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第二十章 青埂峰石终散魂，孟善复活重为君

    青埂峰石不顾苍梧反对，决定一试：“老者，我要怎么做？”

    “老头，我不管你是谁，敢动昆仑虚的人不石头，就别想活着离开。”苍梧的声调忽然拔高，掌心间凝聚的力量带动昆仑虚地动山摇，仿佛脚下的山巅随时会裂开，然后跌落进去，万劫不复。

    老者虽然年迈，绝不糊涂，打不过，必然跑路。临走时，扔下一句话：“下月十五，月圆之时，我会在北荒布下阵法，到时你站在坤宫位置即可。”

    “死门？”青埂峰石进一步确认道。

    “对。”老者连同声音消失在茫茫大雾中。

    苍梧收回力量，指着青埂峰石破口大骂：“我告诉你，你给我老实待在昆仑虚，孟善不在，还有我，只要我不死，必保你无恙。所以，那个老头的话，你给我全忘掉，别打什么主意？我不会同意。”

    青埂峰石不与苍梧争辩，随苍梧如何气到跳脚，她也不理会。

    山有山魂，石有石灵，苍梧是苍梧山衍生出的山神，没有血肉没有魂魄，等到精气耗尽，就会与苍梧山混为一体，万载过云，或许会生出新的山神，不再是当初的苍梧了。孟善预料到，他有私心，也有不舍，这也是为何他宁可抽取自己的魂魄，为苍梧造新的三魂七魄的原因，他希望能借由苍梧的眼多看看三界，看看脚下的山川河流。

    青埂峰石是女娲遗留下的圣物，她纯天然的优良资质，注定她早早生出石灵，只是常年被孟善封在封印里，不得露出真身而已。苍梧本以为有个会说话的石头，能解解闷，索性拂去了封印，省得每次闲聊，中间都冒着黄光，刺的眼生疼。也正因为如此，青埂峰石可以不受限制的飞去北荒。

    不管老者说的真与假，她必须赌，往大了说，是为了三界；往小了说，是为了苍梧。苍梧的情谊，孟善木讷堪不破，她看得满眼。她不过是上古留下的石头，修成石灵又能怎样，离开昆仑虚，外面多少人鬼仙觊觎她身上附着的女娲修为，走到哪都需要保护的小丫头，何不遗留青史在人间。

    苍梧骂累了，倒进躺椅里沉沉的睡过去。

    过会，苍梧双臂环抱住自己，咯咯的笑着。笑着笑着，眼角落下了泪，抽泣着，可能是抱的太用力，苍梧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嘴里呢喃着：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回来，回来

    青埂峰石生出绿光，绿光中出现一身影，这还是她第一次化为石灵，模样竟比女娲还要美上三分，她走到苍梧身旁，半跪着，动作极轻，手指却微微发力，掰开苍梧快要勒进肉里的双臂，又将苍梧的头枕在她的肩头处，右手从苍梧的身后搭在胳膊上轻轻拍着，左手握住苍梧冷的如修罗地狱的手轻轻搓着。朱唇微启：我哪都不去，只在昆仑虚守着你

    苍梧伴着青埂峰石的拍打，停止了哭泣，慢慢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苍梧像吃了□□似的，平地窜起三尺高。然后跑到青埂峰石面前，说：“圣君孟善他跟我说哪都不去他会回昆仑虚然后哪都不去。”苍梧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青埂峰石没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她不想看到苍梧知道实情后发狂的样子，只得陪着笑。

    十五很快就到，这些天苍梧捧着那句话着了魔，颠来倒去的跟青埂峰石说，不过，更像是自言自语，因为他从来不需要青埂峰石的回应，只是反复说哪都不去，哪都不去，然后傻笑一天。

    青埂峰石每过一天就更加笃定救回圣君的决心。

    一直到十五这天，苍梧照例傻笑一天后歪进躺椅里，忽然，鲤鱼打挺般坐直身子，大拇指飞快的在其他四根手指间来回拨动。一拍脑门，说：“差点忘了，今天是十五，青埂峰石，别怪我，为了不让你冒险，我只得先把你封印，不过，你放心，等明天天一亮，我自会替你拂去封印。”

    青埂峰石没承想苍梧玩这手，灵光冒火花似的乍现：“等下，苍梧，封印我之前，能不能容我说件事？”

    苍梧手托封印符，量青埂峰石不敢造次，于是答应了：“好，你说吧，什么事？”

    青埂峰石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死命的抓住：“你是苍梧山神，现在又有三魂七魄，我实在不甘心，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成为石灵，哪怕跟你一样，是团白雾呢，我不想总待在石头里。”

