材的电影;那时候引进美国好莱坞的片子,明明是西洋人拍的西方故事,本与中国文化无关,为票房推销,以适应一般中国人的审美心理,也都尽量改取一个从中国古典文本里借来或稍加推衍的语汇,如乱世佳人c鸳梦重温c屏开雀选c青山翠谷等等,这办法一直延续到今天。

    据2000年2月3日北京晚报记者程胜报道,北京一位瓷品收藏者凌先生1996年在安徽某县搜集到一副瓷烧的对联,用以镶嵌瓷字的底板已毁,但从上面取下的瓷字完整无缺,上下联分别是“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每字约在8至12厘米之间;除此十四字外,尚有四个约5至6厘米的瓷字,是“曹雪芹书”。经有关专家鉴定,十八个瓷字皆系清代中期景德镇窑产品。现在我们虽然还不可轻率肯定,这些瓷字就是据曹雪芹真迹烧制的,但也万万不可轻视这一发现。凡知道点“红学”的都知道,我们一直没能搜寻到过曹雪芹的哪怕一个字的真迹,我们现在所据以研究红楼梦的各种手抄本,有的可能很接近曹雪芹亲手书写的底本,却一律都是他人的过录本,这回凌先生通过北京晚报记者披露的瓷字虽仍非最本原的“曹字”,如能被专家进一步鉴定为真物,则与发现了曹雪芹书法的刻石或拓片一样,意义也是非同小可的。

    这里姑且缓论瓷字的真伪,先讨论一下,曹雪芹有无可能写出这样的一副对联。有的人可能觉得,这对联实在平常,无非是有人向曹雪芹求字,或事先讲明了要写岳飞词里的这两个熟句,或曹雪芹懒得动脑筋为之特拟,便随手写下了这两句当时脑海里飘过的句子。又有人可能觉得,曹雪芹挥笔写下这两个句子,反映出他思想中至少是潜意识里有“灭胡虏”的情绪,这就似乎为“红学”中认为红楼梦是“排满之作”的一派,提供了新的依据。不过,我以为,倘曹雪芹对岳飞这两句词感兴趣,提笔大书,则无论是自己挂起,还是赠予乃至售予他人,都可能另有离开岳飞原意的寄托在焉。

    红楼梦的文本里,截取前代人诗词里的句子,来象征人物命运,或从中转化出另外的意思,这一手法可谓贯穿始终,是我们解读他这部巨著时必须加以掌握的“钥匙”。最集中也最直接的例子是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与宴的八位女性分别掣出了八根象牙花名签子,每根上面都题着四个字并有一句唐诗或宋诗,如探春掣的是杏花签,题着“瑶池仙品”,诗句是唐高蟾下第后上永崇高侍郎里的“日边红杏倚云栽”,原诗“日边”喻帝王,“红杏”喻权贵,表达的是科举下第后的矜持怨艾,曹雪芹挪用到红楼梦文本里意思完全转化了,是用“日边”喻郡王,“红杏”喻探春,暗示探春以后将类似“杏元和番”那样远适藩王。

    红楼梦的传世抄本大都有署名脂砚斋或畸笏叟的大量批语,尽管对于这两个署名究竟是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究竟是男是女c与曹雪芹有否血缘或婚配同居关系,“红学”界意见尚不能统一,但这批书者与曹雪芹有着极其亲近的关系,熟悉甚至卷入了曹家的家世变化,并在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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