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晨光晨暖

    初阳破晓，虫鸟鸣啼。安宁市的人们又迎来了他们忙碌的一天。

    宽敞的马路渐渐被各色的汽车挤得水泄不通，人行道上疾行的人们不停地擦肩而过，还有那些在路边卖早餐的小贩们，一个个都撑着脖子卖了命似的大声吆喝。

    原本这个时候，花晓颖应当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可如今，她却疲惫不堪地躺在了一张松软的大床上。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花晓颖侧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此刻，他正站在窗台前抽烟，颀长的身体裹着白色浴袍，一头短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像是才洗浴完毕的样子。

    “醒了？”王楚钒似是觉察出了背后的目光，只见他举着烟微微地斜过头来，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

    “嗯。”花晓颖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王楚钒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悠然地吸了一口烟：“昨晚睡得好么。”

    “挺好。”花晓颖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尴尬地笑了笑。

    王楚钒转过身，缓缓地走到窗台边的沙发前，懒懒地躺了下去，他抿着烟嘴，仔细打量着花晓颖娇嫩的脸庞，就像在欣赏一个难得的艺术品：“有男朋友么？”

    花晓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心里明白了什么：“没有。”

    只见王楚钒又嘬了一口烟嘴，然后漫不经心地抖了抖烟蒂：“做我女友如何？”

    一切都如料想的那般进行。花晓颖低下眼眸，平静地说：“好。”

    “呵。”王楚钒偏头望着她，不由冷笑了一声，接着把剩余的烟头对着烟灰缸底挤压了几下，“不用去问问那个叫‘奕鑫’的人？”

    花晓颖的身子微乎其微地颤抖了一下，她咬着唇，不敢抬头，微瞠的双目盯着雪白的被褥，渐渐流露出惊恐的眼神。

    王楚钒怎么会知道杨奕鑫的存在？难道是自己在熟睡之时又胡乱说起了梦话？虽然他刚才的语态听上去满不在乎，可明显地那是在向她求证，或是一种暗暗的警告。所以，花晓颖不可能招认，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花晓颖微微蹙了蹙眉，抬起头若无其事道：“不用。”

    “呵，你别想太多。”只见王楚钒十指交叉，怡然自得地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我们之间，不过只是一场交易。”

    “我知道。”花晓颖面无表情道。

    王楚钒望着她，缓缓勾起嘴角，“所以，你无需对我付出任何感情。”他抱臂起身，怡然自得地朝着那张雪白的大床走了过去，“你只要乖乖地听从我的安排，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够了。”

    语毕，他恰好站在床边，窗外的晨光从身后直射而过，在雪白的棉被上印出了一道长长的身影。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花晓颖躲在这处身影里，抬眼望向他。

    “你说呢，小羊羔。”王楚钒面带笑意地俯下身，“难不成你还想吃了我？”他直直地盯着花晓颖的一双瞳仁，一只手缓缓地抚上她的额际，指尖轻划，渐渐滑过她的眉心，游过她的鼻梁，最后轻轻地触了一下她的薄唇。

    “我可以听你的，但我绝不去做违背道德的事。”花晓颖慌忙撇过头，抿着唇，不自觉地揪起被子。

    “呵，不用担心。”王楚钒侧身坐在床边，一只手抚上她温热的侧脸，轻声道：“违背道德的事，都交给我。”

    花晓颖转眼看向他，心想着这人突然献起了殷勤，准没什么好事。

    王楚钒俯下身，满眼温柔地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瞳仁，微微扬起了嘴角，“合作愉快。”他轻轻地

    嘬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扬起下巴，吻上了那片白皙光滑的额头。

    花家大厅。

    “妈，明晚我要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你就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啊。”花晓云躲着花玉臻的目光，故作淡然地挀了一截油条，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

    “哟，谁呢？”花玉臻悠然地喝了一口豆浆，故意将声调抬高了三度。

    “你又不认识，就一同学呗，声音挺甜的。”花晓云很随意地搭了一句。

    旁边的花晓斯一听，不由得暗自回忆了一番，片刻后，她恍然大悟似地蹭了蹭花晓云的肩膀，好奇地问：“是不是你跟我说的那个班花啊？”

    花晓云捏着一小块油条蘸了蘸豆浆，微微点头道：“嗯，听说新郎是个报商。”

    “哟，这么好福气。既然是高中同学，那小江也得去吧？”花玉臻撕着油条，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当然去了，他那会儿啊还给人家送过情书呢。”花晓云瘪着嘴扭了扭脖子，“不过，是我帮他写的。”

