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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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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安情实事求是的道,面上十分的漠然,这话听着没错,可从他口中讲出来却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讥刺与嘲讽。

    “”安墨没有回应这句话。

    “接下来,局势会更乱,你还要做下去”

    而少年,便是安墨,他也许听出了对方的讥刺,也许没有,只是依着思绪考虑,便问了。

    但这并不是单纯的询问,同样的也是一种试探。

    “为什么不,我盼着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总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绝,一个一个付出代价,才会甘心。”

    安情的话单调平板,没有什么抑扬顿挫的情绪,却更令能人感受到他对他口中的“他们”有着怎样深刻的痛恨,才会平静的讲出这样冷漠残忍的话。

    “好。”

    安墨明了对方的意思,也不在此多做纠缠,他轻咳着,待这一阵咳嗽过去以后,慢吞吞的讲下去:

    “h市,善家毒品发源地的事情已经被曝光了,再加上白家之前陨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毒品,两者之间的舆论很容易煽动起来,有一便有二,既然旬家的人已经介入了,我们就不用再关注这块地方了。”

    “把这份文件和录音找一个可靠一点的报社公布出去,善家暗地里拉旬家的人下马,旬家如果不做点什么反击,未免太软弱可欺了。”

    “如此,两件事情就变成了善家拉旬家人下马,旬家报复,才把善家毒品发源地的事情曝光,合情合理。”

    淡淡的,缓缓的,安墨语速很慢,像是一边在思索,一边在算计,却是不容置喙的布局着。

    他如此运筹帷幄的道。

    而对方却是立马接上了话:

    “你过于偏心的想把林唯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安情佩服安墨的城府心思,却也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安墨这个方法里面最大的漏洞:

    “为什么不让林唯的人马和善家先对上,之后在牵扯旬家进来,这样应该更容易打击善家。”

    漠然,平视,安情道。

    “不要忘了林唯上面还有个善御,你觉得他会首肯林唯和旬苫一起打击善家”

    被指责有私心的安墨不疾不徐的反问,淡漠悠远的音色冷而凌冽:

    “只有势均力敌的时候,才是让两个家族伤筋动骨的最好时机。”

    “如今两家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二十多年来的平静一旦被打破,就不会轻易恢复原状。”

    “我要的不是善家的覆顷,我要的是旬家和善家的同归于尽。”

    安墨盯着安情,一字一句的把他的野心以淡漠的言语透给对方,无形中是兵不见血刃的内敛凌厉,杀伐果决。

    这个少年,看似孱弱苍白,内里永远潜藏着巨大的能力和手段,不达到目的,他绝对不会罢休,不会死亡。

    这就是安情为什么和温然如此笃定地说,“安墨不会死”,哪怕对方那个时候呆在抢救室,连医生都不确信能否救活,他就敢平静的说出“他不会有事”这四个字。

    不是因为自我安慰,不是因为国际医生,不是因为先进技术,而是信任安墨,信任少年的意志,信任对方绝对不会甘心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离世。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要善家从外到里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

    “从旁系开始肃清他们,等到察觉的时候,他们早已来不及。”

    “至于旬家,旬家的龃龉事情,参与其中的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他们也不会好过多少。”

    “你要做的就是把旬家恶心事不见风声的透给善家。”

    “你要做的就是把被林唯赶尽杀绝的善琏,那个亏了善家千亿的男人,赶快拉过来,他的目空一切,会帮助你很多。”

    安墨吩咐好这些,神色便有些恹恹的了,似乎心神耗尽般,极为倦怠的样子,孱弱苍白的脸上已经不怎么见得着血色了,他运筹帷幄,风轻云淡的布局,柔美的浅淡笑意一直挂在嘴边,不曾消散。

    隐隐之中,那股子血腥气愈来愈厚重了,浓郁的让沾上了这个少年的人只觉得窒息。

    风似乎停了下来,而云却是突然的动了。

    “公子什么时候出院”

    安情刚刚回到自己的公寓,便是一个电话拨了过来,接起来,就听到对方直白而不客气的询问,让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电话那头的人,音色很冷,冷到了极致,似乎隐隐可以想象得到这是怎样不苟言笑的一个男人,在说话,在质问。

    “应青岩,安墨出院还是住院,由他说了算,可不是由我。”

    安情很是不喜对方的态度,回以同样的冷漠,他道:

    “你想要知道,何不自己去问。”

