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吾老君未老

    第46章吾老君未老

    师太，便是郑氏，也就是兰陵王的妻子。

    面具男，便是兰陵王，也就是郑氏的丈夫。

    郑氏捂着惊慌的嘴巴，避免她乱叫。那双已经满是沧桑的眼睛写满惊讶，若只是惊讶也就罢了，可是后来变得哀怨——忧愁——茫然——叹息——绝然。她不知道兰陵王是否读出了这么多的情感，但是这是她内心的真是写照。

    还记得新婚之夜，自己独坐房中等待这他来掀开自己的盖头。早年就听说过他生得是貌若美妇，但却是勇冠三军。虽豆蔻年华时，就希望能与一个“他”相知相遇，最后喜结连理。可却要秉承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一素未谋面的男子成亲，但能与这么一位大英雄，一位绝世美男子成为夫妻，这又有什么好惋惜的呢。不知有多少良家又要独自哀怜了。想到这，那个掩于红布下的自己不禁窃喜。他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房间，虽然他关门的声音很轻微，但是自己还是听到了，听到了不止是那关门声，还有一股莫名的小暖意。

    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的奇男子，万人军中，声威浩荡，双手不知斩杀多少贼人，可他却又如此细腻的一面。那时的自己已经不自不觉的将自己代入了他妻子的角色。当他掀开那块红布盖头时，自己的眼神也如刚刚那般惊讶吧，若是此番还有后来的那种感觉该有多好。

    郑氏还在沉思，兰陵王也不扰她只是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饱含了温柔与无尽的爱意。郑氏看着这眼神，又想起他掀开自己盖头时的眼神，也是这般温柔，不过却没有爱意。那时的他只是温文尔雅的说了一句，“夫人好。”声音很好听，自己有些迷醉，想到这个男人便是自己的夫君面色就不禁变得娇红起来，红扑扑的面色就像那新房外的彩灯。他又说了一句，“夫人实乃天姿国色，我真是三生有幸能娶如此佳人。”我笑得十分开心，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漂亮呢？而且还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夸赞。那时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倒了两杯酒，十分娇羞的说道：“夫君，我，我们——”

    “喝交杯酒，对吗？”他笑道。

    “嗯。”我轻轻的应了一声，也不知他是否听见。

    “哈哈——夫人的小女人姿态实在是惹人心动啊。”他当时笑得是那么爽朗，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实在话，可是我却以为这是他的调情之语。红扑扑的面色又是抹上了一层朝阳红，我忸怩着身体，小女儿的姿态尽显十足，难道真如书中所说，新婚之夜的男人嘴巴都似抹了蜂蜜似的，止不住的甜。不过自己的心田却真像是被蜂蜜浸润过一样，喜得很，甜得很。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自己就扑倒在他怀中，锤着他那温暖的胸膛，像是在撒娇。他则是十分霸道的叫将自己搂在怀中，说道：“夫人莫锤坏了，为夫还要上阵杀敌呢。”他的这股霸道劲却是给了自己十足的安全感，自己已经迷乱了，躺在他怀中用那细若蚊鸣的声音“嗯”了一声。

    想到这，郑氏的脸上不自然的布上了红潮，不过自己这张老脸却是再也无当年的娇态了。这个叫做“岁月”的屠夫不知何时在自己的脸上刮了这么多的皱纹，郑氏伸着手想努力的去抚平额头上的褶皱，可是怎么也抚不平，最后她哭了，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已经年轻，自己却已是苍老，年轻的浮华已不复存在，为何还让你我这般相遇。

    你年轻时，我希望在你面前展现自己的美态，你年老时，我希望与你一起变老，一起行走于夕阳下，直到最后一抹夕阳覆灭在地平线上。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看着郑氏满是纵横的脸上，不断地流出一颗颗硕大的泪珠，兰陵王伸手去擦拭，可是郑氏却是避开了，自己将眼泪擦干净。兰陵王无奈的叹息了一下，十分霸道的将她搂在怀中，就像新婚那一夜。贴在兰陵王胸膛上的郑氏可以清楚的听到那富有节奏的心跳声，他还是那么的霸道，自己也还是那么的喜欢，可是——

    吾生君亦生，吾老君未老。

    自己错了，自己不应该奢求那么多的，明明只是向佛祖祈求他能够活下来，自己却是痴心妄想希望能够再与他相伴终老。呵呵，郑氏笑了，起初是在心中苦笑，最后笑出了声，“呵呵——呵。”苦涩的笑声变为了冷意的寒笑，然后一把推开了兰陵王，说道：“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假的，假的，你不过是个虚妄。”

    轰！

    天空中乌云涌动，像是一个弥天大谎被揭露了一般，即将到来的是无尽的怒火。“兰陵王”笑得还是那么温文尔雅，说道：“这是真的，我会对你不离不弃。”

    “不！这只是梦，只是梦！”郑氏歇斯揭底的喊道。

    咔，咔，咔

    空间开始破碎，破碎成一片一片的菱形碎片，就像那摔碎的玻璃似的，每一片都是那么光洁，通透照人。“兰陵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也化作了碎片。虽然郑氏知道那是假的，可是还是会有种痛的感觉。一个用梦境编制的童话就这么破灭了。

    梦没了，又何必再睡呢。

    郑氏醒了，眼前是那只小小的梦魇兽，郑氏并不惊恐，而是冷鸷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清冷的说道：“是你在作祟吧。”梦魇兽并没有说话，冒着幽蓝火焰的马蹄在空中写道：“我为你编制了一个童话，你应该感谢我。”

    “呵，”郑氏冷笑道，“是吗？可是我不需要，你从哪来的回哪去。”

    梦魇兽无奈的蹬了蹬马蹄，写道：“这个梦会成为现实的，你好自为之。”写完这个后，一阵青烟冒出，那个梦魇兽就消逝在青烟中。

    这个梦真的会成为现实吗？郑氏想否定这个想法，可是自己经历好几件离奇的事情后，又是不由得相信了几分。她茫然的看着佛殿，最后将那无助的目光看向那尊大佛，佛祖，我知道我六根未尽，尘心未了，但佛能容天下，弟子想希望得到你的指点。

    幽静的四周响起的只有蟋蟀的低鸣声，和呼呼的风声。带着稍稍凉意的清风吹开佛经，竹简滚开，其中有一行写道：“万物皆空。”

    万物皆空？若是真能做的万物皆空，那么自己还算是活着吗？这与死又有何意呢？

    咚c咚c咚

    一册竹简从架上滚落，郑氏走过去拾起竹简，竹简上记述的是一个佛家的禅理故事：一人去寺庙参拜观音菩萨。几叩首后，这人突然发现身边一人也在参拜，且模样与供台上的观音菩萨一模一样。此人大惑不解，轻声问道：“您是观音菩萨吗？”那人答：“是。”此人更加迷惑，又问：“那您自己为什么还要参拜呢？”观音菩萨答：“因为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求人不如求己？若是能求，我何来拜你？算了，吃斋念佛的日子，倒也清净，不去想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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