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8.兰梦记 五

    兰梦记　5

    再许征兰（上）

    却说小辉闻听他言，吃惊道：“你确实如何晓得？”三日月道：“这不消我说，我看邯郸没有过来，知是他为了你上午那个燕窝炒韭菜的事情坐蜡，我这里又不是没人陪着，您先去厨房一趟，告诉他燕窝留着烧汤用。剩下的韭菜也有办法，你把中午剩下的油酥烧饼切成小块，和韭菜鸡蛋一起炒，这就是中国北方的一样小吃：青韭炒火烧。这菜消乏，刚好给出战回来的人们吃。”小辉道：“这也罢了，燕窝汤要甜的还是要咸的？”三日月道：“一般都是甜的，你若吃咸，加些盐也就够了，只是燕窝这东西粘性，咸了却不好吃。”

    小辉走出房门，三日月不放心地在后面嘱咐道：“青韭炒火烧要配汤，汤不能咸，你要俭省，用甜酱油烧碗汤，要犒劳他们，烧个火方白菜汤，不过蜜汁火方却要不得。如果两样都不做，白玉珍珠羹也使得。怕是还有馒头，你就用馒头做个甜的菜好了，数珠丸不吃葱蒜，也不吃韭菜，给他做个腐竹白菜炒香菇就好。”

    小辉答应了，却不知道这‘白玉珍珠羹’是什么东西。到了厨房，看见邯郸男和鹤丸围着锅灶发愁，她见他们愁眉苦脸，心里嘻嘻地暗笑，可巧出战的人们快要回来了，她就走上去问：“要准备做什么吃？”

    鹤丸哎呦一声，道：“义辉公却把我们两个吓了一跳，我们做饭，回来得早，倒想把馒头韭菜热了给他们吃，可巧万屋卖的馒头不太好，一回锅蒸了就酸，做炒馒头吧，又嫌吃絮了，都不爱吃。”小辉道：“原是为了这件事发愁，我之前用馒头沾了焦糖炸过，最是香甜的，若爱吃辣，抹了猪油辣椒炼的红油放在火上慢烤，红油烤化，馒头也半焦不焦，这也好吃。得亏厨下准备的糖油多，不然没法子调制。”

    鹤丸道：“这倒不难吃，焦糖猪油也配得了韭菜。说起韭菜蒜头这些东西，就是菜里的祢衡，能去腥，能提味，但辛辣太过，自以为天下高才，百样菜配搭不上他，吃了还有一股怪味，非得用香茶洗漱了，怪味才去掉。偶尔吃吃还可以，一天三顿吃，就是配着鱼肉，也絮烦上火，恨不得斩了他才好。”小辉笑道：“是是，偏巧三日月告诉我用这些个韭菜炒了烧饼吃，趁韭菜还鲜着，我们快些开火罢，不然放一夜，菜叶烂了，怎生吃得？”

    鹤丸听了，笑道：“韭菜炒烧饼却是道怪吓人的菜，估计是满洲达子的吃法，也罢，倒是新奇，我这就动手开火。”

    小辉打开冰箱，见只有蜜汁火方，心想韭菜既然不配蜂蜜，那火方白菜汤却也没得做。用酱油烧碗汤却又觉得不够出战回来的人们吃。就问鹤丸道：“三日月说了个青韭火烧配白玉珍珠羹，那白玉珍珠羹是什么？”

    鹤丸笑道：“这老鬼又在菜名上故弄玄虚地吓唬人，上回他做的三白饭我还记着呢，我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东西，结果就是白米白萝卜配盐。实话告诉你也无妨，白玉珍珠羹就是烧碗稀糊糊的白面疙瘩汤，里面扔几个鹌鹑蛋。”

    小辉听了却点点头，心想还是这东西妥当，吃得饱。此时鹤丸扔给她一个梳子样的东西，这东西原本是从墙上摘下来的，小辉便问：“厨房里怎地有了梳子？”鹤丸道：“这却不是梳子，是小耙，三日月做白面疙瘩汤的时候，见配出来的面硬，却又加不得水了，就用这东西沾了油，将面一点点挑到锅里，汤里面的面疙瘩煮出来就均匀了好吃。实话说我不会用，也只有他肯研究厨房里的事儿。”

    两人忙忙地烧面糊汤，邯郸剥了鹌鹑蛋，又将烧饼切细，准备和韭菜放一起同炒。原来这青韭炒火烧，是快速急炒的主食，要等出战的人回来才能开火，取那韭菜热辣烧饼酥香，若提早开火，炒出来放冷了，也就不好吃了。

