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追我吧

    望着柳青岩好奇地目光,我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我终于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哪怕只有她一个人了解。

    夏静怡还驻留在我心里,我需要有一个人出现用她的爱，抹去我心头的阴影。我是多么希望与一个能理解我的人讲讲那段尘封往事。

    我以为柳青岩知道我与她有着同样的喜好后,一定会追问我的过往，可她只是愣住了几秒后笑道，“是不是在社区里认识的？有些人她们只谈情不说爱，网恋太不靠谱了。你真想找朋友为什么不问问我啊？我手里可有大把的资源。”她眯缝起眼睛看着我。

    柳青岩所谓的资源就是她在北京认识的各类女人。反正我们也是是闲着无聊，再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经常被柳青岩拉着参加聚会。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她那一室一厅的家里。

    自从让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后，我们的关系似乎更进了一步，过去挡在我们之间的某种东西消失了。起码在我眼里她是可以信任的朋友,所以她带着我去见什么人，我都欣然前往。

    见过了十几位年龄在20到35岁的女人们，我居然一个也没有看中。这些人的随意豪放让我觉得别扭，她们打碎了我心里的某种美好预期。也许夏静怡美丽温柔的毒素在我体内留下的后遗症太严重，我总觉得我的另一半不该是对感情不严肃的女人。

    倒是有个与柳青岩年纪相仿的女子李璐好像对她有意思，在饭桌或牌桌上经常主动与她调笑，而柳青岩不知道是不是对她也有好感，对她的示好从不拒绝。

    “青岩反正你现在也没有朋友，不如咱们住一起吧。”李璐嬉笑着夹起一块排骨放进柳青岩的碗里，歪着头看着她。

    “行啊，等一会儿打牌你输了，你自己就乖乖地躺床上去吧。”柳青岩的话逗得众人呵呵地笑着。

    我知道她们是在开玩笑，可心里却很不舒服，我不喜欢总把自己比作爷们儿的李璐，更讨厌她与柳青岩的这种荤段子。

    饭桌上只有我一个人不参与她们的说笑，只顾闷头吃着饭。“李姐啊，别乱开玩笑了，担心有人吃醋。”一个叫吴晓彤的女孩大声说道。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但我什么都没说继续啃着排骨。“哈哈哈，莫凡你喜欢你的柳主任？你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该我嫉妒你才是。”李璐的笑声豪放的有些夸张了。

    “你喜欢谁跟我有屁关系，我喜欢谁干你毛事。”本来心里就很生气，李璐那放肆的笑声更刺激的我有些失控，居然就爆了粗口。

    饭桌上立马极为安静。话抛了出去我马上也感到有些失礼，这些人好歹也是柳青岩的朋友，而且还是在她家里。我忙偷偷瞟了眼柳青岩，她低着头吃着饭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

    之后有人把话题岔开，大家又开始有说有笑。我坐在那里越发显得无聊。

    吃过饭我主动去洗碗。客厅里已经支起牌桌，四个女人打牌每个人身边都坐着个看牌的。

    吴晓彤和我一起收拾厨房，“莫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柳姐啊？”她小心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送给她个白眼。她便不再吱声，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又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李璐压根就不是柳姐喜欢的类型。”

    “你不说话会死啊！”客厅里的说笑声让我心烦气躁，干脆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表情，气哼哼地说道。

    吴晓彤被我抢白了，并没有恼还一个人吃吃地笑着。也许她就是认为我在吃醋吧。

    干完活我洗干净手拿起包谁都没有看，对着空气大声说道，“我走啦。”然后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女人们惊讶好奇的声音，但是柳青岩没有吱声。

    坐在地铁里，我心里的无名火慢慢地消褪了。我对自己刚才的那通发作既感到难为情也觉得不可思议。李璐同柳青岩与我何干？我为什么会生气啊？难道我真的是喜欢上了柳青岩而不自知吗？

    思来想去我否定了这个可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曾经尝试过，那个人无时无刻不在你心里，她让你坐立不安心绪不宁，为了能见到她，你可以忘乎一切。

    现在，我每天与柳青岩面对面，并没有怦然心动，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就是一天见不到她也不会让我想念。这怎么可能是一种喜欢上的感觉呢？我想我只是不愿意看到她刚出了陈晓妃的虎口，又落入李璐的狼窝。

    关键是柳青岩压根只是把我当成同事，她才不会看上我。

    第二天，见到柳青岩时我为自己前一天的无礼而不好意思。我还担心如果柳青岩问我为什么生气，我该如何回答她。

    她却压根就没有提这事，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早早回家去了，就好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想她是个聪明人，装糊涂总比让我们各自尴尬要好。

    这个时候正是7月中旬，疫情接近尾声，人们的生活渐渐地恢复了正常。酒店旅游业在这个阶段受到巨大冲击，公司本来期望在大陆跑马圈地扩张业务，可是一连几个月连一家新开张的酒店都没有，生意是意想不到的冷清。