    花晓斯含着的一口豆浆差点没吐出来，她用诡异的眼神望着花晓云，十分小声地调侃道：“不会是你对人家班花有意思吧？嘻嘻。”

    “嘿嘿。”花晓云转向花晓斯，朝她傻傻一笑，可立马就变了脸，抓起一块油条就往花晓斯的嘴里塞：“闭嘴。”

    花晓斯佯装无辜地看着花晓云，美美地咀嚼着嘴里的油条，然后缓缓地吞了下去，“嗯油条不错，谢啦。”只见她狡黠地眨了眨右眼，俨然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哎哎，我说你们两个有点出息行不行，别整天跟个孩子似的。”花玉臻将两个女儿的囧态尽收眼底，她强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地拍了拍桌子。

    “老花，就算咱们成了老太太，也一样是您的孩子呀。”花晓斯可怜兮兮地望着花玉臻，娇嗔道。

    “嘴贫。”花玉臻面带笑意地白了她一眼，便也没再说什么。

    花晓斯窃窃一笑，心情大好地灌下了三大碗豆浆，“啊嗝，饱啦，老花，姐，我先走了，今儿有个大客户要来，可不能迟到了。”她满足地放下碗，笑逐颜开地道了个别。

    “慢点走。”花玉臻瞥了一眼那只空碗，接着抬起头对花晓斯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花晓斯拎起手袋，朝花玉臻做了个飞吻，接着转过身又对花晓云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姐，别忘了（别忘了把那锅红烧蹄髈带给晓颖~）。”

    花晓云缓缓地点了个头，目光闪烁地望着花晓斯：“知道了，我会帮你带去祝福的（我会带去的，放心吧，老妈肯定不会发现）。”

    花玉臻看着两个女儿，笑着摇了摇头。她绝对不会想到，这俩妮子正打算背着她，把剩下的红烧蹄髈带给花晓颖。这是花晓颖最爱吃的菜，所以昨晚大家都心灵神会，没怎么对它动筷子。

    “k，那我走啦，拜。”花晓斯偷偷地朝花晓云比了个“v”字，然后小跑至玄关处换上了一双白色高跟鞋，兴冲冲地出了门。

    “花晓云，你觉不觉得二妞今天有点反常？没事喝了三大碗豆浆，还老在那傻笑。”花玉臻望着已是空荡荡的门口，紧张兮兮地问道。

    “那是因为，她今天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你给驯服了，她觉得特有成就感呗。”花晓云漫不经心地撕着油条，跟个没事儿人似地脱口而出，却不料这句欠扁的话马上招来了花玉臻的冷眼。

    “驯什么驯！当我畜生了还！”只见花玉臻横眉竖目地盯着花晓云，开口便是火力全开。

    面对这样的强力攻击，花晓云只是微微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接着悠悠然地飘出了一句：“您比畜生强多了”

    “去你的。”花玉臻白了花晓云一眼，并没有再继续为难她的意思，“哎，我在厨房里热了一锅蹄髈，待会儿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帮我带给小江。人家送了这么多东西，咱们也不能太理所应当，还是给回点礼的好。”花玉臻用筷子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郑重其事地派下了任务。

    花晓云稍显惊异地望着花玉臻，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她艰难地咽下一口的面渣，小心翼翼地反问道：“老妈，你这礼回得也太奇怪了吧？”

    “你懂什么，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你要嫌不够，再把咱家那箱苹果也给扛去。”花玉臻举着筷子在花晓云的面前一阵比划。

    “老妈，你说点正经的行不。”花晓云嘟着嘴，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可花玉臻却并没把花晓云的这些小动作放在心上，她只是随意地挑了几下筷子，匆匆地撂下一句话：“你甭管那么多，给我送去就是了。”

    花晓云怏怏地垂下脑袋，故作不悦地搅拌着碗里的豆浆，嘴里无力地低声喃喃：“好，好，好”

    不过，花家一向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花晓云虽嘴上屈服，心里边可在暗暗盘算着什么。

    难得见花晓云低头认命，花玉臻也感到有些意外。她拾起一个白馒头，随意地撕下一片塞进嘴里，心想着昨晚早已和江子洵通了气，就算花晓云打了什么鬼主意，她也免不了与人家见上这一面。

    花玉臻细细地嚼着馒头，沉浸在自己的完美计划中，一脸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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