    随即也不待对方反应,直接的挂了电话,动作利落而干净。

    想了想,他伸手,又拔掉了电话线,然后一个后仰,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静静的思索着,思索安墨今日的一席话。

    运筹帷幄,走一步便知后十步,不得不说,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心思缜密的令人害怕。

    但是,作为他的合作者,有这样一个合作伙伴绝对是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安情想不通的是,一向寡淡少言的安墨,怎么会在这些日子,把他所有的,暗藏了那么久的棋子棋路一一讲给自己听,这不是安墨会做事的风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

    倒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会让安墨不再掩饰那些锋芒和血腥,直白的釜底抽薪,凌厉狠绝外漏。

    归根到底,让安情最为诧异的,便是今日的和他安墨讲得太多了,也讲得太过尖锐了。

    而且h市的局势也愈来愈谜样了。

    其一,作为善初,善家大小姐的未婚夫,未婚妻死了,至今却没有任何动作和表示,安墨此一做法就有得让人诟病了。

    其二,为什么方瑾烈会突然搀和进善初之死的事情。

    安情也只是安墨手里一颗棋子,自然不会明白,安墨的势力和掌控的范围有多少大

    然而,还没待他想个明白清楚,突然闯进房间,一身是血的男人,生生的打断了他的思路。

    c蚀骨殇1

    十月一日,b市被双规,牵连人数三十二人,皆为旬家人。

    十月四日,t省发生小规模地震。

    十月九日,善家大小姐之死愈发扑朔秘密,善家旁系两人疑似与此事有关。

    次日下午,此两人死于家中,死状凄惨。

    十月十二日,旬家嫡系击破一个品源地,逮捕抓获嫌疑人共一十三人。

    十月十四日,其中三人供出幕后主使,矛头指向善家,此事一出,全国哗然。

    十月十五日,温家小少爷因t省余震,失踪不明。

    由此,十月动荡序幕正式拉开,历时三月,牵连人数百余人。

    此时,正是十月十五日,温家小少爷温庭因地震失踪当日。

    安情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那人裹在身上的黑色风衣此刻因为对方的莽撞冲进,完全的散开了,只露出一件白色沾血的衬衫。

    “经理,温家小少爷,在矿产被埋了。”

    那人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急急地开口。

    “经理我们的人”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在安情漠然冷淡的目光里噤声了,呐呐无言。

    安情看着倒地的男人,眸光不自觉的沉了沉,没有理会对方的无礼冒失,转身,走到电话旁边,拨了个号吗:

    “找个医生过来。”

    然后,彻底的无视了对方,哪怕那人一直低低着,弄出的动静并不小,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他也恍若未觉,反而是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往那边瞟一眼。

    直到医生过来,处理了这人腹部的伤口以后,他放下自己手头的文件,将头从电脑面前转过来,问道:

    “出了什么事情”

    事实上,在男人方才的言语里,安情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之后那些时间,他已经联系了人,也弄明白了大部分事情,也算是安排好了之后的退路,不过他还是想听一听眼下这人的说法。

    “温家小少爷不知怎么的知道了灵泉山附近有一处寺庙,想要去看一看,机缘巧合下,便进了矿山场,之后塌方了,就被埋了。”

    “因为联系不上经理的电话,所以王老头就让我来了”

    “经理这件事情不简单,我们勘测过,那里的地质绝不会这样就塌方了”

    “而且,我出山的时候,遭到了暗杀。”

    “”

    一字一句缓缓道来,腹部受了刀上的男人喘着气,看着安情,面有急色道。

    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矿工,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志力和反侦察力,躲过暗杀,来到安情这里汇报,实在不像是一个矿工会有的素质。

    “我知道了。”

    安情深深地看了一眼矿工,如此道。

    然后,将对方安顿了下来。

    事有轻重缓急,在他听弄懂了全部以后,将此事告知了安墨。

    少年云清风淡的说:“温庭的事情,我已有打算,你且不必担忧。”

    后来,下午的时候,他便听到一则消息,温家小公子出现在t省震后灾区帮忙,却不慎因余震而被掩埋,至今失踪不明,目击者无数。

    安墨的语气残忍而淡漠:“至于矿场塌方,不失为一个机会,既然旬苫盯着那块地方,不惜为此炸山伤人,那么死的人,除了我们的,也可以是旬苫的。”