    陈晓妃与小张都回来上班了。因为公司不景气再加上每天都要看着柳青岩的那张笑脸，陈晓妃干脆打了辞职报告，据说她将去一家网络公司做行政专员。

    陈晓妃临走的时候，一改之前的冷淡，经常会同我闲聊会儿。有的时候说着其他的事情，不知怎么话题都落在柳青岩身上。“莫凡，我告诉你，你根本拿不住她。她这个人花心还绝情。我太了解她了。”

    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难道她也认为我喜欢柳青岩吗？再说柳青岩的“绝情”我是看到了，可那不是事出有因吗？如果陈晓妃不伤了柳青岩的心，她能对这段感情那么决绝吗？

    至于说柳青岩花心，我倒没有发现。就是她同李璐也不能说明她就是喜欢李璐啊，而且她现在单身，为什么就不能再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莫非只有为她们那段感情守身如玉三年五载才能说明柳青岩是个专一重感情的人？当时的我对陈晓妃的提醒压根就很不屑。

    陈晓妃的离开，柳青岩似乎早在意料中，她人前人后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伤感。有的时候看到她会让我想起自己，当初与夏静怡分手时，面对那个无法接受的事实，心里的那份痛楚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沉溺在悲伤中。比起柳青岩的坚强，我那个阶段真是有些强说愁的装模作样。

    “可怜给谁看啊。有果就有因，愿赌服输。”这是一年后当我同柳青岩聊起她的这段感情时，她说的话。

    自从我在柳青岩家闹了那场别扭后，她有一个多月没有再邀请我出去玩。这让我有些失望，也许柳青岩觉得我是个事事的人。我也没有听她说她的那些朋友们。

    一天周五，下了班我与她一同走出办公楼，正准备分手回家，我顺口问道，“你每天一个人都干嘛？”我大多时候在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或聊天。我攒了几个月的工资，我妈妈又赞助了两千元，我组装了一台电脑。

    “上网看电视去酒吧，还能干嘛，”她说得很随意，然后看着我笑道，“是不是感到寂寞了，要不一起去酒吧坐坐？”

    我摇头，我不喜欢那种喧闹的场合，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对方才能听到，再说我也不会喝酒。

    “真的不去？那我可自己走了。”她有些失望地看着我却并没有挪步。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李璐啊？我觉得她不靠谱不配你。”我听着自己的话都感到莫名其妙，不过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就是见不得那么张扬的女人。“你也别去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了，多无聊啊。”

    柳青岩听了呵呵地笑了，“每天一个人无聊才会去那种热闹的场所，如果身边有爱人谁还有那份闲心啊。”

    她说的也有道理，可我就是不愿意去见那些人。“那你说咱们去哪儿？你带我去个有聊的地方。”柳青岩同我开着玩笑。

    “咱俩去看电影吧。”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劲儿，特别是柳青岩一脸的嘲笑样，更让我不自在。我马上想到一般都是情侣才会约着看电影。

    “就咱俩去看电影？”她的笑让我恼火，她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窘态，马上又打趣道，“哦，当然还有电影院里那么多的观众陪着咱们，是不是？”

    我低着头没有吱声，心想不愿意去拉倒。“好吧，”她却挽住我的手臂，“先吃饭还是先看电影？我听你的安排。”

    我们自然是先去吃饭，然后看了一场刚上映的《周渔的火车》。坐在黑暗的电影院里，看着巩俐激情的表演，我感到心慌慌的，好几次偷偷地看身边的柳青岩。她舒服地仰靠在座椅里，目光盯着前方的银幕，表情极度自然。我莫名的有些失望。

    从电影院回家的路上，我们没有打车，肩并肩地走着。柳青岩问我最近是不是又在网上找到什么人了，有没有喜欢的。

    我告诉她我不会再网恋，她介绍的那些朋友中也没有看对眼的。

    “你的眼光蛮高的，这个也不喜欢那个也看不上，说说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人啊？”她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晃动着，看到出她的心情不错。

    我想了半天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不喜欢那种整天聚在一起不像是过日子的人。”

    她马上呵呵的笑了，“这么说我很荣幸不在你喜欢的行列里。”

    我本来就担心她会这样误解我，忙停住脚步解释道，“不是的，我”后面的话我无法说出口。

    她歪起头看着我小声地笑着问道，“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没想到她会这样坦率，我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喜欢你又能怎么样，你也不会喜欢我。”

    她听了笑得很厉害了，“那你追我啊。”

    我不知所措地盯着她，不知道她这是在同我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怎么追？”我嗫嚅道。

    “哈哈哈，你笑死我了，不知道怎么追女人吗？我告诉你啊，我在前面跑你在后哈哈哈”她笑得弯下了腰。

    我知道她是故意逗我玩，轻轻地打了一下她，也呵呵地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就是个坏人故意逗我，我不和你好了。”

    “我和你好，我开始追你，行不行啊？”她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仰脸直直地看着我。

    我站在那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我不知道她的话里哪句是真哪句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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