    苍梧徘徊在答应和不答应之间。

    青埂峰石继续敲边鼓：“你看，你封印我也是为了阻止我去送死，现在你亲自指点我，就相当于亲自看着我，我连石灵都变不成，在你眼皮下能飞哪去？”

    苍梧成功的被说服，他也觉得亲自看守比较稳妥，于是答应了青埂峰石的要求。

    前半夜，苍梧念了一大推听不懂的咒语，青埂峰石假装没有天分的学徒，有时冒股青烟，但没多久就消散了，有时连烟也没有，发出噗嗤一声，惹得苍梧笑的前仰后合。

    眼瞅着月亮快要升到最高点，青埂峰石瞬间化成一缕青烟，迅速消失在苍梧的笑声中。

    苍梧直呼上当，提起力量，随后追了上去。

    北荒，老者早早等候在那里，除了坤宫，其他七门闪烁着不同的光亮。老者说：“其他七门，我已安排妥当，现在就等你入坤宫。”

    青埂峰石站在坤宫边缘，回头望着昆仑虚的方向：“圣君，希望你能回来。苍梧，永别了。”然后毅然决然的踏进坤宫——死门。

    苍梧还是来晚一步，阵法里画着上百种阴符，他没见过这种阵法，大概是老者为了招魂聚灵特意设的阵法。他阻止不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青埂峰石被大火吞没，然后八个方位合成一股黄光升入高空。他完全被阵法吸引，直到反应过来时，老者早已不见。

    苍梧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却什么也没抓到，青埂峰石连灰烬都没有留下一丝。

    招魂阵褪去光芒时，四周除了乌鸦沙哑的啼叫声，没有其他声音。北荒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刚才的大火，也没在地上找到任何痕迹，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苍梧发誓要找到那个老头，把他扔进修罗地狱，尝遍所有的酷刑。他返回昆仑虚，心神不宁的过了一晚。

    整夜的失眠，导致苍梧在天刚蒙蒙亮时，突生困意，再打过哈欠后，一边说等我睡醒再找你算账之类的话，一边合上眼睛。睡的正浓时，他感觉有人用东西砸他，骂了声：哪个混蛋。然后翻起身，伸个长长的懒腰。

    “苍梧，是我。”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苍梧睁开眼就看到一少年手里拿着苹果，清脆的咬着。握成拳头作威胁状：“司宸，你找死啊。”

    司宸，就是前几日，被苍梧鸠占鹊巢的红衣少年，也是司繁的弟弟。他咔嚓咬了一口苹果：“谁让你叫不醒的。”

    苍梧差点一个巴掌呼过去，被人在半空中抓住了手腕。司宸抬起一条退，叼着苹果，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苍梧被人突然抓住手，有些不太舒服，赶紧抽了回来，偏过头就看见司繁那张精致的脸：“你们兄弟俩来我昆仑虚不会只是单纯为了拿苹果把我砸醒吧。”

    司繁护弟心切，秉着说话快说，说完快跑的原则，噼里啪啦的说了大一堆。

    苍梧勉强听出个别字，大概意思是：快去邓林，圣君出现了。他睁大眼睛，双眸里透着不敢相信，他抓着司繁的双臂，来回摇晃，一直问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司繁被摇的七荤八素，顿感天旋地转，五脏六腑搅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司宸扯下苍梧如钳子的手，说了声：“是真的。”

    苍梧抛下司繁兄弟俩，一个踮脚，从昆仑虚山巅赶往邓林。

    司繁和司宸相互看着，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司繁说：“新圣君都跑去迎接老圣君，咱哥俩不能落在后面啊。”说完，带着司宸，也往邓林方向赶去。

    苍梧发疯一般，在邓林找寻孟善。他划破苍穹的嗓音，逼得百里外的凤凰玩起了迁徙，邓林的神兽四散逃开。

    司繁一落地，看见梧桐树上趴着的不是凤凰而是乌鸦，气的快要翻白眼。他再次加快脚步，赶往邓林。

    苍梧漫无目的的瞎找瞎喊，直到一声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呼应。

    孟善一如既往的黑色长袍，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苍梧日日夜夜奢望孟善能够回来，如今真的站在他面前，他反倒不敢触碰，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场华丽的梦。

    司宸不是神，虽然司繁极尽所能的将他揽在怀里，带着他飞，还是没能照顾周到，刚入邓林，脚步还没站稳，司宸便扶着树吐了。

    苍梧哭了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眸，他无法相信，孟善真的活过来了。

    孟善想要拭去苍梧眼角的泪，却发现堵不住苍梧决堤的咒骂：“孟善，真的是你吗？你知道么，我等你等的快要熬不下去了。”

    孟善破天荒的抱住苍梧的肩膀，苍梧呆愣过后，鼻涕眼泪的一股脑擦在他的长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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