    少年仿佛手执白棋,下着什么棋盘,内敛而淡笑道:“伤人者必伤之,他既已察觉我反逆之心,想借此间之事,以温家之手毁我,却是不能,且但我已在t省,自是不会再回去,他又正和善家斗法,自顾不暇间,我倒是要看看,这棋局,谁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低低的咳嗽不觉的连绵不断,压抑而嘶哑,少年的笑诡异和奇怪:“纵使万劫不复,我总要走这么一遭。”

    苍白孱弱,凌厉果决。

    随即,他出院,去了矿山,以自身为诱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铲除了旬苫在矿产布留的爪牙。

    也救出了塌方下,被埋了两天两夜的温庭。

    代价便是,从前几粒白色药物便可压制的低咳剧痛,如今却是十几粒也压制不了了。

    “咳咳咳咳”

    少年在矿山一呆便是五日,这期间关于他的流言蜚语,重伤诋毁也是愈来愈多了。

    如少年曾经对旬苫所言,攻击安墨的流言蜚语,绝大多是初始旬苫挑拨的家族,而后却是善御的人马了,二十多年来,卫家的暗棋,善家的精卫,终于是渐渐露出冰山一角了。

    “安墨,你要对温庭做什么打算”

    安情看不透少年,看不透他的这个哥哥,尤其是近些日子里来对方的所作所为,心寒的令人发颤骇然,他竟发现他与对方之间的差距,就如高山仰止,所以他只能问了,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

    然而安墨不答,也就是静静的站在灵泉山的一脚,以花草树木相依相称,淡漠飘渺的仿佛举手间就要化为尘埃,点点消散了。

    他笑了,浅淡而寡漠。

    安情下意识的摇摇头,挥去安墨给他带来的这种错觉。

    “你这样吊着温庭的命,不将他送去医院治疗,留在这里,是准备活活耗死他么”

    对于温庭,安情是从温然那里接触到的,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憎恶,只是他向来不愿因为前尘往事牵扯无关之人,尤其这个人身份还不低。

    “缺氧缺水,脑部重击,醒了,是个问题,睡着,却是好办。”

    安墨轻咳,指尖触碰上清晨花间的早露,头微微垂下,敛目低语。

    安情懂了安墨的意思,闭口暂不发一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淡漠冷意的少年似乎隐隐透着一股哀伤与脆弱,明明安墨讲的话,做的事果决而不近人情,似乎毫无转圜的余地,没有犹豫与同情,他却总觉得这人心底湮没着什么巨大的悲哀,但这却是不可能的,挥之不去的错觉搅得他头痛。

    温庭醒了,矿场之事势必瞒不下去,之后对温庭的取决态度,就难了。

    矿场,是私矿,爆出来,安墨便毁了,旬苫不会以矿产攻击安墨,因为此事他亦有份参与,因为此时他仍以为安墨不足为患,他不必伤敌一百自损八千。

    温庭不醒,送下山治疗,那么温庭所遭受的一切必会被温显查出,毕竟经手的人多了,破绽就多了,那么,安墨便成了谋害温庭之人,在这样的时刻,安墨是百口莫辩,这也是旬苫要的目的。

    安墨做的决定是最理智最正确的,为了心底的怨恨与不甘,他们伤的害的人早已经多的多了,但是,一想到温庭的无辜,一想到这样的做法是这个“哥哥”提出来的,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利落,安情总觉得心寒。

    他是温庭啊,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几乎不再存在的唯一一个无条件,无恶意,无目的,围在少年身边的孩子,满心满眼就只有安墨的温庭,单纯干净,不染世事,而安墨,这个看似纤弱苍白的男人,却在一个眨眼的瞬间,定下了温庭的生死。

    甚至,更可能会利用这个孩子的生死,做一些什么事情

    安情的脑中,似乎又看见了那个自从得知安墨住院,就一直往医院跑,小心翼翼的男人,不,应该说是孩子。

    那个不肯跟着温显温然两位哥哥会b市,执意留在t省的孩子。

    “下面的人说,温庭会被埋在矿场,是因为要去寺庙。”

    安情道,面无表情,终是说了这么一句,或许因为温庭很像曾经的自己,他想替这个即将逝去的少年争一点什么,至少在安墨心底划下一道涟漪也可。

    不然,温庭的牺牲,太过不值了。

    “我记得,他昏迷不醒,被救出来的时候,手里捏着的是一张护身符吧。”