    鹤丸和邯郸却等不得开火，炒出来一小盘试了试味儿，邯郸笑道：“这也挺好吃，有当年在金吾营里吃大锅炒菜的味儿。我小时候家穷，亏得祖上有个男爵，后来因为是嫡长子，袭爵当了侍卫，吃那伙房里的菜，每顿不吃撑了不算。李炎还骂过我‘啄木鸟儿撑死在树窟窿里——为嘴招病’这回我得吃饱。”鹤丸笑骂道：“你扯甚来，你若吃饱，大伙儿就没得吃。这菜烟火气重，刚好适合出战回来的人吃。说起三日月，他倒是燕窝汤做得，青韭火烧也做得。”邯郸道：“我却没发现郎君竟然如此手巧。”鹤丸道：“他可不是一天学成这个的，当初我吃他做的菜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里外事不晓得的糊涂蛋竟然也学得了做菜。”

    这壁厢小辉开始用馒头做甜点心，这点心却也有个名目，叫琉璃酥。将馒头揭了皮，裁成碎骨牌样，用凉水泡一下，拿出来沥干，炸成金黄色捞出来，馒头皮炸脆成馓子。再倒了锅里油，往锅里放上白糖，用勺子炒搅成发黄起泡的焦糖，将炸过的馒头倒入，洒一小勺水，翻两个身，让馒头粘上糖衣，捞出来盛在托盘上，放风凉地方用筷子拨开，等到糖衣硬脆变成琉璃形，就可以上桌了。正忙着，三日月却拿着一个绣龙的提兜走了进来。

    小辉一见他来了，忙道：“你只管好好儿地歇着。又起来作甚，回头累着了，又该腰酸背疼了。”

    三日月微笑道：“却是累不着的，你们料理了韭菜馒头，燕菜我来做，弄碗甜汤不太难，冰箱里也有配料。这汤有名头的，叫万锦燕菜汤，做出来了我却吃不完，把小乱他们叫来，可以的话将小夜也叫来，他们都爱吃甜的。”

    说着，他拿了一个青花白瓷盆放在台子上，此时一条花蛇从他的挎包里伸出头来，张着口，三日月抓住蛇头，灵巧敏捷地一挤，蛇就吐出一点毒液滴在碗里。小辉吓得脸色一白，心说这蛇毒怎生吃得？三日月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不妨事，我们吃惯了的，要是毒的死人，我跑去北方作甚？让他咬一口，也就了结了。”鹤丸看了那蛇，埋怨道：“花袭人在我的蛇箱里睡得好好的，你捉他来作甚，为点子配料，倒没得惊了他。”三日月道：“你家袭人的蛇毒用开水冲了，喝下就能止血，我想着小厚小夜他们出战回来，八成会有点轻伤，所以特地做了给他们吃。”说着，又开了冰箱，取出晒的白菊，柠檬，香草和莲子，又取了一小把半透明的细面，将这些连同燕窝冰糖一并放入碗里，开水冲了，小火慢慢熬煮。

    过一会儿出战的人们回来了，博多藤四郎，厚藤四郎，乱藤四郎和小夜去喝三日月熬的燕窝汤，其他人见到琉璃酥，白玉珍珠羹和青韭炒火烧，有的道：“怎地搞到了这些个东西？稀奇得很。”鲶尾兄弟倒是和小辉他们熟稔，坐下来就吃。不少人还是怕小辉，有的打着哆嗦走了，有的若无其事不声不响地走了。

    趁着大伙儿喝汤的当儿，鲶尾凑到了三日月身边，小声问道：“三日月哥哥你醒了？今儿可还好些？”三日月道：“好些，心里也略微清爽点儿，只是不知道能好到什么时候，趁着清楚，能交代的事情交代一下。”鲶尾失笑道：“你却是交代遗言一样，我不太懂医道，也知道我们这样儿人，若还了阳，一准儿没事。”三日月道：“我就不想还阳，在神域做鬼神多好，偏偏有人拉我回来。”鲶尾道：“别这样，现在回去了你也是一个人，等事儿做完了，咱们一起走名正言顺的道路回去。”三日月道：“我却不知道几时得完，却也不想再做了。”鲶尾道：“偏巧你在这儿是个会做饭的，跟着你就有享不完的口福，冲你以前做的好饭，调配得好汤水，我也舍不得你去。你看数珠丸，嘴上说着不吃，但你们炸了琉璃酥，他照样吃。”三日月笑道：“数珠丸只是守着戒，不吃荤腥辛辣东西，酸甜的东西，他照样爱吃，那次他还和你赌赛，哄你手上的小红莓奶糕吃。”鲶尾道：“哎呀，别提那件事了。你就安心在本丸待着，我们养活你。”

    三日月道：“我还是放不下心，不想留下来。”鲶尾道：“你这样却不行，好哥哥，听我一句劝，哥哥你架也打得，饭做得，脸长得好看，家境也丰实，这样好处，我们只要沾上一个，笑歪了嘴子都来不及，哥哥现在却为甚一天到晚愁眉泪眼的？这全不像你了。哥哥若喜欢亲热，我和骨喰今天晚上过去和你亲香亲香，若喜欢小的，秋田小乱和小退都是极好的孩子。”三日月道：“说了一大串好听话，到最后才知道你想做甚，你却也不嫌累，做这么些个铺垫——”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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