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第 7 章

    “这下开心了？”于无思突然凑到孟珵跟前，笑嘻嘻地盯着人看。

    “”这人从小就这样，不管面上多么一丝不苟，他总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喜怒。孟珵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并未答话。

    于无思也没有等孟珵回答的意思，老早就溜达远了。

    “阿珵，你快来看！”于无思兴冲冲地喊着孟珵，举着手中的玩意儿示意他看。

    “这是桃木手链，驱邪祟，避灾祸。老仙人开过光的，可灵了。公子要不要来一条？”小贩笑呵呵地介绍着。

    “哦？开过光？”于无思只觉这噱头好笑。

    “这可是在仙人庙里面供奉了九九八十一天，日夜香火熏陶。你看我就戴着一条，保你一家老小平安！”小贩晃了晃手腕，桃木在灯火照应下泛着柔柔的暖光。

    “老板，这条我要了！”于无思爽快地拿下这条手链，作势要掏银子，却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身无分文，一下子停住了动作。

    另一只修长的手已经递上银两，趁着小贩找零的空隙，孟珵随口一问”你买这个做什么？”

    于无思但笑不语。待孟珵接过碎银收好，于无思丝毫不觉尴尬，突然拉过孟珵的手，将桃木手链给他戴好。末了还拍拍孟珵的肩头“保平安啊。”随即便笑着往前走去，剩孟珵一人愣在原地。

    “还不走？前面还有好多没看呢！”于无思催着孟珵赶紧跟上。

    孟珵垂下手，宽大袖袍的遮掩下，不住地轻轻摩挲那截桃木。嘴角提起小小的弧度，快步跟上了于无思。

    于无思看着身旁这人，心道送条手链都开心成这样，着实可爱的紧。二人的心思都不在这

    灯会上，一个心里只惦记着桃木手链，另一个只注意着身旁妖精的小动作，各怀心事地在街上走了好几个来回。

    “阿让你伸手！”小桃笑眯眯地将一个草编的蚂蚱放到眼前人的手掌上，“猜猜这是什么？”

    温让也不多言，细细摸过，道“大抵是草编的小玩意。”

    “是一只蚂蚱！这儿还有好多呢，兔子c篓子什么都有！”小桃没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人间玩意儿，只觉得新奇有趣，叽叽喳喳和秦桓讲开了。

    温让看不见，但却一直面朝着这二人的方向，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大桃看着温让，眼中神色复杂，周遭的人群热闹非凡，却丝毫感染不了大桃。

    一行人走走看看，七七八八的零碎小玩意买了一堆，直到小桃和秦桓怀中都要抱不下了，收了兴致，这才发觉于无思和孟珵二人不知所踪。三个随从倒是心大，一点想要去寻的意思都没有，一路就闹着回了客栈，留下温让一行面面相觑，几个侍从悄悄耳语，这年头，还有这样做奴才的？

    七日之期眼看就要到了。大桃提了好几次要回山中，小桃却磨磨蹭蹭，找尽借口。早晨刚起就不见了人影，多半是溜出去找温让了。

    小桃总爱呆在温让的花园里，就着正好的春日，缠着温让讲各式各样的故事。小桃好奇心重，一个故事听完总要问上一串问题，温让也不恼她，仔仔细细一个个回答。

    “阿让你真好，每次问桃树爷爷他就烦我，问姐姐她也让我自己琢磨，也就你认认真真答了。”小桃喝了一口蜜茶，舒服地眯着眼。

    “桃树爷爷？”

    “呃就是我认识的一个爷爷，喜欢种桃树，所以我叫他桃树爷爷。”小桃见说漏了嘴，赶紧扯了个谎。

    “你还真是喜欢给人起外号，什么梅花姐姐，桃树爷爷，跟花园一样。”温让仍旧是温和地笑着，恍若没有听出小桃语气中的犹疑与慌张。

    温让又想起了第一次遇着小桃时，将她从歹人手中救下，哪知这小女子一开口便要自投罗网，去那烟花之地，好好解释了一番才劝住了，她听完解释后泄气地蹲在地上，落寞的语气真让人又好气又好笑。想到这里，温让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温让的笑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小桃，引起了当事人强烈的不满。

    “抱歉，想到刚遇着你的时候。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温让尽力克制住自己，嘴角的笑容却还是忍不住越来越大。

    “我又不知道你们人镇上还有这种地方，我还以为是真的能见到梅花呢。”小桃想到第一次闹出的笑话，有些窘迫，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园子里有个池子，夏日里会有菡萏，到时便邀你一同来赏，可好？”说来也正巧，温让这园子里有荷花池，有竹林，秋天也会种上丛丛菊花，冬日里拱门旁几棵腊梅也会开花，却偏偏少了春日的桃树。小桃，倒真像是这园子里独独少去的桃花。

    “”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方便？”对面的人却不似平常那般飞快地应了，温让察觉有些异样，轻声询问。

    “阿让，我要走了。于哥公子他马上要启程回家，可能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小桃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不可闻。

    “没关系啊，我等你就是。”温让不觉有异，帮着小桃添了些蜜茶。

    “那如果要等很久很久呢？”小桃突然抬头，认认真真看着温让眼上的白绸。仿佛目光能够穿透白绸，隐约可见后头那双温柔的眼睛。

    “无妨，小桃去多久，我就等多久。等不来我就去寻你，我答应过你，带你看遍四季。”温让面上的微笑同他的声音一般温柔。小桃又想起他们初见时，他蹲在她身旁，嗓音也是这般温柔。

    “姑娘，你别难过了。我带你去别处寻梅花好不好？”

    “那我们可说好了，你要带我看遍四季的花。”小桃粲然一笑，这独独少了桃树的园子里春意盎然。

    大桃看着榻上空落落的被子，叹了口气。

    于无思刚一进门就听到大桃的叹息，放下手中的吃食，打量了一圈，便明白了七八分。“又溜出去了？吃点东西吧。”

    大桃摇摇头，面上一片愁容。

    “小桃玩心重，初次化形，免不了玩闹一番，由她去吧。再说，我看那温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生而为人，命数有尽，当及时行乐才是。”于无思知道大桃在担心什么，出声开解。

    “小桃还小，心思单纯的很。三界的规矩你再清楚不过，人和妖，能有什么好下场？”

    “世间的感情，都是一瞬。等时候到了，自然就忘了。”于无思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甚在意。

    “嚯，小无思可真是看得透彻。不愧是情圣啊~”大桃不欲与于无思辩解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于无思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姐姐莫要取笑了。”于无思笑嘻嘻地应着大桃的揶揄。

    “哪敢取笑小无思啊，这十里八村的姑娘哪个不知道山上住了个俊俏公子，门槛都要被踏破咯~”

    “不了不了！”于无思连连摆手，忆起数百年前的往事，至今仍心有余悸。

    “这还是我们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于公子吗？”大桃想起当年于无思窘迫的样子，更觉好笑了。

    不待于无思回答，门边却传来响动。孟珵端着一屉包子，面无表情地放到桌上。

    “店家刚蒸好的。”

    二人还没有所反应，孟珵又出去了，连带着屋内的温度都一起带走了。想必刚刚的话不说十分，七八分他应该是听去了。

    “诶？你等”于无思见这人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起身追了出去。

    “啧啧，我们小无思啊，你还小，等时候到了，自然就懂了。”大桃见状，一下子了然。心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泼皮，总算是有人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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