    一张刻了安墨生辰八字的护身符。

    大大咧咧的温庭,为什么那天没去医院,反而到了这里,便说的通了。

    安情走了,这个氛围下,他已经无法再让自己和安墨同处一个空间。

    风起了,山间沙沙作响的落叶,激起一地的凄凉,哀迷。

    “安墨的生辰八字,却也不是我的”

    断断续续的低咳,让一句完整的话变得支零破碎,寡淡而漠然,透着令人心惊的厌世冷漠。

    指尖触碰到裤缝口袋的那一小小黄色的护身符,一怔,然后取出,盯了片刻,终是松手丢弃,风吹过,那黄色的一纸薄片,愈见遇远,直至消失不见。

    安墨看着,看着黄色方纸薄片消失在他视野的尽头,勾唇浅笑。

    苍白纤弱,荒芜寂冷。

    身体的剧痛突然袭来,安墨弓下身子,一手扶着身边的参天大树,支撑着大半的身子,青紫色的脉络在苍白修长的五指显得各为凸出,微微颤抖的指尖,扭曲成了难以理解的弧度。

    “嘶嘶嘶嘶”

    这时,一条墨绿的竹叶青,从上边的树枝疾速的游走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和少年对上了。

    “咔”。

    似乎耳边响起什么声音,其实却只是一阵幻听。

    少年纤细修长的五指,掐着竹叶青的七寸,迅速一拧,有劲飞速的毒蛇顿时软了下来,随手一丢,安墨挺着孱弱纤细的身子,从那里离开了。

    他的五官已经惨白的失了血色,在树影光斑下,模糊了一片,剧烈的疼痛并未过去,他的指尖依旧颤抖的,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然而他站直了,尽管苍白,却是令人难以撼动的决绝坚韧。

    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我们只能看到少年的背影,缓缓远离,很慢,却走的不容置疑。

    “温庭,我会送你离开的,不为自己的良心所安,单为你离开那一天温然所说的话”

    曾经,少年在心底是这样对他自己这样承诺的。

    “缺氧缺水,脑部重击,醒了,是个问题,睡着,却是好办。”

    如今,他却是这样做了的,这样和他人说了的。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万念俱空。

    c蚀骨殇2

    “大哥,小庭小庭”

    一直眯着狐狸眼,温润耐看的温然在接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简直难以相信到了极点,口不成言,脸上失了血色,和一贯的笑颜,焦灼而忧心。

    他闯入温显的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惊慌失措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那个自信且成竹在胸的温家二少爷。

    “我已经联系了安墨,让他帮着找小庭。”

    温显极为疲惫,眼下的青丝明显,他看着温然如此道来。

    “你不去”

    温然骤然失声,他难以相信自家的大哥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以后,竟然选择不去看,不去找自家的弟弟,反而在b市坐等结果,将他们最宝贵的小弟托给安墨一个外人照看找寻。

    “温然”

    温显沉下声音,很是不悦的喊道。

    这样的温显竟让温然觉得分外陌生,他错愕的看着自家大哥,第一次产生了怨恨的情绪:

    “小庭失踪了,生死不知,你还要在这里处理这些事情”

    温然下意识的惊喊道。

    “”

    回应他的是温显无声胜有声的拒绝回答。

    “你不去,我去,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不过一开始是订了两张罢了。

    他冷静了下来,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味在其中,看着温显的目光灼灼刺人。

    “温然,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成熟一点可以么”温显的脸色很难看,他压下心底的暴躁,试图和他的弟弟讲道理,“温然,你也应该知道,温家现在是个什么困境,你我怎么可能离开。”

    “”

    温然不语,看着自家大哥,良久,他笑了:

    “温显,也许对你来说,温家甚过小庭;但对于我来说,小庭甚过温家。”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这是这些日子下来,温然看着自家大哥为保住自家产业做了一些不择手段,伤天害理的事情以后,早已堆积了在的,今日只是一场爆发而已。

    那种仿佛看着陌生人的目光,温显不可避免的被刺激到了,他冷声道:

    “温然,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和措辞”

    温然却是不觉,脸上的笑意更是明显了,他本就是个宠爱弟弟宠到了骨子里的哥哥,自小到大,他虽接受着温家的教育,接受着温显的管教,对温家已然很是看重,但这不代表,他会为了温家弃小庭不顾。

    “大哥。”

    他后退一步,敛下心中的失望,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的,像是一个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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